08


  袁氏趁势添把火:“还有呢,这俩丫头近来老往山上跑,似乎弄了什么东西回,我去问老四,他支吾着不说,接着三房就有钱抓药了,要说中间没缘故,我是不信的。”

  “也许是问隔壁那个骚寡妇借的哪。”丁氏虽松动了,但还拉着个马脸。

  袁氏斩钉截铁道:“不可能,她个买豆腐的,还带着拖油瓶,哪来这些闲钱。退一步说,即便找人借钱,也得归到公中,家里的事儿桩桩件件都得花钱,爹娘再宽待,没分家的儿媳妇也没有藏私房的理儿。”

  袁氏说完,等丁氏表态。丁氏却一大坨黄耳屎飞来,差点弹袁氏脸上。

  “俺累了,要困觉了哩,你咋还杵这儿?”

  丁氏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是不是你男人不在,想看俺和俺男人困觉啊?”

  “你……”袁氏当下气了个倒仰,好歹才忍住,僵着脸走了。

  丁氏自觉出了口恶气,舒坦极了。她拆开袁氏留下的油纸包,里头是一叠雪裘的桂花糕,她忙扔了两块进嘴里,砸吧砸吧嘴儿,吃得满床都是糕屑儿。

  袁氏回屋倒在床上,连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下来。

  裘老太是她婆婆,不给她脸,她可以忍。可丁氏算个什么东西,往日给自己提鞋都不配,如今也敢给自己脸子瞧。

  她盯着昏暗的油灯,面色阴沉:“丁玉凤,这次就看你的了。”

  她坚信,以丁玉凤的贪婪,既已闻到腥味,便不会就此罢休。

  袁氏想到那天遭受的羞辱,想到自己这么些年对裘家的付出,眸中恨意迸出。

  这些人如此待她,她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裘化真躺铺板上将要睡着,突地心头一跳,不知怎地就醒了,惹得睡眼惺忪的裘蕊儿转头:“化真咋了?”

  “没事呢,腿抽了下筋。”她说道。

  “呀,这是在长个儿呢。”裘蕊儿笑了笑,转身睡了。

  裘化真虽觉得有些不安,但困意来袭,很快也睡着了。

  隔日,裘化真罕见地比往常早起了半个时辰,早饭做好裘蕊儿才起。

  “今儿咋这么早,天还没暖,也不多睡会子。”裘蕊儿问她。

  裘化真笑:“昨儿个的笋还有那么些没剥,我心里急,想早些收拾出来。”

  “这样也好,明儿个姐来做饭,你多睡会儿。”

  裘化真为节省功夫,今儿做的是韭菜葱花大烙饼和杂粮粥,尽管简单,闻起来却很香。

  姐妹两个几口就把饭吃了,把柳氏她们的那份端屋里来,裘化真在钵子外头围了层厚厚的破棉絮,这样柳氏待会起来不用热,就能吃到热乎乎的早饭了。

  去到黄湘玉家,天还没亮,门却上了锁,阿牛一人在屋子里拿羊拐玩儿,看着有些可怜。

  裘蕊儿心疼极了,掏出饼来给他吃,阿牛谦让一番接过,可只咬了一口,便不再吃了,惹得裘化真问他:“咋了,是不是姐姐的饼做的不好,阿牛不喜欢?”

  阿牛摇头:“化真姐姐做饼好吃,就是娘还没尝过,我想……我想留着娘回来一块儿吃,娘在外头顿顿啃馒头哩。”

  裘化真既感动又心酸:“傻孩子,我给你娘留了,我还会做很多好吃的东西,以后都做给阿牛吃。”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裘化真安抚好阿牛,便和裘蕊儿开始剥竹笋,阿牛吃完饼,在一旁默默帮她们扫笋衣。

  竹笋剥了一根又一根,笋衣扫了一茬又一茬,等五大篓剥完,不觉到了下晌。

  “这一干起活儿来哪,就过得飞快,我竟一点都不觉得。”裘蕊儿念叨着,急忙赶回去烧伙,裘化真则留在这边烧开水,准备腌酸笋。

  这次的笋儿差不多六七十根,估摸着可以腌个三大坛,怎么也得一百多斤。

  裘化真喜滋滋掰着指头算,似乎看到裘花花的银子朝她飞来。

  一百斤,每斤二十文,那就是二两银子。

  银子的购买力是很强的,二两银子,足够一家子花用半年了。

  有了第一回的经验,这次自然轻车熟路。

  两人忙活一下午,等黄湘玉回来,酸笋已经腌好了。

  “呀,手脚够快的呀,亏我想着赶回来给你们搭把手,竟是我自作多情了。”

  黄湘玉笑着留裘化真她们吃饭,裘化真推辞,她还得赶着回家烧伙呢。

  “化真,你说你腌了这么多,卖不完可怎么办呀?”裘蕊儿难免担心。

  裘化真自信满满:“应当卖得完,有家酒楼也想买我的酸笋呢,还说有多少要多少。”

  “真的啊?”

  “我骗你干嘛?姐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的。”

  裘化真那日从镇上回来,就托黄湘玉替她打听下珍馐坊,没想那位沈掌柜昨天特地去了豆腐摊,给了两百文定金。

  “姐,明儿个我们还得去趟山上再挖些笋儿,这几坛卖完了就得续上,这样做生意才能长久。”

  “可笋只有一季呀,过了春天就吃不得了。”

  “到时再做别的,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脑子里好吃的东西多着呢。”

  “行,姐都听你的,你说干啥就干啥……”

  说着便到了门口,裘化真神色一凛,突地止住话头,对着东面使了个眼色,裘蕊儿转头望去,柴垛后露出一角衣襟,脏兮兮油腻腻地瞧不出颜色,不是丁氏又是谁。

  “化真,你说大伯母到底想干啥?”裘蕊儿一脸气愤。她还记着丁氏昨天的话呢。

  “想来咱昨儿个给娘请大夫,她起了疑心,就来探个究竟。”

  “什么……”裘蕊儿又气又急,丁氏的无赖她晓得,那就是块牛皮糖,沾到身上甩不脱,拉下来就得脱层皮。

  “姐别担心,我自有法子对付她,想探咱家的底儿,没那么容易。”

  裘化真冷笑,漆黑的眸中幽光闪过,裘蕊儿瞧得心惊,妹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沉,自己都有点弄不懂她了。

  隔日,裘化真拉裘蕊儿多睡了会子,等收拾完天光已经大亮。

  她和裘蕊儿背着大竹篓往山上去,后面一条人影鬼鬼祟祟地跟上来,她们佯装不知。

  “化真,你都瞧清楚了,那里真有黄芪?会不会看走眼了呀?”裘蕊儿故意大声说道。

  裘化真也大声道:“咋个会呢,我是无意间听两个采药的老头讲的,说是顶好的老黄芪,能卖不少银子呢。那两个老头约着过几日来采,我们趁早都采了去,卖给镇上的德仁堂,到时能买好些东西了。”

  “好呀,那咱去吃何记的肉包子,二姑家的牛肉面,还要买些松子糖、干果,呀,还要买姑说的那个好吃的玫瑰饼……”

  裘化真和裘蕊儿一人一句,馋得裘氏口水直流。

  等她们走到了那片长着“黄芪”的山坳,裘化真突然“哎哟”一声,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化真你咋地了?”

  “姐,我肚子突然好疼呀……”

  “啊,那怎么办,是不是昨儿吃坏肚子了,你忍忍,或是解个手,看会不会好些。”裘蕊儿的声音十分着急,好像生怕裘化真会吵着回去。

  裘化真却带着哭腔道:“不行,姐,我好疼,疼得受不了了,我要回家看大夫,不然会疼死的。”

  “化真,要不你再忍下,等挖点当归咱再走,咱都走到这儿了呀。”

  “不行呀姐,我疼死了,我们现在就回去。”

  “唉,那好吧,还是明儿个再来摘吧……”

  裘蕊儿垂头丧气地扶着裘化真走了,等她们走远,一个蹲着的人影突然从草丛中站了起来,看着这片“黄芪”,笑弯了眼。

  亏得她今儿个勤快早起了一回,没想捡了个大便宜。

  “这就是说书先生讲的那个啥‘螳螂抓蝉,雀儿在后’。今儿被我碰着了,活该你们背时。”

  丁氏得意洋洋地想着,撸了袖管,上前挖起了药材。

  裘化真姐妹转过那条小径,便去竹林里挖她们的竹笋。

  “化真,你咋知道大伯母今天会跟来呀?”裘蕊儿问她。

  裘化真笑:“她那个人懒得要死,我今儿故意起晚了些,就是专程等她的。她既然想算计我们,也得让她吃点苦头才是。”

  那片“黄芪”其实是锦鸡儿根,虽然长得很像,但却没有药性,也卖不了钱。裘化真前世爱拿黄芪炖药膳,就了解一些。

  这次用来坑丁氏,也是想教她吃个教训,最好从此能收敛点。

  话说那丁氏蹲在山坳哩,脸朝黄土背朝天,挖得汗流浃背、指头迸裂也舍不得回去。

  最后那些稍粗壮些的都被她挖走,麻袋装满了不说,就连口袋怀里都揣得装不了了,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等到家,她把东西往屋里一搁,把这事儿和裘老大一说,两人都乐得不知所以,就连大郎也是喜气洋洋,脸涨得通红。

  “娘,等这个卖了银子,我就能娶周小莹了。”

  第十八章发一笔小财

  “你说啥,你要娶周小莹?那妮子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一阵风都恨不得吹倒,瞧就不能生养,快给我歇了这心。”丁氏瞪眼说道。

  大郎这些天为着个周小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哪里肯依:“娘,小莹生得好看,面皮儿裘,眼睛水汪汪的,我就要娶她当媳妇儿。”

  “呸,好看能当饭吃哪,她老子早放出话来,要二十两银子的聘礼,少一分不干,还没得嫁妆。你是脑门夹坏了,想娶那个败家精。”

  丁氏戳着大郎的脑袋狠骂了一通,叉腰出去了。

  大郎气呼呼地捶床板,眼前都是周小莹蹲在河边洗衣裳的俏模样儿,那裘嫩嫩的小手,纤细柔软的腰肢,撩拨得他心头火起。

  而丁氏本打算隔日就到镇上把当归给卖了,没想却下起了大雨,拖到第三日天放晴,她才和大郎两个去了,恰巧同裘化真卖酸笋的日子撞上。

  因这回要去珍馐坊,裘化真便把裘蕊儿也带了来,裘蕊儿都十五了,论理也该多见些世面。

  当裘蕊儿站在珍馐坊门口,看着来往如织的锦衣食客,顿时局促得手脚不知往哪儿搁。

  “化真,真是这里么,会……会不会弄错了?”裘蕊儿不敢相信,这样奢华的酒楼会看中自家的酸笋。

  裘化真有些好笑:“就是这里,咱进去吧。”

  刚进门,一个圆圆脸的小伙计迎面跑来:“小姑娘,你是不是姓裘,过来送酸笋的,我们掌柜的一早就让我候着呢。”

  “是,我就是裘化真。”裘化真连忙点头。

  小伙计见她只带了一只篮子,面色立刻变了:“怎么只有这么点儿?不是说今儿有新货吗?”

  裘化真忙解释:“货都放在豆腐摊上,因太重不好搬,我只拿了一点来,您确定要了我再送来。”

  “这样就好,且随我来。”

  小伙计松了口气,把她们引到后院。沈掌柜正拨着算盘,桌上摆着账本和笔墨,见裘化真来了,笑着让伙计看茶。

  “沈大掌柜好。”她和裘蕊儿上前行礼。

  沈掌柜笑道:“你倒挺守时,说三日便是三日,我见这两天下雨,还担心你这酸笋出不了货呢。”

  裘化真感激道:“沈掌柜下了定金却没要我们收条,莫说是下雨,就算天上下刀子,我也要想法子把货给您送了来呀。”

  沈掌柜被这话逗乐了,对眼前机灵的小姑娘好感大增:“你这丫头倒是有趣。这次有多少酸笋?”

  “三坛子,大概一百多斤。”裘化真脆生生答道。

  沈掌柜很满意,没想就这么几天,这小丫头就做了这么多酸笋出来,显见她一家子都是勤快人。

  其实说来这酸笋,也是机缘巧合。那日他撞见两个打荷的伙计躲后院偷吃,原本以为偷的是厨房的东西,没想却是外头买来的酸笋。

  当时伙计求饶,说东西实在好吃,自己才会忍不住,他好奇之下尝了一口,发现所言非虚,恰逢东家让酒楼上些新品时令菜,这酸笋鲜香爽口,对吃腻了大鱼大肉的食客来说,当凉菜倒合适。

  裘化真从篮子里拿出一碟子酸笋并一双干净竹筷,递给沈掌柜:“您先尝尝看好不好,这是今天刚做的。”

  沈掌柜尝了一口:“嗯,不错,这酸笋我全要了,我也不与你还价,还按原先的二十文一斤,你看如何?”

  “多谢沈掌柜。”沈掌柜如此大气,裘化真喜出望外,立刻便应了。

  小伙计告诉沈掌柜酸笋还在豆腐摊,沈掌柜立刻派人去取。等待的过程中,他问起酸笋的事来:“你家的酸笋能存多久?”

  “不启坛能放大半年,开封了最好三月吃完,且要注意干净,坛子里不能见油和生水,否则会生霉。”

  裘化真有心卖他一个好,接着告诉他:“这酸笋还有两种吃法,用花椒油和炸花生米、香菜末儿凉拌,下酒最好不过。又或是烫粉条的时候切丁撒上去,味道也是极好的。”

  “花椒油又是什么?”沈掌柜面露异色。

  裘化真愣住。她在山上看到不少野花椒,以为如今已经普及食用了,没想就连珍馐坊的大掌柜都不知道。

  “花椒油是一种香料,辛辣可口,用来做荤菜极好,下次我做些给您。”

  这时候,圆脸伙计进来了,说三坛酸笋共一百二十八斤。

  这倒比裘化真估计的要多,除开两百文定金,还余两千三百六十文。

  “你是要银子,还是铜板?”沈掌柜问。

  裘化真不假思索道:“我要两锭一两的银子,余下的给我铜板就成。”

  收了钱,约定好下次送货的日子,裘化真和裘蕊儿告辞,走到门口,沈掌柜突然道:“小姑娘留步。”

  裘化真回头,沈掌柜道:“你能不能把酸笋的方子卖与我,价钱可以商量。”

  裘化真见沈掌柜一脸诚恳,便说道:“沈掌柜,其实我之前也想过卖掉这方子,但我一家子还指着它吃饭,若卖了,就断了将来的生计,杀鸡取卵的事儿我怎么能做?”

  沈掌柜挑眉,这小丫头年纪小小,倒聪明得紧,先说想卖,又说怕断了生计,这便是有商量的余地了,他笑道:“这个好办,我珍馐坊既买你的方子,便不会让你吃亏,卖了银子你可以去置几亩田,不比做酸笋强么?”

  见裘化真沉默,他又道:“价钱可以商量。”

  裘化真思忖片刻道:“沈掌柜,其实您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不是我不想卖,是我从未做过买卖,不知市面行情。您不如告诉我,您打算出多少钱。”

  沈掌柜眯眼,伸出两根手指:“二十两。”

  裘蕊儿听到这个数,捂着心口,惊得差点跳起来。这银子都够起一栋房子,置两亩良田了。

  没想裘化真只笑了笑,不急不缓道:“沈掌柜,我家的酸笋可不是普通的小食,它还有三宗好处呢。”

  沈掌柜也来了兴致:“哪三宗好处,你且说说。”

  裘化真便掰指头细说:“一则春日菜蔬少,食客们年下饭食油腻,若拿这酸笋当开胃小菜,怕是后头的大菜都要多点几个。二则我方才告诉您的另外两种吃法,还可以新增两道菜色,相当于一菜三吃。三则酸笋腌制时间短,保存便宜,到时除了堂食,还可以外卖,或是远销其他地方,这些好处可远不止二十两银子啊。”

  “你这丫头倒是做块生意的料子。”沈掌柜由衷赞叹。

  能讲出这番话来,莫说是村姑,就是生意人家的小姐太太,这样门儿清的也少有。这丫头当真聪明,可惜是个女娃,要是男娃,自己说什么都得留在身边。

  “这样吧,给你三十两银子,再不能更多了。”沈掌柜起了爱才之心,有心帮她一把。

  裘化真也知这是高价,于是干脆道:“再添五两,三十五两,一口价。”

  “好,成交。不过你这方子卖了我,就不能再卖别家,要立文书为证。”

  “这是自然,不过我家自用不算在内,这毕竟是我家祖传的方子。”

  “好,就依你。”

  价谈拢了,裘化真便将腌制酸笋的材料步骤,包括一些注意事项事无巨细告知了沈掌柜,沈掌柜拿册子记下,核对无误后,开始写文书。

  “好了,你来按个手印。”掌柜将墨迹未干的文书递给裘化真,裘化真仔仔细细看了两遍,确定没有纰漏,才按下手印。

  这回轮到沈掌柜吃惊了:“你识字?”

  “略识得几个,我堂弟在镇上书院读书。”裘化真笑了笑,她说的倒是实情。

  沈掌柜于是对她又喜爱几分:“如此甚好,你再添上名字罢。”

  裘化真没推辞,当下执了毛笔,在落款上写下自己名字。她上辈子学过几年毛笔字,繁体字难不倒她。

  沈掌柜一瞧,笔画清楚,中规中矩,虽不出彩,可对一个农家女娃来讲却是极不容易。

  “沈掌柜,方子已经卖予您了,还要我送酸笋过来么?”裘化真不是不知进退之人,她今天已经捡了大便宜,就算他说不要,也是情理之中。

  沈掌柜却正色道:“自然是要的,我珍馐坊百年生意,讲究的便是一个“信”字,到时你来瞧瞧我们腌的酸笋,如果有岔,可能还需你指导。”

  “好,我再给您带点儿花椒油。”

  裘化真应下,和沈掌柜道别,沈掌柜不放心两个小姑娘拿银子,便派小伙计送她们到豆腐摊。

  裘蕊儿一路上晕晕乎乎,裘化真方才的表现和这三十五两银子,已经把她砸晕了。

  那圆脸小伙计只有十五六岁,见这姐妹俩和自己年纪相仿,裘化真又聪明机灵,便叽叽咋咋聊开了:“裘小姑娘,你可真厉害呀,我们掌柜以往收了人家方子,过后都不会再往来了,看得出他很喜欢你呢。”

  “今天也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也不能这么顺利找到沈掌柜呀。”

  裘化真抓了把铜板塞过去,小伙计却唬得跳起来,死命往外推:“裘小姑娘可别害我,我们不兴这规矩,掌柜若是知道了,定会把我赶出珍馐坊的。”

  裘化真这才作罢,只好问:“小哥贵姓?”

  小伙计道:“我叫沈豆青,你叫我小豆子就行了。”

  他居然也姓沈。

  “沈掌柜是你什么人?”裘化真问。

  “是我叔叔。”小豆子挠着头笑,似乎有点儿不好意思。裘化真思忖着,决定下回单做点吃食给他,这个小豆子看起来心性纯良,又是沈掌柜的亲侄儿,倒是个值得结交的对象。

  “好了,你们当心点,我先回去了。”小豆子把人送到,放下银子,和黄湘玉打了个招呼,这才回珍馐坊去。

  黄湘玉拎起装银子的包袱,不想胳膊一沉:“化真,这里头是啥,怎么这么重?”

  裘化真见四周没什么人,便凑过去低声道:“婶儿,这里头都是银子呢,我刚把腌酸笋的方子卖了。”

  第十九章买花布遇丁氏

  “你们把方子卖了?”

  黄湘玉脸色大变。她自己是靠祖传手艺吃饭的,黄家的豆腐方子在她心里可是比命还重,因此她认定裘化真被人给诓了。

  “你们小孩子家不晓得轻重,这么大的事儿怎也不和婶儿商量?眼下虽得了银子,可银子终会花完,方子却能往下传,那才是下金蛋的鸡呀。”

  黄湘玉急得跳脚,后悔不该让孩子们单独去。她拉住裘化真,急声道:“化真,婶儿陪你去找那沈掌柜,你就说你反悔了不卖了,珍馐坊家大业大的,想来不会与你一个小娃娃计较。”

  “婶儿,这哪儿成呢,字据都立了,我还在上头按了手印呢。”裘化真说道。

  “啊,那可怎么办呀?”

  黄湘玉急得火烧火燎,裘化真便拉她到一旁,与她细说一番,黄湘玉得知她们卖的价钱很高,能妥妥地置下几亩良田,这才转悲为喜,不过还是念叨道:“往后再有这样的事儿,可得先和你们娘商量下,妄不可自作主张。这次虽说没吃啥亏,往后就不一定了。你们年纪小,又没经过事,不晓得外头的险恶呢。”

  “婶儿,我们省得的。”裘化真忙笑着应了。

  其实黄湘玉和裘蕊儿都不知道,就算这回沈掌柜不提,裘化真也会想法儿把方子卖出去。

  酸笋是时令菜,过了这季得等明春。她脑子里好吃的东西多着呢,有了这本钱,到时做什么不能赚钱?实在没必要把这方子捏在手里。

  况这次和沈掌柜结下善缘,她心中已经有新的计划,相信过不了多久,她们一家就能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了。

  经了这一事,黄湘玉无心再卖豆腐,便提前收摊。

  裘化真赚了银子,提议下馆子去,被她拒绝了。

  她们最后还和上回一样去吃了馄饨,裘蕊儿从未吃过这样的东西,把那虾米熬的汤全喝了,裘化真怕她没饱,又去镇上最有名的何记包子铺买了桂花酒酿和肉包,几人坐在板车上,又吃又喝,直到撑不下了才罢。

  “婶儿,我想去街上瞧瞧,扯点布料回去。”裘化真说道。

  黄湘玉亦赞同:“你们都是大闺女了,既有了钱,就不该再亏着自己,该好好做两身衣裳穿。”

  黄湘玉停了板车,把银子背身上,领她们去了清风镇上卖布匹的一条街。

  看了几家,大多是些时兴绸缎,有织锦的,也有缂丝的,裘化真觉得价格太高,也不适合自己的身份,黄湘玉便说:“我们往里头去,外面租金高,货也高档些,里面实惠的多,更适合我们庄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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