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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下


石新民领着刘志军一家来了,刘志军进门把手里的酒放在茶几上,坐下对石郁南说:“叔中午没喝够,晚上咱仨接着喝啊。”石郁南笑着说:“好好。”刘嫂则进厨房帮着陈春兰一起忙活,把石华生换了出来,让他们三个人坐在一起聊天,新民则和晓波俩在新民房间看小人书。

        饭菜做好端上桌了,陈春兰则招呼男人们和小孩上桌吃饭,刘嫂帮着拿碗筷,待众人坐好后,刘志军看着这一桌子菜,打趣的问:“哎呀华生啊,你们两口子做这么一桌子好菜来给你老爹接风洗尘,你说你还把我们一家子也叫上。”石华生笑着说:“老刘,说这个就生分了啊。”陈春兰笑着说:“就是,你说我跟华生平时也忙,新民平时也是你们帮忙照看的多,吃顿饭还不应该啊。”石郁南也打趣道:“中午吃你家,晚上就吃华生的。”“哈哈,是。”刘志军拿起桌上那瓶酒对石华生说,“哎华生,这酒可是你嫂子老家托人带过来的,他哥可是酿酒的好手,今天中午你没口福,来你好好尝尝。”说完拿起酒先给石郁南倒上,然后给石华生到了一杯,问:“尝尝,这酒怎样?”石华生抿了口,说:“嗯,这酒不错,,还有点甜,还有股酒香。”老刘骄傲的说:“那是自然,她哥酿的酒能差?不过这酒好喝可不能多喝,后劲可大了。”

        饭桌上,男人们推杯换盏,女人闲扯家长里短,两小孩只管挑着自己喜欢的菜吃。刘嫂忽然想起了什么,问石华生:“华生,咱楼下那个孙玉田的事矿上咋处理的啊,今天下午我碰见玉田媳妇了,她跟我说起这事,让我找你帮忙托人打听打听。”石华生闷了一杯酒,说:“我昨天碰上曹鹏飞了,他说这事还在等领导商议,操。”石华生狠狠的骂了句,众人都沉默了,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孙玉田无缘无故在矿上被人打死了,可矿上领导怕传出去不好看,把这事压下来了,说是意外死亡,只给他老婆孩子发了一笔抚恤金,说让她们娘俩相信矿上,安心在家等消息,然后就将孙玉田草草埋了,有人说老孙死的不是时候,正巧赶上市里大领导来视察,主要分管领导又是那位王建华,王建华又是市里某位大领导的儿子,下沉到矿里来镀金的。两小孩被这突然的阵势吓住了,陈春兰赶忙解围说:“老孙家咱们能帮点就帮点,我们招待所也在招人,回头我让她去招待所工作,来吃饭,菜都凉了。”说完给两个孩子各夹了个鸡腿。石郁南拿起酒瓶来给石华生和老刘倒酒,说:“来喝酒吃菜,等会菜都凉了。”刘志军用手盖住杯子说:“叔,不能再喝了,我晚上还要下井呢,我吃饭了,你和华生喝。”

        吃完饭后,石华生和石郁南坐在椅子上抽烟,刘嫂帮着陈春兰收拾碗筷,陈春兰从包里拿出四张票对石华生说:“我们招待所新开了个澡堂子,你带着爸和俩孩子去泡泡澡,好好放松放松。”石华生接了票,放在桌子上,起身进房间拿了盆装上毛巾和搓澡巾,对俩孩子说:“新民,晓波,别玩了,走,带你搓澡去。”两孩子立刻放下手里的收音机,跑回去抱了条毛巾,新民也回屋找了条心爱的毛巾自己抱着。两个大人领着两个小孩出门了。

        四人出门转过一条巷子后来到了主街道上,整条街道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俩小孩刚到主街道上就跑没影了,石郁南焦急的打算追上去:“新民你俩慢点,等等我们。”石华生拉着石郁南说:“爸没事,他妈上班的地方新民可熟了,那招待所里的人他都认识,尤其是后厨的厨师,没事就爱逗他,经常做好吃的给他吃。”石郁南说:“是吗?将来能做个厨师也不错啊。”石华生点了支烟,说:“可新民现在才十岁,你看他现在整天不好好上课,就知道玩,一放学作业也不写就知道往招待所那厨房里钻,跟人厨师聊天,跟人学做菜,前两天自己在家偷偷做菜差点把锅给烧了,弄的灶台上全是油,厨房也给熏黑了,他自己到没事,只是头发烧了不少,浑身也弄的脏兮兮的,搞的春兰回来收拾了半天。”石郁南说:“男孩子嘛,自然是调皮,我看新民这孩子聪明,学东西快,将来肯定是个好厨师。”石华生说:“可别,还是好好读书,将来要是考个大学,就能在外面找个体面的工作,就算是回来大小也能当个领导,不用再像我这样下井了,当一辈子工人了。”

        换好衣服来到澡堂后,新民和晓波则和其他小孩一起玩水去了,石华生坐在水池里,头靠在瓷砖上,闭上眼睛休息,石郁南看着一脸疲惫的石华生,有些心疼。泡了一会儿,石华生起身,拿出搓澡巾给石郁南搓澡:“来,爸,你趴这,我给你搓个背。”石郁南对石华生说:“华生啊,新民都这么大了,你两也还年轻,要不再要一个吧。”石华生叹了口气,说:“我们也想啊,今天下午去医院就是为了让人医生看看春兰这身体还能不能怀上,结果排了半天的队也没排上,等明天上午再去看看。”石郁南说:“哦,中午你跟我说起过,唉,老了,记性不好了,那一个也挺好的。”石华生说:“爸,我们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你今天过来怎么没见你带衣服过来啊,不会没打算来我这住吧?你还打算回那个沙窝里去?”石郁南说:“啊,我明天就回去,不用带衣服。”石华生很是诧异,以前父亲来了都会小住一段时间,这回怎么这么急,问:“明天就回去?回去干嘛?地里庄稼都收完了,家里还有啥事让你放心不下。”石郁南自然不愿意说出实情,儿子可能很难理解,闹不好还吵一架,便搪塞道:“也没什么,只是在你这住不习惯,家里多舒坦啊,还有那么多人可以串串门说说话。”石华生说:“你要实在在我这住不惯想回去,那过两天我带你去商店买两件过冬的衣服回去。”石郁南起身说道:“我有衣服,你还给我买衣服干嘛,你不要浪费钱,我明天上午就走。”石华生问:“那么着急干嘛。”石郁南解释说:“不是我着急,我答应你俊文爷了,这两天帮着他送他老伴去医院看看,她那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石华生喃喃道:“好久没回去了。”石郁南说:“有空回去看看,你还记得你二憨叔吗?小时候他经常抱着你玩,经常带着你满山跑,有次你被外面的一条野狗追着咬,多亏你二憨叔冲过来打跑了那条野狗,你才没事的,不过二憨腿上被咬掉一块肉。”石华生说:“我当然记得了。”石郁南说:“唉,你二憨叔死了。”石华生很是诧异,问:“什么时候的事?”石郁南说:“就上个月,死在家里好几天,要不是福田从他家门前路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让人发现,唉,二憨也是个苦命的人,这辈子什么福也没享到,反倒是受尽了欺负,你每回回去送他的那些吃的,他都没舍得吃,整整齐齐的放在炕上,用被子盖好,临了连盒子都没打开过。”石华生说:“下次我回去再去看看他,好好给他烧柱香。”说完起身招呼新民和晓波过来,石郁南和石华生一人给一个小孩搓澡。

        喝从澡堂出来,石华生领着他们进了镇上最大的商店,俩孩子进了商店后就挣开了大人的手,跑进了人群里,石华生则领着石郁南来到了卖鞋子的地方,挑了双布鞋,让石郁南坐下来试鞋,石郁南拒绝说:“华生你干什么啊,我有鞋,你看这鞋还新的,你买它干什么啊,咱们赶紧去找孩子吧,都不知道他们去哪了。”石华生蹲下身脱下了父亲的鞋,说:“这鞋里面全是棉花,穿这鞋过冬肯定暖和,您这脚年年都被冻伤,你又不肯来我这住,我也只能给你挑两双鞋了,来,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脚。”石郁南只好听儿子的,坐下试鞋,听儿子的买了两双鞋。

        陈春兰坐在沙发上织着毛衣,见石华生他们回来后,停下了手里的活,说:“爸,回来了啊,泡澡泡的还舒服吧。”石郁南笑着说:“舒服,好久没有泡过这么舒服的澡了。”陈春兰见石郁南手里提着的鞋子和帽子,对石华生说:“你带爸去买鞋了啊,咋不买身衣服呢,你这人做事怎么丢三落四的。”石郁南赶忙解释说:“我不让华生买的,你上次不是给我寄了件棉衣吗,那衣服我穿了可暖和了,不用买新衣服了。”

        陈春兰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对坐在沙发上吃糖的石新民说:“这么晚了还吃糖,该睡觉了,明天早上你还要上课呢,今晚你睡沙发,爷爷睡你房间,快去把牙刷了。”对石郁南说:“爸,今晚你谁新民房间吧。”只住一晚,石郁南自然不愿意抢孙子的房间,说:“不用,我就睡沙发上,沙发挺好的,新民正长身体,不能睡沙发。”石华生说:“行,爸那你早点休息。”陈春兰抱了床被子来给石郁南铺好,然后对石郁南说:“爸,那今晚你就在沙发上委屈一晚,那您早点休息。”说完就回房了

        可能是由于晚上吃的太多,石郁南毫无睡意,看着窗外的夜色,石郁南坐了起来,准备抽锅烟,摸了摸身上,才发现早上出门换了身衣服,烟杆忘拿了,想着拿颗华生的卷烟抽,可茶几上和饭桌上都没有,由于怕把他们吵醒,石郁南也不再去其他地方找了,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

        不一会儿,隐约听见儿子儿媳房间的说话声,石郁南觉得这是儿子儿媳的私密,不便被自己听了,于是侧身面朝沙发背躺着,并把被子朝耳边拉了拉,虽如此,却还是听到了儿媳质问儿子的声音,“今天你给爸买鞋买帽子的钱哪来的?”听到这,石郁南翻身过来,看着放在地上的帽子鞋子,突然有些后悔,当初就不应该让华生买,这时传来儿子的声音:“什么钱啊?不是你给的吗,唉,这么晚了,早点睡吧。”儿媳妇接着问:“我今天下午给你的那点钱,除去买菜那还能剩多少啊,那够买鞋买帽子吗,说,你是不是藏私房钱了?”儿子有些不耐烦了,说:“什么私房钱啊,上次我放沙发底下的钱不都给你拿走了吗,我哪还有钱啊,这是泡澡的时候爸说他明天上午就要回去,我就想着这马上就要入冬了,老家那边靠近沙漠,我给爸买双鞋买顶帽子嘛,还找也在那泡澡的同事借了点钱。”石郁南听完小两口的话,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拦住儿子,乱花掉这么多钱,心里祈祷着儿媳妇可千万别因为这事跟儿子吵架。

        第二天一早,天微微刚亮,石郁南便起来了,走到窗户边看了看外面,门口那条小巷里摆摊买早点的已经在忙碌了,石郁南走到厨房,

        接了点水抹把脸,转身看见自己盖的那床被子在客厅里显得特别显眼,石郁南便将它叠好,摆在沙发一边,出门去给他们买点早餐。

        陈春兰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见石郁南手里的早餐,惊讶的问:“爸,你去买早餐了啊。”石郁南笑了笑,说:“是啊,看你们还没起,我就帮你们把早餐买回来了。”陈春兰有些歉意,说:“啊,那爸,你先放桌子上吧,我先去洗脸刷牙,他们也马上起了。”说完就去洗漱了,洗漱完后便把华生新民父子叫了起来:“起来了,爸把早餐买回来了,快起来吃。”石华生揉着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欠去洗漱了,石新民却只是嘴里应了声,身体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陈春兰又进去喊:“还没起来啊,爷爷给你买了鸡蛋豆浆,赶紧起来,一会上学别迟到了,你作业放哪了一会记得带上。”一听作业,石新民忽然想起昨天下午回来后就在家玩,吃完饭后又跟爸去泡澡了,作业?好像还没写,腾的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赶紧披上衣服,抱起书包坐在茶几边上,拿出作业就开始写,边写边抱怨陈春兰:“妈你昨天怎么不提醒我写作业啊,一会写不完了都,妈,现在几点了?”陈春兰看着儿子这般模样倒也觉得好笑,说:“你这还赖上我了,你读书还是我读书啊,写个作业还得我天天提醒你,来把爷爷给你买的鸡蛋吃了,边吃边写。”说完把鸡蛋剥了,递给了儿子,又把豆浆拿了过来,石华生一口把鸡蛋吃了,然后开始赶作业,写了一会儿后有道题不会了,看向了石华生,焦急地带着哭腔说:“爸,这道题怎么写,你来教教我呗。”石华生看了眼手表,说:“七点四十了,还来得及吗?去学校抄吧。”石新民想着,也只好这样了,流着眼泪收拾书包,跟着父亲出门了。

        陈春兰问石郁南:“爸,我听华生说你今天早上就要走,怎么不在这多住两天。”石郁南说:“家里有点事,就着急回去。”陈春兰说:“嗯,那我也不强留,那等会儿等华生回来咱们再去给您买身衣服,这马上入冬了,买件厚的回去暖和。”想起昨晚小两口的对话,石郁南赶忙劝止:“不用给我买,我还有衣服,上个月你不是还给我寄了件回去了吗,那衣服可暖和了,再说你俩不是还得去医院吗,早点去,别给耽误了,春兰啊,你的心意我知道了,爸这回来就是想你们了,所以过来看看,看着了就心满意足了,待会华生回来你俩尽快去医院,我等会等隔壁老刘打个招呼就回去。”陈春兰也没再说话,吃完早餐后,给石郁南倒了杯水,从里屋收拾出一坛咸菜和些吃食一并给石郁南打包了。

        从医院回来后,陈春兰照方子抓药吃了好几天,两口子算着日子就开始谋划这事了。石华生出井后,交了矿灯,洗过澡后,便骑车直奔陈春兰的招待所,此时儿子还在学校,家里没人,石华生接上陈春兰后飞快的骑车回了家,到家后,陈春兰跑进厨房,拿来一个勺子,用毛巾拿开砂锅盖,舀了勺汤尝了尝,这是她早上出门前用炭火熬的一锅老参鸡汤,这锅汤里,除了老参外,还放有枸杞、当归、天麻,这是特地为今天中午准备的。陈春兰尝过汤后,便对石华生说:“老华,你下楼去买两馍回来吧,鸡汤熬好了,我再炒两菜。”石华生应道:“好嘞。”然后便出门了。

        不一会儿菜炒好了,两人把菜端上桌,陈春兰舀了一大碗鸡汤递给石华生,说:“来,就着馍,把汤喝了。”石华生接过碗,就着馍慢慢喝汤,陈春兰嘴里不紧不慢的吃着青菜和鸡肉,眼睛却一直盯着石华生碗里的汤,并不是催促说:“喝完了没?来把碗给我。”石华生将碗里剩余的汤一口喝完,将碗递给陈春兰,陈春兰又舀了一碗汤递给石华生,石华生喝完后起身准备去厕所,不过陈春兰一把拉住了他,将砂锅里最后一点鸡汤也倒出来递给了石华生,石华生看了陈春兰一眼,又将那点鸡汤喝了下去。

        石华生上完厕所出来,看见陈春兰正在收拾碗筷,连忙上前将她手里的碗夺了过来放在桌上,拉着陈春兰回房。陈春兰拉住了石华生,说:“你急什么,离新民放学回来还有三个多小时呢,时间够呢,你去把门锁好,我先去洗个澡。”石华生有些着急了,说:“你还洗什么澡啊,那干脆一起洗吧。”陈春兰制止石华生说:“我身上全是油烟味,我冲一下就好了,你先去把门锁好,免得谁推门进来,记得把窗帘全部拉上。”石华生只得听从陈春兰去关门,嘴里念叨着:“事真多。”石华生关好门窗后,便脱了衣服在床上等,不一会陈春兰洗好出来了,石华生一把将陈春兰拉上床,两人便翻云覆雨。

        睡梦中,陈春兰听见一阵急促的拍门声,赶忙穿上衣服去把门打开,拍门的原来是石新民,陈春兰小声训斥儿子:“小点声,你爸刚下班,正睡觉呢。”石新民满不在乎的说:“大白天的睡觉就睡觉,干嘛反锁门啊。”说完就把书包往沙发上一甩,进房间抱起球就往外跑。陈春兰则将门关好,继续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石新民抱着球喘着粗气回来了,把球往房间一扔,拿起杯子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的灌,喝完水后对陈春兰说:“妈,我饿了,晚上吃什么啊。”“吃鸡肉面,你看你这身脏的,快去洗个澡,等会把衣服脱了放盆里我给你洗了。”陈春兰拉着儿子叫他去洗澡,然后找了身干净衣服拿给儿子,然后进厨房准备煮面了。

        石新民洗完澡后,跑来陈春兰身边,拿起一个鸡腿走开了,陈春兰拍了一下石新民,对石新民说:“儿子,去,喊你爸起来吃面了。”石新民哦了一声,刚打算去推他们房门准备喊爸爸时,陈春兰忽然想起丈夫此时正一身赤条的睡觉,这要是万一丈夫没盖好被子,让儿子看见了多不好,陈春兰放下捞面的筷子和碗,赶忙走到客厅喊住石新民说:“儿子,来,先把你的面端过去,爸爸我来喊。”石新民嘴里嘟囔了一句:“说喊又不喊。”走进厨房端了碗面坐到了桌子上,夹了几块鸡肉放碗里,有舀了些酱,一个人先吃了起来,陈春兰轻声轻气的推开房门又轻声将门关好,趴在床头,捏着石华生的鼻子轻声说:“起来啦,吃饭啦。”石华生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打着哈欠问:“几点了。”陈春兰亲昵地说:“六点多了,儿子都回来了,他已经吃起来了,快,起来了,我给你做了鸡肉面,吃完再睡。”石华生起身找来衣服穿好,两人一起到了客厅,陈春兰进厨房将面端到桌子上,石华生则走到儿子身后,双手搓着儿子的脸,然后捏了捏儿子的肩说:“儿子,今天在学校打架没?”石新民大口吃着面,说:“没呢。”石华生接过妻子端来的面,问:“没有?五年级的那个胖子今天没欺负你?”石新民说:“没有,他哪敢欺负我啊,上次我,晓波,志丹,我们仨把他推地上狠狠的揍了一顿,现在他老实多了。”石华生笑了笑,说:“好样的,一个人打不过,可以联合其他人一起上嘛。”陈春兰端着一碗咸菜出来,埋怨石华生说:“哪有你这样教孩子的,好的不教,教他打架。”石新民倔起头说:“才不是呢,那人经常欺负同学,老师都不管的,我们不打他,就得天天受他欺负。”陈春兰说:“是是是,老师管不了,那家长还管不了了啊,不要老是打架,打赢了打输了都亏。”石新民辩解道:“没有天天打架。”陈春兰夹了个鸡腿给儿子说:“快吃面,面都凉了。”

        石华生则拿了份报纸坐在沙发上看着,不时教石新民写作业,陈春兰给石华生倒了杯茶,坐在石华生旁边给他捏腿揉肩,石华生对陈春兰突如其来的殷勤有些惊讶,看了看陈春兰,不过并未说什么,拿起石新民的作业检查起来,叹了口气说:“唉,真不知道你这智商遗传谁的,我小时候学习成绩可好了,那回回考试都是班里第一第二的,怎么你这么简单的题都错呢,这题上回我跟你讲过吧。”陈春兰掐了石华生一下,假装生气的说:“照你这意思,儿子学习不好那都怪我咯?”石华生立马转换笑脸,笑嘻嘻的对陈春兰说:“没有,我媳妇这么聪明,那脑瓜子可灵光了。”陈春兰假装生气的打了下石华生,说:“就你嘴贫。”石新民停下手里的作业,看着爸妈打情骂俏,两口子也发现石新民没写作业了,齐声喊道:“看什么呢,作业写完了。”石新民只得低头继续写作业。陈春兰见石华生杯子里的水快没了,起身又给他倒了一杯,继续坐回石华生身边,给他捏腿揉肩,石华生越发觉得老婆今天不大对劲,放下手里的报纸,歪头看着陈春兰,陈春兰则笑脸对他,继续捏腿揉肩,石华生满脸疑惑地问陈春兰:“不是媳妇,你先停下,你怎么了这是,有事捏腿揉肩,又是端茶倒水的。”陈春兰继续笑脸,说:“哎呀,老公辛苦了,为了这个家在外面努力工作,作为妻子,在你下班之后稍稍服侍你一下也是应该的嘛。”父子俩越发觉得不对劲,石新民一脸不安的对陈春兰说:“娘,你咋了今天?”陈春兰保持着笑脸,看了石新民一眼,石新民乖乖低头写作业,石华生也不敢吱声,拿起手里的报纸,忐忑的看着。

        石新民写完作业交石华生检查没问题后,陈春兰便招呼石新民去睡觉:“你赶紧睡觉,明天早上你还要早起呢。”石新民进屋后,陈春兰便拉着石华生说:“不早了,咱们也睡吧。”石华生看了看表,感觉还早,按以往还没到睡觉时候,可陈春兰已经打开了卧室灯,关了客厅灯,石华生茫然的进了卧室,坐在床上脱衣服准备睡觉,陈春兰一把拉着石华生盖被子的手,妩媚的说:“老公,来,续上。”石华生大惊失色,略带恳求的语气说:“老婆,明天再说吧,明天上午我还要上班呢,我要早点去。”陈春兰并没有理会石华生的理由,一把扯开了石华生的被子,坐上石华生身上,并随手关了灯,又是一通翻云覆雨。

        等爆破组放炮的空闲间,大家坐在地上闲聊,一群年轻小伙子围在老张身边,听他叙述着这个星期又去哪个女人那风流快活,那女人身材如何,长相如何。这帮年轻小伙子正值青春期,精力旺盛,他们大都是乡下来的,不敢去那种地方,也舍不得去,只能从老张嘴里来幻想鱼水之欢。“哎,老张,你再细说说,抓着女人的胸脯子是啥感觉啊。”一个年轻小伙兴奋的凑到跟前来问道。旁人起哄说:“啥感觉,你下班后跟着老张去玩一次不就知道了,哈哈。”“就是,多跟老张学学,保证把你教的明明白白的。”众人哈哈大笑,老张也笑了,说:“你要真想知道,有时间我带你去。”小伙脸颊羞的通红,摆了摆手说:“不了不了,听你说说就行。”“哈哈,还害羞了。”众人哄堂大笑,另一个岁数稍长的问老张:“老张,这南畔铺镇的娘们你是不是都玩过啊?”众人一齐将目光投向老张,汇聚了这么多目光,老张满足感暴涨,挺起胸脯说:“不能说全部吧,至少一半多吧。”众人眼神放光,立刻为了过来,问:“真的假的?”老张把头一伸,开始给他们说起那些女人的地址和身材,并将她们优缺点一一做了介绍,众人听的津津有味,虽然相同的话他们听过很多遍,却每回都兴趣高涨。

        石华生和刘建明两人则单独坐在一起,听着老张他们一群人聊天,刘建民问石华生:“华生,你说老张这发了工资就往窑子里钻啊,他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不娶房媳妇啊。”石华生说:“老张年轻的时候穷,没人给说媒,后来到矿上工作后也已经上了岁数了,所以干脆就不娶了,后来有人给他说媒的,他没同意,说他不定哪天就埋煤里了,娶回来还得让人守活寡,这不害了人家吗。”刘建民叹了口气说:“唉,干咱们这行的就这样,有今儿没明儿的。”

        坑道里面传来一声“放炮啦”。石华生立马起身大喊:“放炮啦,注意隐蔽。”一声炮响后,石华生一把拉起刘建民,大喊:“老张老洪,你俩带人抗梁,其他人拿那家伙上,快。”老洪和老张各带两个人扛起工字梁冲了进去,构筑坑道的安全防护架,老洪把梁架好后,喊道:“快拿锤子来?”他旁边那后生刚来,只是死死的抱着梁,听不见老洪在喊什么,老洪一急,一脚把那后生踹倒在地,大声骂:“你他娘的聋了,锤子呢,我他妈让你去拿锤子,残废了啊,快去。”那后生才反应过来,赶忙跑去拿锤子,其他人则快速将煤铲入传送带,大家各司其职,在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铲煤声中不时夹杂着吼骂声。

        这一炮炸出的煤挖完后,在等下一炮放炮间隙,大家回到巷道里坐着接着聊天休息。石华生起身走到巷道深处去撒尿,正当他方便时,他隐约听见有啜泣声,石华生顺着声音寻找,终在离他们休息不远的地方,一处巷道内找到了,石华生走上前去,打开矿灯,想看清是谁,强光打在脸上,那人伸出手来护住眼睛,石华生看见一只血肉模糊的手,赶忙上前拉过那只手查看伤势,并问他:“你这怎么弄的啊,严不严重,快,跟我过去包扎一下。”说完就要拉他过去包扎,但那人挣脱了石华生,把头埋在膝盖上,石华生认出这是老洪的徒弟,估计是受了委屈,便坐在他身边,关了矿灯,打算问问什么情况:“怎么,挨老洪骂了?”那人一听石华生猜出了他的心事,便抬起头来看着石华生,两行眼泪委屈地流了下来,石华生说:“老洪这人脾气是不太好,性格比较急,不过话说回来,在井下挖煤,工作量大,又危险,稍不留神就会受伤甚至送命,所以你平时也多体谅。”那小伙子明白班长是来找他谈心的,便放下心里芥蒂,想向班长要个说法:“班长,我想跟你要一对错,刚在掌子面上,我就因为声音大,没听清他说什么,所以没有及时给他锤子,结果他就骂我,骂的很难听,还踹我,我手上这伤就是被他踹倒在地上给磨的,你说不就是因为听清他的话吗,至于那么对我吗?”石华生了解了来龙去脉,拍了拍那人肩膀,说:“你看这咱们班组这么多人,为什么老洪他们普遍受大家欢迎吗?为什么他们工资要高一些吗,因为他们的工作是全班组最危险的,一旦他们顶不住,导致了塌方,大家都有可能被埋在里面,而一旦塌方,最先被埋的,就是他们,明白吗,就像刚刚,他跟你说话的时候,他是冒着生命危险的。”那小伙子听完,似乎明白了一些,低头想了想,对石华生说:“班长,我没事了。”石华生对他笑了笑,说:“那咱们先过去把手包扎一下吧。”“嗯。”两人回到大家休息的地方,石郁南找来医药箱,帮他消毒包扎后,让他坐边上休息。

        石华生下班到家后,天已经黑了,陈春兰正在做饭,石新民则坐在茶几上写作业,石华生走进厨房,从后面抱着陈春兰,看着锅里翻炒的肉,惊讶的说:“哟,怎么还炒上肉了,有啥好事啊,难不成你肚子又动静了?”说话间摸了摸陈春兰的肚子,陈春兰撇开了石华生的手,说:“去去去,这才几天啊,哪有这么快,今天我发工资了,心情好,所以给你们爷俩做点好吃的。”“发工资了啊,多少?上次答应的奖金发了没?”石华生又抱住陈春兰问。陈春兰回头看了石华生一眼,说:“这是你该问的吗?这算着日子,你们矿上的工资也该发了吧,怎么没见你拿过来啊。”石华生说:“哪有那么早啊,矿上哪回不拖几天啊。”陈春兰又撇开了石华生的手,说:“你去看看新民的作业,呆在这碍手碍脚的,事又不帮忙做。”石新民只得回到客厅,拿起份报纸坐在沙发上看。

        饭菜做好后,陈春兰便招呼石华生和石新民吃饭,吃饭间,陈春兰想起下午遇见老孙媳妇,便问石华生:“老华,老孙那事怎么样啊,矿上打算怎么处理,今天我遇见老孙媳妇了,她在街边摆摊。”石华生头也不抬,不紧不慢地说:“我问过了,矿上意思是除了基本抚恤金,额外再给一笔钱,并解决她们娘俩的户口,条件是对外宣称老孙是不小心被石头砸死的,矿上尽力抢救,不是被人打死的,没有什么杀人,唉,你怎么管那闲事了,咱管好自己就行,别惹出什么麻烦来。”陈春兰一看石华生说这话,急了,说:“什么叫管这闲事啊,老孙孩子已经到了读书年纪了,现在没户口上不了学,你跟老孙好歹是一个矿上的,你怎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啊。”石华生也有点不耐烦了,放下了手里的碗筷,说:“是我不想管吗?现在矿上都在为那位市里的小领导升迁做成绩,大家对老孙的事避之不及,生怕捅到外面去,让领导脸上不好看,回头收拾咱们,为这事,曹鹏飞已经找我谈过话了,你还往上凑。”陈春兰也不再说话,只是给石新民和石华生夹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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