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你别过来，脏的
沈益蹙了蹙眉，伸手去看，被萧俨拦了下来，又被萧俨拉着退出了室外。
“现在，立刻将前锋营封闭起来，所有与这些人接触过的，用过他们东西的人一律都关到东院。”
萧俨冷静吩咐之余，又顿了顿，看着沈益说道：“包括本王和王妃。”
“是。”副将瑟瑟领命。
这时沈益已经从药箱里取出了一大块棉布蒙在了脸上。
看他正戴着手套，萧俨皱了皱眉，问道：“你要进去？”
沈益点了点头。
萧俨盯着他露在外边的大眼睛愣了愣，随后说道：“太危险。”
“我是大夫。”沈益说着，已经戴好了手套提着箱子进屋了。
萧俨站在门外，一时有些捉摸不透，他挠了挠脑袋，也跟了过去。
门却被反锁了。
萧俨莫名升上来一股怨气，捏了捏拳，想把门踹开，但还是忍了下来。
前锋营发生疫症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宫里，令众人更加惊讶的是，摄政王和王妃都是密切接触者，两人双双一起被隔离了起来。
而有人忧就有人欢喜，丞相党羽和允景帝都是幸灾乐祸，期盼着萧俨能够患上疫症死掉。
当然，皇帝心里可以这么想，却不能那么做。
他旋即表现地着急万分，将太医院的太医尽数招来，命令前去支援萧俨。
沈益从屋里出来后，竟然意外地发现萧俨在门外的石阶上坐着。
听到动静，萧俨立刻起了身，瞪着他，冷冰冰地说道：
“舍得出来了？”
“恩。”沈益点了点头，没有往萧俨身边走，而是绕到了旁边的水槽，脱下手套和面纱用干净的布包起来放好，才舀了水洗手。
萧俨正要过来，沈益却往后退了两步，挥了挥手说道：“你别过来，脏的。”
这么一说，让已经等了两柱香时间的萧俨更恼了，他不管不顾，伸手紧紧抓住了沈益的胳膊咬牙说道：
“夫妻本是同林鸟，本王与王妃既然是一对儿，那便是要生同寝，死同穴的，本王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沈益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后突然笑出了，喃喃道：“王爷都不曾与我同寝过，何谈死后同穴。”
萧俨自己也被自己惊到了，默默放下了手。
然后朝外头的玄旻说道：“晚上本王和王妃的寝室收拾好了没？”
玄旻正抱着剑出神，闻言立刻回复道：“早就收拾好啦！”
萧俨这才勾唇一笑，对沈益说：“这不同寝了吗？”
沈益摇了摇头：“我还得照看病人，不方便与您共寝。”
“没什么不方便的。”萧俨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他睨了沈益一眼，心成想，这个时候他得了这病不是才更有利于小皇帝么，怎么这会子沈益却拒绝了。
两人一时尴尬起来，沈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幸好这时玄旻过来禀报，称宫里派了一大批支援的太医过来。
程锦着急着见沈益，见到以后立刻给他全身查了个遍才呼出一口气，心底踏实些。
只是给沈益号完脉，他才发现自己没有第一时间给萧俨检查。
原本萧俨靠着墙在一旁看着，却突然撞上程锦投过来的目光，便不知所以地朝他点了点头。
“王爷，臣也给您检查一下吧。”程锦说。
“不用。”萧俨摇了摇头，望向沈益：“王妃会给本王检查的。”
“额，这……”程锦有些犹豫地说道。
“师傅从医多年，比我懂的多，我也是头一回遇到疫症，让他看稳妥些。”沈益却说。
“好吧。”说完，萧俨便乖乖坐了下来，让程锦查看。
程锦说伸舌头，他便伸舌头，程锦说啊一下，他就啊一下……
旁边的人看着不说什么，心里却憋着笑，好在大家伙都戴着面纱，才能把自己猥琐的笑容掩盖住。
诊完，程锦朝萧俨拜了拜，说道：“王爷，您应该也无问题，很是健康。”
萧俨点了点头，问道：“那程太医，本王能和王妃住在同一个寝房吗？”
“额。”程锦瞳孔一震，以为他害怕沈益为病患治疗传染上过给他，顿了一下后便答道：
“按理说，王妃经常出入患者房间，感染的几率是比较大的，为安全考虑，王爷和王妃分开住比较稳妥。只是这前锋营空余的房间不多，还要安置其他隔离的人员，王妃便和我们一起挤一下吧。”
“不用。”萧俨说：“本王没有那个意思，既然他能和你们一起住，那也能和本王一起住。本王自当与各位共进退。”
萧俨说完，太医们纷纷相觑。程锦也无话可说，只交代沈益道：
“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一有不适，就该与王爷分开住。”
沈益点了点头，莫名觉得程锦那话的意思里总有几分认为是他非要黏着萧俨，而责怪他的意思，可明明是萧俨非要和他同寝。
在众人的合作下，演武场上很快搭起了几个小棚子，棚子顶部铺着灰白色的麻布，几个穿着官服的太医忙碌地称着药，还有几个小生穿着白色的围裙在几口大鼎里烧着艾草。
热气被秋风吹着，吹在前锋营似铁一般坚固的黑砖石上，再加上场内严肃的气氛，让人觉得如临阎罗地狱般。
才过了半日，前锋营里增加了一倍的病患，大家伙也愈发紧张起来，围坐在棚子里商议。
萧俨黑着脸，垂着头用大拇指摆弄着中指上的翡翠玉扳指。
他不吭声，也没人敢出声。
这次的疫症来势凶猛，连意外都像是被人操控一般。
萧俨思忖那批军靴的来源，往坏里想，说不定有人早就知道那批货会不干净而故意为之。
前锋营的重要性可想而知，虽说这几年皇城里一直风平浪静的，可暗藏的波涛汹涌一直都在蠢蠢欲动，不论是哪方势力，都想着利用小皇帝获得权势和筹码。
那势必会想要扳倒他，可他再怎么位高权重，机敏过人，也不可能万无一失，总会有被人钻上空子的那一天。
当然，也不排除有无间阁的人在从中作梗，或者，是小皇帝自己下的狠手。
萧俨把头一扭，瞥向正看着医书的沈益。
可沈益看得太认真，并没有发现有人正盯着他看，直到萧俨说了一句让众人皆惊的话，他才把头抬了起来，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看。
萧俨说：“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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