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一次“抬杠”
“什么？”太医院药师张南阳睁大了眼睛，仿佛不理解的样子。
“绝不可以让瘟疫流出前锋营，也不可以有将士再被感染。把那些已经产生瘟疫症状的，全部杀了。”萧俨淡漠地说道。
沈益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幻听了，原先他还对“萧俨是个暴虐的大奸臣”这件事有些质疑，认为他并不是那种乱杀无辜，心狠手辣之人。
现在看来，倒是自己错了，陛下才是对的。
“为什么？”沈益忍不住问道。
这样质问的语气让在场的人止不住一惊，程锦还没来的及劝说，就看到沈益继续气势汹汹道：
“不就是生病了吗？为什么要杀掉他们？蝼蚁也尚且偷生，何况他们还是从普通将士中层层选拔出来的最优秀的士兵，尧城的瘟疫比这边严重还在努力治疗，为什么都城的就要被你杀死！”
这样剑拔弩张的局面让周围听到声响的士兵们全部都围了上来，一个想要杀死他们伙伴的暴虐摄政王直白地暴露在了夜色下，他们睨着眼，苍白地注视着他。
萧俨脸色骤降，他愣住了，对于这件事他想法很决绝，也不会去管别人怎么想。
只是没想到作为奸细的沈益会有这般仁慈。
但是他又想，或许沈益在试图干扰他，想要造成不可挽回的局地，让他失去前锋印。
于是勾了勾唇，冷笑道：“那王妃觉得该如何？”
沈益才察觉到自己过于冒失了，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快言快语道：
“给我们一点时间，一定可以治疗好的。”
沈益硬撑着气焰，他捏了一把掌心的汗，见萧俨仍旧不说话，便再次说道：
“你应不应！”
这句话的语气柔和了不少，反倒能让人觉出两分撒娇的意味。
萧俨闷哼了一声，讽刺似地偏头瞥了一眼程锦，道：“程太医，你教出来的好徒弟。”
程锦猝不及防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有些惊魂未定，见萧俨没有打算大发雷霆，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三天。”萧俨说：“本王给你三天的时间，如果你能将这些染上病的士兵全部医治好，并且不再有新的感染者，那本王就不杀他们，但若是做不到，这些人，还有新的感染者都得一起处置。”
“三天？”程锦疑惑地说。
他的嗓子眼又被提了上来，刚才沉默不语，是因为对于瘟疫的做法用萧俨所说是最快捷和安全的，但到底与伦理道德相违背，没有哪个官员敢下这样的命令。
可按着尧城的瘟疫情况，已经有小半个月了，感染者甚多，扩散地很快，即使把前锋营控制住了，三天也断不可能将他们完全治愈。
然而沈益却高声喊道：“三天就三天！”
他们的赌约很快就传了出去，各派势力都有些好奇地看着这场戏，传到允景帝那的时候，直接气得他咳出了好大一滩血。
“砰！”允景帝瞪着通红的眼睛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茶几上，他也没想到沈益会自作主张揽上这样的事，原本由着萧俨暴虐杀人，不仅能让他失了军心，还能找机会让人弹劾一番。
而沈益救人，不论能不能成，反倒是能给他摄政王府博得个怜悯仁慈的好名声。
“无间阁竟培养出这种蠢货。”他咬牙切齿道，“朕还当他机敏。”
刘满见允景帝生如此大的气，早已跪在地上，听他这么说，便立马劝说道：
“陛下，您宽宽心！”他拖着膝盖往前挪了两步，尖细的嗓子温和无比，“陛下，无间阁出来的人，哪有一个不是有好本事的，此事尚不清楚，或许王妃这么做有别的什么目的呢，咱们还是且看看吧，您自个儿可别伤着龙体，还得想些对策与王妃配合呢！”
“也只能如此了。”
允景帝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沈益这颗棋子他放了很久才舍得拿出来，但现在看来，胜算还远远不够，如果此次他单纯就是感情用事的话，那以后也很有可能会被萧俨所骗，被利用来对付自己。
这样的漏洞绝对不可以发生，允景帝阴冷的双眸直视着刘满，额头上薄薄的冷汗在某处聚集，顺着鬓角淌了下来。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低声问道：“那个人醒了没。”
已经到了后半夜，因为有三天之约，所有的太医都打着十二分的精神，不敢去休息。有的彻夜查询医书，有的不停捣着药。
沈益和程锦系上了面纱，全身包裹上了好几层布料，一个一个对伤患们问诊，确定好症状在不同阶段的反应。
“我的头好疼……这个天花板为什么一直在转……”
“嘿嘿嘿……花花你怎么在这里，小菊你怎么也来了……”
沈益握着笔做记录，几乎是每个细节都记录到位。
“初期，患者有腹痛、苔白等症状，中期，患者出现高热、头晕、出疹、畏寒、味觉失灵等症状，后期，患者伴随出现狂躁、神志不清、幻觉等情况……”
情况比想象中的更复杂，沈益记录完就和太医院里的其他人一起尝试着针对每个症状调配所对应的药材，分批用不同的比例喂士兵们喝下，可士兵们不仅没有好转的迹象，有的甚至直接把药水都吐了出来。
萧俨安排好了军中事务，已经回房间休息，只是房间里并没有沈益的身影。
其实从玄旻那里传过来诊室那的消息他就早就猜到，这件事情根本就完不成。
他好像比沈益更加自以为是，认定了对方会输。
索性不休息了，准备去诊室那看小奸细无助的样子，好好讽落他一番，或者让他求求自己，多宽限一点时间。
可走到诊室外头，他却突然打消了这个念头。
东院里灯火通明，全是守着夜的医者和帮忙的士兵，屋里头的太医更是在烛光掠影下翻阅着医书，不留一丝错过。
沈益的眼睛在黑夜下目光灼灼，没有露出一丝的疲惫和胆怯。
倒真像是单纯地想要治好他们。
萧俨回过神，他想，自己是不是疑心太重了，也许医者仁心，沈益虽为皇帝的人，但也依然是一个大夫。
他转身回去，找玄旻吩咐了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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