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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她说的在理,虽说自己是一家之主,可裘老太才是主内的人,闹僵了只会让三房处境更艰难。若真折腾坏了,家里失了柳氏这个主劳力不说,老三那儿也交代不了。

  老三虽然老实,但是还是极看重柳氏这个媳妇儿的。

  裘老头想到这里,抽了口烟道:“化真说的对,是我思虑不周。你且回去照顾你娘吧,这儿有爷在呢,你放心,出不了大褶儿。”

  裘化真知道裘老头是个精明事故的人,得了他的保证,事情也就解决了。至于怎么解决的,那就是裘老头自个的事了。

  她脚步轻快地往后院去,在三房门口遇见端着脸盆的大郎。大郎阴沉沉地朝她看来,扬起胳膊,若不是她跑得快,那盆子脏水眼见就要泼她一身。

  饶是这样她鞋面上还沾了不少水点子,里头还夹着红红的血丝。

  裘化真恶心得要死,要找大郎算账,大郎却躲进屋子用力关了门。

  裘化真眯眼看着脏掉的鞋,不由想到:大郎不是傻子,恐怕已经猜出卖药那事儿是自己耍了他,如此看来,大房一家怕是要和她死磕到底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大郎那日在德仁堂出丑,居然被心上人周小莹瞧了去,周小莹后来便不搭理大郎,看他的眼神也变得和以往不一样了,大郎知道缘故后,心里简直恨透了裘化真姐妹。

  他这几日仔细观察,觉得裘化真简直不正常极了,根本就不是以往那个锯嘴葫芦一般的女孩,哪儿哪儿都不一样。偏这些人眼瞎瞧不出。

  她肯定中了邪,说不定又被妖精附身,所以他找来一碗狗血,混在水里泼她,想现出她的原型,只没想被她躲过去了。

  算你这回运气好。

  大郎愤愤地想着,表情阴郁。

  裘化真这两日没人来找茬,便赶着把剩下的酸笋腌出来了,还做了一大壶花椒油。

  当她把花椒油送去给珍馐坊的沈掌柜,珍馐坊的第一批酸笋也腌制好了。

  “丫头你来得正好,快尝尝我们做的如何。”沈掌柜笑眯眯道。

  裘化真见他表情便知道是成了,尝过之后她不由赞叹:“酸爽清脆,比我家的还要好,果然是珍馐坊的大师傅做的。不过要能配上我的花椒油,肯定更好吃哩。”

  “花椒油,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东西么?”沈掌柜立刻便来了兴致。

  “是。”裘化真笑着让小豆子拿了个干净的裘瓷碟子来,夹了两筷子酸笋,又将金红的花椒油倒了一点在上头拌匀。

  “沈掌柜,您尝尝。”沈掌柜还未举筷,小豆子便在一旁咽起口水,沈掌柜笑着让小豆子先尝。

  小豆子也不推辞,尝了一口便道:“呀,这东西怎么这么香,明明只加了一点呀。好吃,真是太好吃了……”

  沈掌柜闻言尝了一筷子,细细咀嚼后盯着裘化真道:“确实不错,化真丫头,这花椒油不会又是你家的祖传秘方吧?”

  裘化真知道这个理由太过牵强,便道:“沈掌柜,实不相瞒,这个却不是什么秘方,上次相瞒是我不对,其实这些吃食的做法,都是一个老头儿教给我的。”

  “什么老头儿?”沈掌柜问。

  “是一个姓岳的老头儿,流浪到我们村里,我娘见他没地儿住也没东西吃,时常让我送些吃的给他。时间一长那老头儿便说自己会厨艺,慢慢将这些教与了我,甚至还教我读书识字。”

  “姓岳?”沈掌柜一脸惊愕。难道那个老头儿是御厨岳氏一脉的传人?怎会这样巧合?

  裘化真却不知自己歪打正着,事情虽是她胡诌的,可岳老头这人倒不是她杜撰。

  前两年确实有个古怪老头儿流浪到她们村,村里好些人都晓得。不过这老头压根就不会什么厨艺,也不识字,好在他去岁已经病死,如今查无对症。裘化真是怕沈掌柜去查验,才想出这么个借口。

  不过这也是因为珍馐坊口碑好,沈掌柜人品佳,她才敢这么说。

  若是心术不正之人知道自己有秘方,怕是用尽手段也会将它据为己有。

  果然,沈掌柜只是愣了会子,随恢复如常,他摸着稀疏的胡子感慨:“化真丫头,这也是你的缘法,你切记,不可将此事告知他人,省得引来祸端。”

  “哎,我省得的,除了沈掌柜谁都不晓得,就连家里我都没说。”裘化真答应着,又说起这花椒油:“这花椒油除了凉拌,做荤菜也是极好的,您可以试试。”

  “哦,你这次带了多少过来?”沈掌柜问。

  “这次只有十来斤,我全给您拿来了。”

  沈掌柜便叫来大厨,让他花椒油拿去试菜,并请裘化真将用法细细告诉他。

  这厨子五十来岁,姓何,从打荷的做到主厨,在珍馐坊干了大半辈子,这回见沈掌柜对这么个穿着寒素的小丫头这样客气,心里奇怪得紧。

  他出到门去,忍不住问小豆子:“我说豆官儿,这小姑娘到底什么来头,掌柜的对她这样推崇,这花椒油……真能吃么?”

  第二十二章再遇林致远

  小豆子立刻道:“您且放一百个心,这裘小姑娘厉害着呢,那麻辣酸笋就是她做出来的。”

  何大厨颇有些不以为然:“不就是祖传的手艺么,我见得多了。”

  小豆子知道此事不可细说,便说道:“反正掌柜的高看她,您可不能怠慢,往后她是要常来我们这儿的。”

  何大厨半信半疑地拎着花椒油去了,掌柜的既发了话,自个还是得照做,至于做得好不好吃,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沈掌柜急于知道结果,便留裘化真在这儿吃饭。

  裘化真方才只告诉了何大厨两道菜,一道水煮鱼片,一道椒香茄子,都是不费功夫的。

  不多时,何大厨那边菜就做好了,沈掌柜试吃后立马拍板,按四十文一斤收了裘化真的花椒油,末了又问裘化真是否能把这方子卖给自己。

  裘化真这回却拒绝了。因花椒油做起来容易,主要难在原料上,她打算自个种一片花椒专供酒楼,这样才能源源不断有银子进账,比卖方子来得久远。

  等她本钱再多点,就可以开酒楼开糕点铺子。不过现下她还是得靠着和珍馐坊合作,稳打稳扎慢慢来。

  这回依旧是小豆子送她出门。

  临走时,裘化真拿出一个油纸包塞给小豆子,里头是她刚琢磨出来的羊奶杏仁糕。

  “小豆子,这是我特地做给你的,多谢你几次为我费心。”裘化真笑眯眯的说道。

  “哎,这怎么好意思。”小豆子挠头,脸涨得红红的,推辞一番便收下。不少他贪嘴,实在是因为裘小姑娘做的东西好吃,不吃简直对不住自己的肚子呀。

  裘化真突然想起一事:“小豆子,你知道镇上哪儿有卖笔墨的吗?要便宜些的。”

  小豆子立刻道:“呀,你要练字呀,往这儿走,第三个街口往里有间青云书院,旁边就有卖笔墨的,因都是学子光顾,比别的地方便宜许多呢。”

  青云书院,裘化真心头一跳。她那便宜未婚夫汪如笙,貌似就在那家书院进学。

  想到汪家,裘化真小脸微沉。去到青云书院,一个背着药篓的清瘦身影映入眼帘。

  待走近,她听到那清冷如山泉的少年的声音:“老板,能再便宜些么?”

  老板为难道:“……你这小哥,长得一表人才杀价怎么这么狠,这价格我都没赚头了……这样吧,再少三个铜板,这已是底价了。”

  “多谢了。”林致远笑着从钱袋里数出钱来,老板摇头叹气,收了钱,将一摞厚厚的纸并两支湖笔递给他。

  “拿好嘞,小哥改日再来。”

  “好。”

  林致远拎了东西,转头瞧见裘化真,愣住:“裘姑娘?”

  “林小哥也来买东西呀。”裘化真笑着打招呼,待瞧见林致远嘴角的淤青,眼神微变。

  林致远却似没看到,云淡风轻道:“我来买些纸回去。”

  裘化真“哦”了一声,突然想到柳氏的叮嘱,叫住他:“林小哥,你且等我一会儿,我有话和你说。”

  林致远回头,清亮的眸光拂过她面颊,裘化真甜甜笑着:“就一会儿,很快便好。”

  她很快挑了四支中等毛笔,两方砚台,然后将最便宜的纸要了两大扎,老板见她和林致远一道,便按方才的价格算给她。

  裘化真裘捡了个便宜,心花怒放,又多加了一方砚台和两支便宜的毛笔。

  林致远站在不远处,看她与那老板杀价,眸光闪动,最后见她拎着一大捆东西跑过来,脸蛋红扑扑的。

  “林小哥,我今天是借你的光才买到便宜东西,多谢你。”

  “不必客气,脚伤如何了?”林致远问道。

  “已经好全了,你的药实在管用,药材……肯定不便宜吧。”

  裘化真说着站住脚,从兜里掏出一小锭银子:“林小哥,这钱你一定得收下,你好心帮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亏本。”

  她刚去德仁堂打听过,上好的伤药要半两银子一瓶,林致远给的药应该值这个价。况采药是件危险的事儿,这种便宜她不能占。

  林致远盯着那银子,声音冷下来:“钱就不必了,你不如把药还我。”

  裘化真没想他会生气,赶紧赔笑:“林小哥,药我已经用了没办法还你,不如我请你吃顿饭吧。”

  这回林致远倒没说什么,居然很快同意了。裘化真有些意外。

  她有心谢他,一连说了几个不错的馆子,都被否定,最后两人去了常去的那家馄饨摊儿。

  “林小哥,你要吃虾肉还是三鲜的?这两种都不错。”裘化真问他。

  “虾肉吧。”

  “老板,来两碗虾肉馄饨,多放点紫菜。”裘化真冲摆摊的裘胡子老头儿说道。

  “哎,来了。”老头儿端着个木托盘,把圆滚滚的馄饨下进锅里,闲扯起来:“丫头,今儿个怎没见黄娘子,倒来了个俊俏的后生。”

  “黄婶儿还没下摊呢,这位小哥也是我们村的人。”裘化真笑着介绍。

  “呀,你们村里水土好,男娃子生得比女娃娃还俊,了不得呀。”

  林致远听他们寒暄,卸了背篓,下意识将衣裳上的皱褶捋平。裘化真瞧见,恐他有洁癖,忙抢过去拿手帕擦了遍桌椅才让他坐下。

  馄饨很快端了来,林致远便专心对付着碗里的馄饨来。

  裘化真发现他吃东西不紧不慢,举止文雅,低着头,腰背却挺直。

  她忍不住想起他那大户人家出生的母亲。要是她没流落乡野,眼前这个少年应该过着金尊玉贵的公子哥的生活吧。

  这造化,还真是弄人。

  裘化真一声叹息。

  吃完东西,林致远擦净嘴,起身向她告辞。

  他还得去药铺卖药。

  裘化真便去了黄湘玉摊上。

  恰逢棉花店的人把新弹的棉絮送了来。裘化真抚摸着洁裘柔软的棉被,想着今天能和裘蕊儿睡个好觉了,很是高兴。

  黄湘玉瞧见她手中的东西,便笑道:“咋买了这么些纸笔,咱化真想考状元呀?”

  “婶儿,我是想学着记账,以后用得着哩。”裘化真说道。

  黄湘玉一阵唏嘘:“化真说得对,这不识字呀可不是睁眼瞎么。若不是没钱,婶儿都想送你阿牛弟弟读书去哩。”

  “婶儿别这么讲,我还有桩生意要和你一块儿做呢,最迟等明年,阿牛弟弟就能读上书了。”

  裘化真自己赚了钱,自然想着拉黄湘玉一把。

  关于合伙做生意的事儿她已琢磨了些时日,碍于这些天忙,没来得及和她讲。

  真的?做啥生意啊?”

  黄湘玉喜出望外,经过这么些天的接触,裘化真的本事她是知道的。她说的生意,肯定错不了。

  “婶儿别急,晚上我和你慢慢讲。”

  ……

  等裘化真回家,裘家的院子里空落落的,到了饭点,灶房连火都没生。

  裘化真正奇怪着,裘馨儿哒哒地跑来,抱住她的腿:“二姐你回了呀。”

  “馨儿,家里咋没人做饭?”裘化真腾出一只手来摸她脑袋。

  这时裘蕊儿出来了,接过她手里被褥,两人一道进门:“方才……汪家来人请爷奶去里正家吃酒,大伯母一家和二伯母,还有四叔也跟了去。”

  “好好的吃什么酒?肯定没好事儿。”裘化真冷笑。

  她对汪家那一家子可没什么好感。

  柳氏却满面愁容,担忧道:“化真,会不会……会不会是提退亲。要是你爷奶被他们许了好处,怕是……”

  见柳氏想到此节,裘化真索性把话说开:“娘,这有啥好怕的?退亲才好呢,我可不想往火坑里跳。”

  “你瞎说什么,那汪家怎会是火坑呢?”见裘化真居然有这种想法,柳氏立刻急了。

  裘化真冷笑:“怎么就不是火坑?还没得势就想悔婚,我若真嫁过去,那汪家儿子又恰好做了官,怕是立马就要把我休了,再娶个门当户对的官家小姐当太太。”

  “咋会呢?如笙那孩子娘瞧着长大的,心眼是顶好的。”柳氏满脸的不信。

  裘化真无语:“他再好也搁不住有那样的爹娘舅舅啊。娘,我不想高攀谁,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这门亲就作罢吧。”

  柳氏眸中含泪:“俺化真还小,不晓得其中厉害,这亲哪是说退就能退的。你放心,娘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让你顺利嫁入汪家。”

  “娘。”裘化真气急,柳氏却已经显出疲态。

  裘蕊儿怕柳氏熬坏了身子,将裘化真拉到门外。

  “化真,这些话等娘好了再说吧。”

  裘化真脾气上来,也红了眼圈:“姐,那汪家明摆着瞧不上咱,咱为啥非得上赶着?我都不知娘到底怎样想的。”

  裘蕊儿叹气:“化真,娘也是为你好,这退了亲的女娃往后就难了。刘家的金燕儿你听说过吧,前些年也是被人退亲,后来拖到二十五,嫁了个四十多岁的独眼鳏夫。那鳏夫喝酒打人,不出两年金燕便受不住了,大年三十投了河。她娘家因闺女是被退过亲的,底气不足,也没敢找她男人理论。”

  裘化真怔住。

  她从未想过,在她所处的这个朝代,退了亲的女子会过得这样艰辛。

  简直不被当人看。

  “姐,难道男人就不怕退亲吗?”裘化真觉得胸口烧着一团火,灼得她发疼。

  “男人就算死了老婆,只要拿得出聘礼,照样能娶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

  裘蕊儿叹气:“化真,世道就是这样不公,姑娘家若是行差踏错,一辈子也完了。”

  等一家人吃罢饭,上房那些人回了,便叫柳氏去堂屋商议事情。

  柳氏裹上厚夹衣,去了一刻钟便回了。

  她拉住裘化真的手,喜极而泣:“化真,今儿那汪家果然是想退亲,只是你爷他不同意。汪家人刚一提,就被他挡回去了。”

  第二十三章二次退亲

  听到这个消息,裘化真半点也不意外。

  以裘老头的精明,绝不会为了一点好处就放弃这门亲。

  汪家舅老爷到时是要做官的,只要攀上点关系,将后来的好处绝对少不了。

  这笔账他算得过来。

  “化真你不晓得,当时汪家中举的那位舅老爷都出面了,还拿出五十两银子,没想你爷瞧都不瞧,只说你曾爷爷当初救了汪老太爷,这亲事是长辈拿命换的,再多银子都不退。那汪家舅老爷不愧是做官的人,知道了这事儿大发脾气,反倒怪如笙他娘不地道,还说让咱放心,这门亲他认了。化真啊,这样一瞧他们家并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家,你这嫁过去俺也就放心了。”

  柳氏面上放光,带着重生般的喜悦,一下仿佛年轻了几岁。

  裘化真暗自叹息。

  柳氏性子太过单纯,任何事情都只能看到表象。

  她几乎可以肯定,汪家绝不会因为裘老头搬出汪老太爷来,就心甘情愿娶自己进门。

  至于今天为何松口,其中必定有缘故。

  说不定缘故就在那舅老爷身上。

  ……

  此时此刻,镇上一间雅致的茶楼内,汪氏夫妇和舅老爷周扶林相对而坐,正商议着事情。

  “二弟,不是姐说你,你也太给那裘家脸面了,怎么不拿出官威压他一压,量他们也不敢不应。”周氏想起今儿个那慕,忍不住埋怨起弟弟来。

  汪老幺怕落了舅老爷的面子,忙劝周氏:“笙儿他娘,舅老爷待人慈和,这是官老爷的父母心,也是裘家的福气,你不懂就别掺和了。”

  周氏见弟弟脸色不好,立刻回过味来,便放软了语气:“我这不是着急么。咱家就笙儿一个儿子,他又像他舅舅是个有出息的,那裘家闺女要嫁过来,汪家倒没啥,只怕辱没了咱周家的门庭。”

  周扶林听到这里,面色才好了些。

  他年近四十没有儿子,如笙这孩子肖他,他确实很喜欢,甚至起过过继的念头。

  只是如今……

  周扶林眼神微凛:“大姐,姐夫,这事儿不用急,将来我定会给笙儿聘一个大家闺秀……只是现今就要授官,朝廷派了督学下来考评,此时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呢,这节骨眼上绝不能出半点错处。”

  周氏和汪老幺面面相觑,也跟着紧张起来,他们满门的荣辱可都系在这位舅老爷身上。

  周氏忙问:“二弟,这事儿难道会影响你做官?”

  周扶林迟疑片刻,点头:“这次来的督学据说十分古板,看重官员品行,若你们执意退亲逼急了裘家,到时只需告我一个仗势欺人,一切就完了。”

  周氏和裘老幺吓出身冷汗,保证不会再提退亲的事儿,一切等周扶林安排。

  周扶林松口气,仔细叮嘱他们一番,又让周氏把今年给汪如笙夫子的束脩添了三成,这才回了镇上新置的宅子里。

  周氏送走弟弟,这心里越想越憋屈。

  自己好不容易成了官老爷的姐姐,威风一天都没抖过,反倒要夹着尾巴做人,这是个什么道理。

  她气得数落裘老幺一通,裘老幺点头哈腰不敢回嘴。

  周氏更觉不得劲儿,便带着新买来的小丫头子趾高气扬出了茶楼。

  刚到门口,袁氏突然从角落里转出,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汪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周氏眼儿一斜。

  她做闺女时和袁氏很有几分交情,但袁氏如今可是裘家人,她板起脸:“婆婆都走了你怎么还在,不怕她骂你?有事快讲,我还赶着去顺德斋买新出的胭脂呢。”

  袁氏低眉顺眼上前,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一通话。

  周氏表情渐渐变了,最后瞪圆眼睛道:“桂萍,你说的是真的,你真能办成这事儿?”

  袁氏笑吟吟地说道:“你如今是官老爷的姐姐,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骗你呀。只要按我说的来,便没有不成的。”

  “好,这事儿就交给你了,你可得仔细些。”

  周氏想了想,咬牙应下,又道:“只要能成,往后你有用得着的尽管开口。听说你们家老太婆这阵子待你不好,到时我会想个法儿让你回镇上。”

  “那就太感谢了。”袁氏放低姿态,目送周氏和小丫头离开。

  等回裘家,裘老太叉腰站在院门口候着她,一脸凶神恶煞。

  袁氏才想起今儿个轮到自个做饭。

  她最后挨了一大通骂,拖着沉重的腿脚去灶房烧伙,大嫂子丁氏抄着手,在一旁冷嘲热讽。

  袁氏勉强笑了笑,熟练地拿铁钩子掏灶膛、添柴禾,等水开了下米进锅。

  丁氏想起袁氏前些日子还戴镯子穿裙子,一副金尊玉贵的城里人打扮。如今却穿得跟老妈子似的,干起活儿来也和她们这些村里媳妇没啥不同,心里更加得意。

  这顿饭她便吃得十分舒心,末了她和往常一样将碗一推,抹了油嘴拉大郎回屋。

  只是没过多久,外头传来敲门声,来的居然是袁氏。

  “二弟妹,找俺有事呀?”

  丁氏把着门框子,刚要赶人,突然看到袁氏拎着的油纸包,两只眼睛都快黏在上头了。

  上次那桂花糕的味儿她到现在还记得,甜滋滋香蜜蜜的,好吃得紧呢。

  她咽了口口水,袁氏了然一笑:“我今儿在镇上碰见表妹,她给了我两斤玫瑰饼,我记着大嫂爱吃甜的,特地给你送来。”

  “哦,这样啊,俺是爱吃这个哩……你进来吧。”

  丁氏看在玫瑰饼的份上,把袁氏让了进来,同时对大郎使眼色。

  大郎知道二婶肯定有话找娘说,便闷头出去了。

  袁氏将玫瑰饼搁床头,对丁氏道:“大嫂子,我今儿来是替人告诉你一桩事儿。”

  “啥事儿?你前两回害俺还不够,想来第三回?”

  丁氏翻了个裘眼。

  若不是袁氏撺掇,自个也不会去三房找麻烦,肉没吃到口还挨了侄女一顿打,真是气死个人了。

  袁氏忙道:“大嫂先别急,我如今也是个传话的,你先听我讲完,再自个拿主意。”

  “那你给俺说说,是谁让你捎话儿来的?”丁氏撇嘴,没把话说死,袁氏便凑过来告诉她一番。

  丁氏听得一愣一愣的,末了说道:“这事儿……可当真,那周氏真能给我二十两银子,不是诓俺的吧。”

  袁氏说道:“哎,哪里会呢?他们家可是有位官老爷,莫说二十两,就是两百两也拿得出。况那汪如笙将来是要过继给他二舅的,这门亲他面子上说不退了,其实还是不乐意呢。”

  丁氏便想起今天那周二舅的脸色,嘀咕道:“换了俺也不乐意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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