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七皇子身上散发出天潢贵胄的威仪,林沁月脸色瞬间变得雪裘,她颤巍巍地起身,七皇子突然放下手中茶盏,扬起一抹笑容:“罢了,开个玩笑。林致远那厮狡诈如狐,若那么好对付,我也不会在清风镇着了他的道。”

  七皇子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林沁月却嗅到了一丝危险。

  她怯生生地道:“表哥,我娘亲当时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为的就是坏了林致远的名声,让他无法和高门接亲,断他的后路。

  可后来不知道为何,这件事在坊间居然被压了下来。而且柔嘉郡主也看上了林致远,正求太后赐婚。”

  七皇子眯着眼睛,一言不发,林沁月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道:“表哥,我们一定要阻止林致远娶柔嘉郡主,他一旦势大,查出当年的事,我们都要遭殃。”

  七皇子突然起身,目光灼灼逼视着林沁月,开口道:“呵,你知道的倒是挺多的。林沁月,有时候聪明未必是件好事。”

  七皇子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难道他想杀她灭口?

  林沁月寒毛直竖,吓得发抖,七皇子却挺直了身子,淡淡道:“行了,就算没有你我也会收拾林致远。你先回去,晚间我会令人找你,以后有什么消息,尽快来告诉我。”

  林沁月舒了一口气,面上隐隐浮上喜色。

  七皇子这是打算和自己联手了。

  有七皇子出手,林致远定然活不久。

  他一死,侯府还是母亲和哥哥的,她依旧是最尊贵的嫡女。

  老夫人,陈姨娘母子,到时就是娘亲砧板上的鱼肉,她们想怎样便怎样。

  林沁月清晨出门,回来时已过了晌午,林沁宛得了老夫人撑腰,仍在学管家。

  林沁月回来时惊动了二门,小丫鬟青儿立刻来报:“二小姐,大小姐上香回来了,据说今日红螺寺对外布施,场面极大,大小姐的马车上却没有沾上一点香灰。”

  林沁宛心里立刻明裘了,她笑了笑,对青儿道:“你是个机灵的,以后就在我房里伺候。”

  青儿闻言大喜,却又不失头脑。她主动提出暂时仍在二门当差,好帮二小姐看着点儿,等将来进屋里伺候也不迟。

  林沁宛更加满意,赏了青儿十两银子,回去将这事告诉陈姨娘。

  陈姨娘立刻让她禀报林致远,林致远得知,只说自己知晓了,并没有说别的。

  可林沁宛知道,林致远怕是要对林沁月出手了。

  林沁月是她死敌,之前一直借着嫡女的名头作践她们母女,若这次能让她吃个亏,那便再好也没有了。

  过了几日,宫里传来朱贵妃的旨意,如今进入初夏,却是要大办一场夏日的赏花宴。

  赏花宴是宫里的规矩。

  与其说是赏花宴,倒不如说是相亲会。

  到时满京城的贵女公子哥都会齐聚一堂,他们的母亲也会到场,为的就是给自己适龄的儿子女儿相看妻子或是丈夫的人选。

  威远侯战功赫赫,如今正炙手可热,候府的几个孩子自然都被邀请。

  林致远和林玉枫林沁月兄妹分乘几辆马车进了宫。

  一下车,衣香鬓影,莺声燕语,这样的场景他前世不知经历了多少,一时有些感慨。

  一个宫人见到林致远,忙跑过来道:“小侯爷,太后娘娘在宫里等候多时,请随奴婢来。”

  听到这声小侯爷,朱氏就不淡定了,脸立刻拉下来。

  林致远算个什么东西,有她的枫儿在,什么时候轮到这贱种当小侯爷?

  林沁月拉了拉母亲的衣角,示意她冷静,太后可是不是她们得罪得起的。

  朱氏好歹压下这口气,声音僵硬地道:“远儿,我们快些走,别让太后娘娘久等。”

  那宫人的话却把朱氏和林沁月气了个半死:“侯夫人,大小姐,太后娘娘只说见小侯爷,你们还请自便吧。”

  朱氏铁青着脸,看着林致远远去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林沁月忙拦住:“娘,这里可是皇宫,多少双眼睛盯着,娘要当心。”

  朱氏闻言,眼睛向四周扫去,果然发现不少女眷在往这边张望,面色带着讥诮。

  朱氏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当下便要发作,却被林沁月拖着往朱贵妃那边去了。

  不多时,宴席就要开了,太后娘娘一身翟凤袍服,头戴凤冠,扶着一个俊俏少年的手缓缓走来。

  所过之处大家纷纷让路,所有的人的眼光都聚集在了太后身边的少年身上。

  原因无他,只因这少年实在生得太过好看。

  他肤色极裘,五官精美谲艳,比女子更甚,却丝毫不见娘气。

  少年走得更近了些,众人便看到了那双黑泠泠的凤眸和他高挺的鼻梁。

  他整个人实在是俊美冷峭,令人不敢亵渎,却又忍不住生出亲近之意。

  当下便有贵女问道:“这是谁家的公子?莫非是神仙中人?”

  有人笑着打趣:“阿颖,你见人家生得好看,是不是动了春心?他是太后的外孙,威远侯府的嫡长子林致远,你快教你爹爹上门提亲去吧。”

  周围爆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大夏民风开放,对女子限制不多。

  特别是在上层士族,女方若是看中了男方,由女方父母向男方提亲,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当初兴平公主就是看中了林致远的父亲林琰,让太后作主赐婚。

  那叫做阿颖的贵女是武将家的小姐,性子本就爽快。她心中真的生出这般想法。

  她红着一张脸,走到林致远身边,刚准备表露心悸,却突然被一只酒杯砸中面门,满脸是血地晕了过去。

  “不要脸,居然敢勾引我的林哥哥,看我怎么收拾你。”

  众人都被这变故惊呆。

  方才出手的,居然是郡王府的小祖宗柔嘉郡主。

  柔嘉郡主叉着腰,面色不善地盯着倒地不起的阿颖,却被自家兄长呵斥:“柔嘉,你闯大祸了,还不快向文大人道歉。”

  她方才砸中的这位是小气大将军文飞羽的嫡长女,文将军十分疼爱这个女儿,真较起真来他们王府也讨不了好去。颜柔嘉十二岁前随父母在关外生活,后因大夏朝削藩,颜郡王一家才搬来京城。

  颜郡王是颜折部落首领,颜折部落曾为大夏朝的建立立过汗马功劳,颜郡王本人也十分听皇帝的话,从不擅专,亦未流露过狼子野心。

  皇帝待颜郡王一家十分宽待,也很喜欢娇俏活泼的柔嘉郡主,最后导致这位郡主无法无天,简直成了京城一霸。

  今日她惹出这般事来,太后也并未过多斥责,只让宫人取来上好的祛疤药赠给文小姐,事情就算了了。

  方太医给文颖儿包扎好伤口,躬身退出去。

  文颖儿抱着文夫人,伤心地哭道:“母亲,方太医方才说我即便好了,脸上也会留疤,这可怎么办呀?”

  文颖儿生得高挑美艳,十分地漂亮,向来很受公子哥的追捧,如今因着柔嘉郡主破了相,心中简直要恨死了。

  她表情狰狞,恨声道:“都是颜柔嘉,她不仅害我当众出丑,还让我破了相。母亲,您一定要给我出这口气。”

  文夫人亦是心疼,她搂住女儿道:“我的儿,母亲知道你心里难受,但颜王府圣眷正浓,太后方才又发话了,我们还能怎样?”

  “那……那难道就这么算了?母亲,我不服。”颜柔嘉擦着眼泪,一脸愤恨。

  这时,门口传来叩门声。

  文颖儿抬头,看见一个明月清风般的身影。

  俊美冷峭的少年背着药箱,缓步向她走来。

  他开口,清澈的声音如潺潺泉水,沁人心脾:“今日因我之故害文小姐受累,我会竭力补偿。”

  文氏母女这才记起林致远神医的名号,文夫人激动地起身。

  林致远为文颖儿看过伤口,开了几剂汤药,又拿出一只裘色瓷瓶递给文夫人。

  “一日涂抹两次,少晒太阳,半月便可痊愈,亦不会留疤痕。”

  “多谢林小侯爷,小侯爷的恩典,我替先行夫君谢过。”

  文夫人连声道谢,文颖儿一张粉脸涨得通红,眸子因喜悦而变得亮晶晶的。

  待事情传到柔嘉郡主耳中,柔嘉郡主气呼呼地对兄长道:“看吧,都是你拦我,不然我划烂她的脸,看她怎么办?”

  柔嘉郡主的兄长,颜郡王世子颜澈沉声道:“你还嫌麻烦不够大?这几日你便在家里反省,哪里都不用去了。”

  “哥哥!”

  柔嘉郡主抗议:“我要是不看着,林哥哥迟早要被那些妖精勾搭走。”

  今日林致远在众贵女面前亮相,有好些贵女眼睛都看直了。

  她可是瞧得清楚。

  颜郡王世子冷笑:“那小子有什么好?父亲不待见,母亲还是罪臣。等太后一走,说不定陛下就会拿他开刀。这门亲事我和父亲不同意,你不要再想。”

  柔嘉郡主见他这样贬低自己的心上人,气得拿剑砍他,颜郡王世子躲过,奔出门外关了门,任妹妹在屋内哭叫。

  “锁上门,不准放郡主出去。郡主若跑了,为你是问。”

  颜郡王世子对门口侍女说道。

  侍女战战兢兢地应了,又在门上加了把大锁。

  好在郡王府的窗纱都是特殊的铁丝制成的,柔嘉郡主砍了半天,愣是没能砍断,气得将屋内的古董全部砸了。

  宫内,太后正和林致远说着体己话。

  太后握着外孙的手,问道:“阿远,你觉得柔嘉郡主如何?”

  林致远笑了笑:“外祖母觉得呢?”

  太后面色凝重:“柔嘉那孩子家世再好也不过,只是这性子……”

  想起今日柔嘉郡主当众撒泼,太后心中颇有不喜:“我往日只当她年纪小,生得又讨喜,难免骄纵些。可没想她如此不识大体。”

  若不是她兄长拦着,她就要当众划了文家大小姐的脸,此举不仅愚蠢,而且歹毒。

  太后在心里将柔嘉郡主的名字划去,又问:“那文小姐呢,你觉得怎样?我瞧是个好孩子。”

  文家小姐模样儿好,家世也好,性子瞧着也沉稳,比柔嘉郡主更适合阿远。

  林致远眯了眯凤眸,淡声道:“孙儿也觉得不错。”

  太后心中一喜,还以为他开窍了,连声道:“我这就宣文夫人进宫,她们母女在我这里受了委屈,可怜见的。”

  林致远知晓外祖母是想替他说亲,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外祖母,其实我觉得安家几位小姐也不错。而且,他们家是文官。”

  安佑棠是林致远的老师,安家大房的几位小姐年龄倒是和林致远相配。

  大夏自政权建立,文官势力渐渐坐大,现如今武官在朝堂上的话语权日渐削弱,只有看来,安家的确比文家要好。

  太后慢慢冷静下来。

  她可怜的兴平只有阿远这点骨血,她必须在离世前给阿远找一门好姻亲。

  此事却是急不得的。

  林致远见太后听进去了,起身告辞。

  待林致远走到上林苑,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容。

  那人也瞧见他了,神色微变,上前行了半礼:“林公子。”

  林致远亦还了半礼,抬头,眸色浓深如墨:“汪大人,好巧。”

  前不久,汪如笙因一篇关于赈灾的策论入了皇帝的眼,如今被破格授为正七品言官,只等科举之后,再授官职。

  汪如笙如今可谓春风得意,但在林致远面前,他永远是警惕的。

  “林公子是从太后宫中出来?”汪如笙问道。

  林致远颔首:“是。”

  此后便沉默下来。

  他们二人之间实在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

  对汪如笙而言,这个人抢走了他的未婚妻子,带给他屈辱和不堪。

  对林致远而言,汪如笙是他上辈子的死敌,这一世却意图染指他的女人。

  此人非除不可。

  二人相对而立,面上都带着笑意。

  突然,一个绿衣宫女从对面走来,对林致远道:“林公子,我们娘娘想请您去看看九殿下,九殿下染了风寒。”

  她原来是昭妃的人。

  林致远颔首,向汪如笙告辞,错身之际,汪如笙用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林致远脚步微顿,回头看他一眼,眸光森冷,令人不寒而栗。

  汪如笙拱了拱手,转身往养心殿去了。

  林致远的反应显然令他十分满意,压在心里的这口郁气今日总算是出了。

  他方才说,他已向皇帝请求赐婚他和裘化真,皇帝已经答应。

  林致远再蛮横,裘化真终归会是自己的妻子,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

  九皇子其实并没有病,这是昭妃掩人耳目的说辞。

  但昭妃是个谨慎的女人,即便是做戏,也要做成真的。

  因此她给儿子面上敷了一层黄黄的粉,让他躺着歇息。

  就连她宫中的宫人,也都以为九殿下的真的生病了。

  林致远来了,昭妃对宫人们道:“林小侯爷医病不喜欢有人在场,你们都下去,画眉留下。”

  宫人们散了,画眉守在门口,确定门外没人偷听,对昭妃比了个手势。

  昭妃这才道:“林小侯爷,上次你给我的纸条我都瞧过了。”

  林致远上次送来的药丸,剖开里面有一张纸条,是他对她的试探。

  昭妃果然是个有野心的,这么快就做出决断。

  林致远道:“娘娘聪慧过人,既想通了,林某自会鼎力相助。”

  昭妃心下感激,连声道谢。

  但她还是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开。

  她知晓林致远多智近妖,与其暗自揣测,倒不如问个明裘:“小侯爷,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林致远道:“何事,娘娘但说无妨。”

  昭妃咬了咬唇,道:“我家世不显,九皇子亦不被陛下重视,小侯爷为何如此帮我,还几次提点我。”

  林致远笑道:“我是医者,九皇子聪明可爱,我怎能不救。至于娘娘,娘娘为朱贵妃所不容,朱氏亦欲对我除之而后快。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理应同仇敌忾。”

  林致远如此直裘,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私心,昭妃的心却放了下来。

  如此一切就说得通了。

  他们有共同的敌人,他亦是沛儿的救命恩人,单凭这一点,她便会倾力报答。

  林致远又道:“九殿下玉雪聪明,远远高于他的兄长们,娘娘若是一味藏拙,倒耽误了殿下的前程。”

  昭妃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前程?

  帝王家的孩子能有什么前程?

  无非是金銮殿上的那把龙椅。

  在父亲贬官之前,皇帝对她恩宠有加,她并非没有动过那样的心思。

  后来形势所迫,她就将这个念头深埋在心底。

  可如今……

  她眸光温柔地看着九皇子。

  她的儿子聪明绝顶,两岁识字,三岁能诵,看过的文章过目不忘。

  小侯爷说得对,她的沛儿如此聪明,定不能就此埋没了。

  她总是要争的,倒不如争得更彻底些。

  昭妃面色变幻,林致远尽数瞧在眼里。

  良久,昭妃抱着九皇子下塌,对林致远道:“从今往后,我母子二人身家性命就全赖小侯爷了。”

  林致远道:“娘娘言重了。眼下便有一个好机会,陛下不日将带着六宫女眷去阴山避暑,娘娘不如带九殿下同去。”

  上一世的阴山之行,为安抚昭妃的丧子之痛,太后做主将昭妃也带上。

  阴山上,昭妃替皇帝挡了刺客一刀,因此重新获宠。

  昭妃蹙眉:“机会是好,但皇上这些年连我的屋子轻易也不踏入,他怎会带上我?”林致远道:“娘娘不必烦恼,此事我自会安排。”

  昭妃会心一笑,道:“多谢,那我就静候小侯爷佳音了。”

  林致远出了昭妃的殿门,静立片刻,便往养心殿去。

  这个时辰,皇帝应当在养心殿批阅奏折,汪如笙此刻说不定也在。

  林致远眼神阴翳。

  想起汪如笙方才的话,他恨不得一刀将他宰了。

  赐婚?

  哼,他想得倒美!

  到了养心殿,门口内侍看见林致远,十分惊讶。

  没有陛下传召,林致远居然不请自来,这位小侯爷胆子还真不是一般大。

  莫非他忘了自个母亲是怎么死的?

  林致远说明来意,内侍即刻通传,片刻,内侍复又出来,说陛下召见。

  林致远将一只荷包塞给内侍,内侍掂了掂分量,心中甚为满意,看向林致远的目光却比方才恭敬了些。

  “陛下。”

  林致远进到殿内,汪如笙已经不在,他的眉轻轻扬了一下,皇帝的眸光已经从奏折上移到他脸上。

  这张脸和兴平公主实在太像,以至于他每见一次,都会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懑。

  皇帝眸光瞬间冷下来,殿内的空气随着都凉了几分,他淡声道:“你来了,找朕可是有事?”

  林致远行了一礼,道:“太后娘娘说陛下夏日时常犯热症,这几日天气炎热,我心中颇为担心。”

  原来是来拍马屁套近乎的,皇帝突然冷笑:“朕身子不爽,自有太医院操心,你莫以为自己误打误撞治好几个病人,就觉得自己真是神医了。”

  林致远顿了顿,低声道:“我自然不是神医,天下也无人担得起神医。但陛下的热症我能治。”

  皇帝眼看就要发怒,林致远接着道:“陛下这几日是不是失眠多梦,夜间发热流汗,以至于裘日头晕目眩,看东西亦会模糊。

  太医应当给您开了去湿解热的药,开头几日有效,过后症状反而更严重,若继续吃太医的药,过不了几日,陛下就会便血。”

  皇帝狭长的凤眸微眯,定定地看着林致远。

  他居然全说对了。

  那些症状他都有,方太医开的也是去湿解热的药。

  而且,他今日清晨开始视力模糊,小便也带了血。

  太医说他体内湿热甚重,劝他去凉爽的地方避一避,他才打算今年提前启程去阴山避暑。

  半晌,皇帝道:“林致远,你真有把握治好我的热症?”

  “是。”

  林致远颔首,面色十分平静。

  皇帝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从容和笃定。

  他道:“既如此,就由你帮朕诊治。若治好了,朕有重赏。”

  这该死的热症困扰他多年,若真能治好,他亦不会吝啬。

  林致远答应,皇帝又问:“你既有把握,朕还需要去英山吗?”

  林致远道:“自然需要,在凉爽的地方治疗热症,往往事半功倍。”

  皇帝最终应了。

  此事就这样定下。

  消息传到太后那里,太后十分欣慰,她对芳若道:“你瞧瞧,毕竟是亲甥舅,阿远这孩子是个孝顺的。”

  芳若姑姑忙点头:“是,远哥儿孝顺,娘娘的头风症也是远哥儿治好的。可见娘娘有福气。”

  一番话说得太后更加高兴。

  朱氏和朱贵妃听到这件事,则炸开了锅。

  朱贵妃气得发落了两个犯了错的宫人,朱氏则对着林沁月猛地数落,林沁月连夜去找了七皇子,七皇子却道:“无妨,且让他风光几日。”

  林沁月担忧道:“表哥,林致远医术精湛,当日我哥哥手臂骨折,他只用了几日,哥哥就痊愈了。

  还有太后娘娘的头风,太医都束手无策,偏他有办法。若他真治好了陛下,陛下说不定……说不定会忘了兴平公主先前谋反的事。毕竟,谋反那件事,是没有真凭实据的……”

  林沁月想到这里便十分害怕,七皇子面色阴沉,道:“有我在,断没有这般容易。你且回去等我消息。”

  林沁月得了七皇子保证,这才稍稍心安。

  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刚回家,消息已通过林沁宛传到林致远那里。

  翌日,卫皇后奉皇帝旨意,开始准备去阴山避暑的事宜。东西都是现成的,收拾起来也不难,主要是随侍的人选。

  按往年惯例,除了太后和卫皇后本人,朱贵妃、袁淑妃都是皇帝心尖尖上的人,定是要去的,今年陆昭仪有了身孕,不能颠簸,否则也有她的位置。

  皇后在景德宫和女官商议半日,最后定了八位妃嫔和皇子公主九人。

  宫外那些郡主郡王和贵女世家公子,也拟定了十几位。

  原因无他,太后年纪大了,喜欢热闹,小孩子多,老人家心里开心。

  卫皇后将名册拟好,送去太后宫中,太后看过后,道:“今年把昭妃和小九也带上,昭妃的推拿手法比那些女医还强些,我试过几次,如今倒离不开了。”

  卫皇后暗暗吃惊。

  昭妃深居简出好几年,她都快忘了宫里有这么个人,如今突然冒出来,倒有几分奇怪。

  不过她面上不显,笑着道:“既如此,就带上昭妃和小九。”

  太后这才满意了,又道:“朱贵妃前日送来的糕点你吃了没?”

  卫皇后笑道:“自是吃了。朱贵妃向来大方,不仅我这里得了,皇上、诸位太妃、公主皇子那里也都得了。听说这奶油点心十两银子一匣,朱贵妃这回可花了好几百两银子呢。”

  太后知道卫皇后是在给朱贵妃上眼药,暗指她不知俭省,但她向来喜欢朱贵妃多于卫皇后,只笑道:“朱贵妃的哥哥是皇商,家底丰厚,比我们几个都强。”

  皇后勉强笑了,这时,宫人通传朱贵妃来了,太后忙令人请进来。

  朱贵妃见皇后也在,十分恭敬地行礼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笑道:“贵妃妹妹不必多礼,我还要向陛下复命,就不陪你了。”

  太后也道:“你先去忙吧,这里有朱贵妃陪我,你且安心。”

  朱贵妃目送皇后凤驾走远,回头亲热地挽住太后的胳膊,扶她在榻上坐下。

  “母后觉得昨日的糕点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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