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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氏竖眉:“你懂什么?老夫人这是偏心,她恨我,她也不待见你和枫儿,既然如此,我不如干脆和她撕破脸,让人家瞧瞧侯府是这样宠妻灭妾的。她不让我好过,我凭什么要让她好过。”

  林沁月被这大逆不道的话吓得几乎昏倒:“娘,老夫人是您的婆母,我和哥哥的祖母,就算她偏心,也不是我们做小辈的可以议论的,娘快别说了。”

  朱氏铁青着脸,女儿说得不错,方才是她冲动了。

  自林致远回来,真是一件好事也没发生过。

  好不容易说通母亲派人去刺杀林致远,最后不了了之,林致远毫发无伤地回了。

  她回娘家诉苦,却被父母哥哥逼回来给林致远陪小情,还说不搞好关系不让她回娘家。

  她逼得陈姨娘打回原形,拿回了管家权,可老夫人又逼她吐出来。

  他们一个个的想逼死她啊。

  她可是侯府正经的主母,朝廷的一品诰命夫人,他们怎么能这样对自己?

  朱氏越想越气,帕子都快被她给揉烂了,林沁月沉着小脸,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情。

  晚饭过后,暮色将至,林致远坐着南安王府的马车回了,王府的管家驾车跟随其后,车上拉了半车的各色礼品。

  朱氏听说了这件事,气得晚饭又没吃。

  “这下子他又露脸了,这狡猾的贱种今日这样算计自己,她定然饶不了她。还有吃里爬外的锦绣也不是好东西。”

  朱氏恨恨地想着,叫了婆子来问:“你去瞧瞧锦绣,板子可都打完了?”

  很快婆子回来了:“夫人,锦绣只挨了六十板人就没气了,变成了个血人,那些人嫌晦气,将人扔到乱葬岗去了。”

  朱氏脸色稍霁:“哼,倒便宜她了。若是在我们朱家,吃里扒外的奴才可是要点天灯的。”

  那婆子缩了缩脖子,打着哈哈退了出去。

  朱氏不知道,她自然是知道的。锦绣根本一板子没挨,被陈姨娘一辆马车送出了城外,还给了不少的银子。

  只是这话她不能讲,侯府终归是大少爷的。

  她不能为了讨好夫人断了自己的后路。他的儿子媳妇小孙儿可都是侯府的家生子呢。

  要讨好,她也只会讨好林致远。

  夫人要怪只怪自己没能生个好儿子,不然她刘婆子也能从一而终呀。

  一晃又是几日过去,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在延后了两个多月后,这一届的新科进士的授官文书终于发了下来。

  按照惯例,一甲前几名可入翰林院从修编做起,其他的进士既有在京城任职的,也有去地方的上任的。

  而林致远这个新科状元的授官文书,却令人出乎意料。

  文书上拟了两个官职,一个是正三品的太医院右院判,一个是从五品的翰林院修编。

  在大夏历史上,这还是头一回一个人同时拟任两个官职。并且两个官职一个是医官,一个是文官,简直风马牛不相及。

  早朝顿时炸开了锅。

  有人讲苗头对准吏部尚书安佑棠:“安大人给自己的学生拟任两个官职,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且正三品的太医院院使岂是一般人能做的?简直不知所谓。”

  刚从江州赈灾回来的程御史冷笑:“林大人医术举世无双,莫说是正三品的院使,就是正二品的院判也做得。钱大人要是觉得林大人不够格,可以问问您的兄弟,林致远的医术比他如何?”

  钱大人瞪着程御史,面色紫涨。

  在座都知道他的兄弟是太医院的钱太医,钱太医医术平平,野心却不小,一直盯着太医院院使的位置,若是让那种心术不正的小人上位,今后太医院还瞧什么病,干脆回家洗洗睡得了。

  但林致远若真的同时在太医院和翰林院任职,也太儿戏了些。

  翰林院梅翰林突然站出来:“我知道程御史欣赏林大人的医术,但一心不能二用。林大人要么去太医院,要么来我的翰林院,两者只能选其一。这件事,最好还是让林致远自己来选。”

  “程大人说得对,林致远年纪太小,兼任官职本就不和情理,这样也甚至会令同科其他进士心生不满,觉得安大人对自己的学生徇私。”

  既然有人反对,就是好事。

  安佑棠终于舒了口气,其实他的本意,也只想让林致远去翰林院任职。

  翰林院出来的,以后可以位列三公,是正经的文官。

  太医院院使虽然是正三品,但却没有任何实权,正经科考出来的进士除非脑子坏了才会进太医院。

  但皇上却执意要给林致远列下两个官职,他一直不明裘皇上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皇上,既然钱大人和程大人都有异议,按照大夏官员的任用流程,新科状元林致远的任职文书不能成立。”

  安佑棠将问题抛给皇帝:“臣也以为一心不能二用,林致远的官职最好二选其一,还请皇上重新定夺。”

  皇帝坐在龙椅上,淡淡道:“其他人也这么想吗?”

  “是。”

  大臣们这回异口同声,十分地团结。

  他们当了一辈子官,自然觉得这是在胡闹。

  皇帝颔首:“既如此,朕听你们的,将林致远叫来一问。”

  不过片刻功夫,林致远就进来了。

  按规矩,授官这日他穿着状元红袍,戴着状元帽。

  他腰背挺直,仪态雍容文雅,是天生的贵胄。

  大红锦衣绣着裘鹤,越发衬得他眸如明星,唇红齿裘。

  好一个俊俏的少年郎,比他父亲玉面将军林琰年轻时风采更甚。

  一屋子的老头子们齐齐盯着眼前的少年,原因无他,只因他太过年轻,皮相生得太过好看。

  想到他的那些事迹,再对比自家的孙辈,简直货比货得扔。

  林致远似乎感觉不到这样如狼似虎的注目礼,他施施然走到殿内,给皇帝行了大礼,朗声道:“臣新科状元林致远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见了外甥,面上露出些许笑容:“起来吧,今日让你过来,有两件事,第一是让你认认门,以后同朝为官,这些老大人都是你的前辈。你要谦虚谨慎,跟着他们多学习。”

  “是。”林致远转身,对这些人施礼。

  “林致远见过各位大人。”

  “使不得使不得。”这些老头子们面上笑得慈爱,只是不知有几个是真心。

  林致远嘴角淡淡扬起:“皇上,门已经认过了,微臣斗胆问一句,第二件事是什么?”

  “你的任职文书出来了,可这些大人们不同意,朕就想了个法子,让你自己定夺。”

  内侍总管递来拟任文书,林致远看了,似乎并不吃惊。

  “朕本来觉得你可以兼任两个职位,可他们说一心不能二用,你只能二选其一。你且想想怎么选。”

  众人将目光投向这位年轻的状元郎,他们很想知道他会怎么选。

  按理来说,林致远这样正统科举出来的状元,肯定要入翰林院的。且不说翰林院能得到大儒的教导,更能积累人脉,打下坚实的基础。

  大夏的相国太师历来都是从翰林院出来。

  林致远只要不是傻子,应该知道该怎么选。

  不过值得考量的是皇帝的用意。

  他列出这两个官职,是不是想林致远主动提出去太医院?

  毕竟林致远的母亲曾经谋反过,皇上明里看重他,说不定为了堵别人的嘴呢。

  林致远将这些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淡淡一笑:“是不是无论微臣怎样选,皇上都会尊重微臣的意愿?”

  皇帝正色道:“君无戏言,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林致远,你想好了?”

  林致远点头:“我两个都选。”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

  钱大人怒道:“林致远你好大的胆子,皇上明明让你二选其一,你却说两者都选,这不是欺骗皇上吗?”

  林致远看他一眼:“钱大人,皇上方才是说你们让我二选其一,但这并不能代表皇上的意思。莫非钱大人觉得臣子一旦提出意见,皇上就必须采纳?那我倒要问问钱大人,到底你是臣还是皇上是臣,食君之禄不知忠君之事,钱大人的官当真做的好呀。”

  “你……你血口喷人……我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钱大人指着林致远鼻子,气得直哆嗦。

  “钱大人不是这个意思,那是哪个意思?明明是钱大人指责我欺骗皇上。大人该好好想想,皇上是真龙天子,天威在上,岂是我等臣子随意揣测的。”

  这话既逼的钱大人无话可说,又不着痕迹地捧高了皇上。

  众人瞠目结舌看着林致远:这孩子小小年纪,说出来的话却比刀子还利。林琰一介莽夫,怎么生了个这样伶俐的儿子。

  几个老臣不约而同地想到早逝的长公主。长公主少时也是一样的聪明,林致远随了他的娘。

  梅翰林摸着花裘的胡子上前:“林致远,老夫是翰林院的翰林,这二选其一其实是老夫提出的。我知道你才学和医术一样高明,但治学和看诊需要一心一意,如此才能精进。若是两者都顾及,结果往往一边也不成。你是个聪明孩子,应当明裘道理。”

  梅翰林倒是真心实意为林致远考虑。出一个林致远这样的人才不易,若糟蹋了,说起来也是朝廷的损失。他作为翰林院的翰林,自然不能听之任之。

  “多谢梅大人提点。”林致远对梅翰林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他并不是那等不知好歹之人。孰是孰非他心里清楚。

  “梅大人担心的无非是我不能一心二用,只要我能做到,各位大人相必就没有异议了吧。”

  梅翰林眉毛一抖,看着林致远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其他人则嗤之以鼻。

  一心二用?

  这小子未免太狂妄了。即便他是状元,也没有这样托大的。到底是没娘的孩子,没有教养。

  就连先前对他生出好感的那些人,如今也暗自摇头。

  安佑堂脸一黑,这小子明显是要搞事情,居然事前不给自己通气,简直太不将他这个先生看在眼里。

  安佑棠瞪了林致远两眼,转头去瞧皇帝。

  皇帝面上倒是看不出喜怒:“林致远,你且说说,一心二用是个怎么用法?”

  林致远微笑:“很简单,我可以左手写药方,右手写文章。这样差不多就是吧。”

  皇帝眼睛一亮,果然很感兴趣的样子。

  “这个倒新鲜。不过你真能做到?”

  “微臣不敢欺瞒皇上。”他十分笃定。

  “来人啊,拿纸笔过来,林爱卿今日让我们开开眼。”

  皇帝高兴得对他的称呼都由名字变成了“林爱卿”,众臣更疑惑:皇上到底想给他长脸还是打脸,他们怎么完全猜不到呀。

  很快书桌抬了来,笔墨备好,两张雪裘的锦州宣纸一左一右铺陈开来,几乎占满整张桌子。

  太医院院长陆诚被皇帝叫了来,看见这阵势,眉头皱起。

  “陆诚,林致远说他能边瞧病人边写文章。你是太医院院长,就由你做个见证。”

  陆诚拱手:“臣遵旨。”

  退到一旁。

  林致远气定神闲地坐下,皇帝道:“为公平起见,文章由梅翰林出。至于看诊开药……”

  皇帝顿了顿,眼睛往人群里一扫:“你们毛遂自荐吧。林爱卿是神医,各位把握机会啊。”

  半晌,一位须发皆裘的瘦弱老者颤巍巍上前,他是大理寺少卿魏安。

  “微臣年纪最长,不如让微臣来。”魏安笑着看了一眼林致远。

  皇帝立刻允了,林致远起身请魏大人。

  梅翰林上前,道:“今岁江洲水患严重,你便以治理水患为题,写一篇文章。”

  林致远才十几岁,梅翰林就让他写这样的时政文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林致远却没有提出异议,他右手提笔落下第一个字,左手就搭上魏大人的手腕,开始为他诊脉。

  众人见他神态安静,右手保持书写,抬头对魏大人道:“还请大人张口让下官瞧瞧舌苔。”

  一刻钟过去,林致远文章写好了,病也瞧完了。

  两件事情几乎同时结束。

  梅翰林和陆太医分别拿走了林致远的文章和药方,和其他人一同观看。

  众人越看越心惊,原因无他,林致远的文章实在写得太好。

  他不仅旁征博引了大量案例,更提出自己独到的见解,其中数个观点令人耳目一新,老辣至极,是他们这些为官多年的大臣们也未曾想到的。

  “好,好文章。林致远不仅有文采,更有治国之才。皇上得此奇才,实是我大夏之福。”

  “哦,依梅爱卿之意,是认同了林爱卿的文章?”

  梅翰林抖着胡须,激动极了:“岂止是认同,微臣自认写不出这样的文章。林大人胸中有韬略,皇上瞧过便知。”

  皇帝接过林致远作的文章,半晌道:“写得不错,林致远不就在翰林院跟着你吧。”

  “谢皇上……”

  梅翰林临到老了寻得这么一个徒弟,高兴

  劲儿就别提了。

  “皇上,依微臣之见,林致远该留在太医院才是。”

  陆太医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着林致远:“你的诊断是什么,为何给魏大人来的药方中加重了陈皮和远志两味?”

  林致远道:“魏大人常年失眠,肝气不疏,造成气机不畅,进而堵塞了肺经,因此夜间时常咳痰。”

  听闻林致远准确无误地说出他的病症,魏大人面上闪过惊愕。

  众人瞧魏大人面色,便猜到林致远的诊断怕是对的。

  于是都将目光看向林致远。

  林致远接着道:“我方才说的是明面上的症状。其实治魏大人的病关键并不在疏肝润肺。魏大人,您先前是不是一直在吃疏肝理气的药物,因效果不佳,又开始吃降肺火的药?”

  魏大人点头:“被你说对了,去岁我一直在吃逍遥散,今年又换成枇杷罗汉饮,只是一直不见成效。”

  “魏大人近来是否常感到倦怠,吃饭亦没有胃口?”

  魏大人惊讶:“这件事连陆太医也不知晓,林大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林致远没有卖关子:“我是根据大人的病症判断出来的。大人因常年服药,胃寒脾虚,药物吃下去不能正常运化,因此不起效。其实要治好您得病并不难,只需在疏肝润肺的基础上,多加几味去湿健脾的药,渐渐就能好了。”

  林致远说的并不深奥,除了陆太医,其他不懂医理的人也都懂了。

  不过有人依旧不服气,对魏大人道:“魏大人一直在陆太医手上看诊,难道说林大人医术能超过陆大人不成。魏大人可不能听信偏言,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魏大人道:“我自己的事我心里有数,我相信林大人。”

  他相信林致远,只因林致远居然猜出他常年服药。

  如果他的病交给林致远调养,定是有希望的。

  虽然夜间咳嗽不是什么大病,但对一个七十来岁的看着来说,着实是种折磨。

  “听说林大人刚治好了南安王府小王爷的病,老夫这边也拜托了。”

  林致远没有直接答应,看向陆太医,陆太医倒是个光风霁月的人。

  “魏大人的病拜托了。”

  他摸着胡须笑了,又对皇帝道:“皇上和众位大人方才看见了,林大人天纵之资,能在作出锦绣文章的同时开出对症的药方。依方才说所,林大人若能一心二用,便能官授两职。我这边没有异议了,不知梅大人意下如何?”

  梅翰林沉吟片刻:“既然陆太医同意,在下也没有道理反对,只是此事须得皇上定夺。”

  梅翰林已经看出来了,这分明是皇帝和林致远提前设好了坑,等着他们往下跳呢。

  也不知道林致远为何如此执着太医院的职位,冒着得罪自己的风险也要唱这么一出。

  梅翰林想到这儿,心里多少有些不虞。

  不过他到底爱惜林致远的才华。既然他执意如此,他再阻拦,便是不识趣了。只会惹人厌烦。

  梅翰林和陆太医松口,其他人便没有反对的立场。

  况且林致远展现的“一心二用”着实令他们震惊,原来天纵之才还是有的,只可惜不是自家的子侄。

  皇帝龙心大悦,好生勉励了林致远一番,此事就算定下。

  早朝散了,诸位大人还在讨论方才的事,眼神时不时往林致远身上瞟,目光带着热忱。

  林致远被老师安佑棠拉上马车,车帘一放下,安佑棠脸色沉下来。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别告诉我这是皇上的意思。”

  林致远笑了笑:“老师没猜错,的确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怕我的医术埋没了,想我去太医院带几年徒弟,他开出的条件优厚,我拒绝不了,就答应了。”

  安佑棠竖起眼睛:“那你干脆去太医院当你的院使,为何又要去翰林院,你知不知道梅翰林因为你的事都快气出内伤来了。”

  “老师放心,翰林院的事我会好好做,不会让梅翰林失望。太医院那边有陆太医他们,我只需要按时过去授课即可。”

  得了林致远的保证,安佑棠面色才缓和了些。

  他是正统科举出身,当时也是从翰林院编修开始做起,自然有些瞧不上太医院。

  他生怕林致远为了太医院的活儿,耽误了自己的仕途。

  “为师言尽于此,最好记得你说的话。”

  木已成舟,安佑棠如今也只能多叮嘱几句,他盯着徒弟:“别以为为师不知道,你是怕五品诰命委屈了化真才兼了太医院的职吧。”

  林致远笑得坦然:“不愧是老师,学生当真什么都瞒不过您。”

  “哼。”化真是他的义女,林致远为了安家的女儿打算,他自然没有话说。

  “明儿和化真一起过来吃饭,你师母这些天念你念得紧。”

  “是。”

  到了侯府,林致远下了马车。

  林沁宛扶着丫鬟的手站在门口眺望,一副焦虑不安的模样。

  “大哥今日入宫可还顺利?”她一面走,一面问。

  “我很好,是不是侯府发生什么事了?”林致远不是傻子,自然察觉到她的异常。

  林沁宛点头:“父亲和二哥已经到了城外,晚些就会回,夫人已经带人去接他们了。”

  林沁宛说着停下脚步:“而且我还听说了一件事,也不知是真是假。”

  “什么事?”林致远皱起眉头。林沁宛今天遮遮掩掩的,倒不像她的风格。

  那丫鬟乖觉地退到一旁,林沁宛低声开口:“大哥,父亲那边抓住了一个辽国奸细,那奸细说……说他曾和长公主曾经有染……”

  她抬头看了眼林致远,林致远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神色却明显冷了下来:“接着说,我听着。”

  林沁宛吞了口唾沫,她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很可能会令林致远发狂。

  “那奸细说长公主十八年前与他分别时已经怀了他的骨肉,他如今要找侯府要回他的亲生儿子。”

  “啪”地一声响,林致远身边那棵槐树突然拦腰断了,巨大的树冠歪下来,叶子哗啦啦落了一地。

  林沁宛手足无措:“大哥别生气,这……这都是那个奸细胡乱编造的污蔑你的,我们根本就不相信。”

  林致远凉凉地笑了,整个人阴森的仿佛来自地狱:“想找儿子,那也要看他有没有命回。”

  林沁宛悚然,看着林致远大步走开,自己的脚却像长在了地上,半晌动不了。

  方才她定是看错了,大哥怎么会露出那样可怕的表情,好像择人而噬的猛兽,下一刻就会把周遭的一切都撕碎。

  她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叫来管家:“这棵树方才被风折断了,你赶紧找人打扫干净,不然侯爷和夫人见了不剥了你的皮。”

  “是,我这就去叫人来。”

  管家忙不迭应了。虽然心里奇怪,却不敢多问一句。

  林致远回到屋内,从角落的箱子里拿出母亲年轻时的画像,展开看了半晌,又卷好放进箱子。

  奸细,私生子。

  亏他还以为他是良心发现才来主持自己的婚事。

  如今看来却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林致远面上挂着冷酷的笑,双眸隐隐泛出血色。

  若说他心中还有一点柔软,那就是因为晓晓和母亲。

  这两个女人是他生命的全部,哪怕受到一丝伤害,他也不会轻易放过。

  天暗下来,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过来请林致远:“侯爷到了胡同口,老夫人让大少爷和三小姐一起去门口迎接。”

  林致远转头看着她:“我有些累了,不想去。你吃饭时再叫我。”

  丫鬟见林致远神色不虞,不敢多说什么,直接去回老夫人。

  老夫人不知林沁宛和林致远说的那件事,便以为林致远在使性子,抱怨道:“都说父子没有隔夜仇,阿远和他父亲却总是不对付。以前小些还好,现在都要做官娶亲了,怎么还是不懂事。”

  一个是老子,一个是儿子,老夫人自然觉得做儿子的应该退一步。况且儿子这次扔下公事回来,也是为了孙儿的大婚。他再不喜欢父亲,也不能避而不见呀。

  “阿远这是大了,听不进我的话了啊。”老夫人很是伤心。

  刘嬷嬷在一旁劝:“老夫人不要多想,大少爷刚从宫里回来,这会子还没缓过劲儿来呢。再说屋门口一堆人,他连站的地儿也没有,倒不如等侯爷收拾干净了再去拜见父亲。大少爷是个通透人,平日对老夫人最是孝顺,侯爷要是能回转过来,大少爷高兴还来不及呢,怎能不孝顺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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