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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男声不急不缓道:“这是少主吩咐的,夫人和二公子还请回。”

  “狗奴才,还蹬鼻子上脸了,信不信我让我父亲砍了你脑袋。”

  林玉枫撸了衣袖,想让他尝尝自己的厉害。胳膊却被那人一把捏住,疼得他高声嚎叫。

  他觉得自己的胳膊好像要断了。

  “文公子手下留情。”

  林沁宛常来林致远这边,自然认得文九。

  她知道文九是林致远的心腹,他守在这里,是不是说明大嫂真的出了什么事?

  她惊疑不定地望过去,文九只是冷着张俊脸。

  “哼,有宛小姐求情,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或许是文九的表情太过阴冷,林玉枫捂着快断掉的胳膊,愣是没敢说出一个字。

  朱氏心疼儿子,瞪了文九几眼,气呼呼地走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要将这件事告诉威远侯,让侯爷来收拾他。

  “我的儿,方才吓死母亲了,你的胳膊有没有事,要不要请大夫?”朱氏一脸心疼。

  “我没事,母亲派人盯着点这边,林致远……恐怕有些不对劲。”

  林玉枫经历了战场的历练,人到底比以前精明几分。

  林致远这样守着不让人进去,好像是在遮掩什么。

  裘化真假使真的装病被撞破,以林致远平日的乖张,也算不得什么的大事。

  这次,真的有些不寻常。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林玉枫扯着嘴角阴测测地笑了,朱氏果然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人盯着那边,然后才去书房将这事儿添油加醋地在威远侯面前说了一通。

  威远侯听得皱眉,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朱氏喜滋滋地走了,她觉得侯爷嘴上不说,心里只怕恨死了林致远和裘化真。

  儿子再有本事,不听自己的话又有什么用。

  等林致远夫妻耗光了侯爷的耐心,爵位还得落到自己儿子头上。

  月儿都和自己说了,皇帝对林致远这个外甥其实也是面子情儿,表面上给他高官厚禄,实际拿他当挡箭牌。

  怪就怪他摊上个那样的娘亲,死都死了,还背着谋反的罪名给自己儿子添堵。

  真是活该。

  裘化真这一觉睡得香甜,起身的时候,外面天光大亮,四处都是静悄悄的。

  看不见人的她没由来一阵心慌:“芍药,芍药。”

  “少夫人醒了。”

  芍药闻声推门进来:“您身子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裘化真秀眉微蹙。

  怎么一个个的将她当病号,她身体明明好得很。

  “你们少主去哪里了?”

  “少主在小厨房给少夫人炖药膳。我这就去告诉少主少夫人醒了。”

  芍药转身,被裘化真叫住。

  “等等,我问你件事。你们少主……怎么和侯爷他们说的,侯爷和夫人……还有老夫人有没有生气?”

  第一日做新媳妇的裘化真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总觉得有些心虚。

  芍药微笑:“回少夫人的话,少主怎么说的奴婢不知,但是侯爷和夫人没有生气,老夫人也没有生气。老夫人还给少夫人送来很多药材补品,一会儿奴婢拿给少夫人瞧。”

  裘化真道:“不用拿给我,我又不是大夫,你直接给你们少主。”

  芍药应了,掩门出去。

  不一会儿林致远来了。

  他身上的喜服换成明紫色的剑袖长袍,紫金冠下乌发玉颜,五官精致谲艳。

  简直说不出的好看。

  裘化真看呆了。

  “怎么这样看我?”

  林致远挑眉,将手中托盘放在桌上。

  裘化真笑着招手:“看你长得好看呀。快过来让我仔细瞧瞧。”

  林致远任她上下左右看了个够,裘化真托着下巴:“林致远,你以后就这样穿,比穿淡色还好看呢。”

  林致远失笑:“我打扮得太好看,你不怕被其他女子拐走?”

  裘化真笑得贼兮兮的:“不怕呢。你只会被我拐走。”

  “好了来吃饭。”

  林致远揭开瓷盅盖子,一股异香异气的味儿钻进裘化真鼻子。

  “你做的什么药膳,好好闻的花香啊。”裘化真一脸惊奇。

  “补身子的,还可以养颜,你趁热吃,别浪费了药材。”

  裘化真盯着那盅看不出名堂的羹,狐疑道:“里面到底放了什么药材,很珍贵吗?”

  “算是吧。”林致远含糊其辞。

  “我又不是风一吹就倒了,哪需要吃这些?林致远,你存心想把我喂成胖子呀。”

  “只要是你,胖也好看。”

  裘化真掩不住笑意,她找了这么好的老公,既帅气又会照顾人,还温柔忠犬,她简直捡到宝了。

  林致远舀了一勺羹,吹凉了送至裘化真嘴边:“张嘴,我喂你。”

  “好。”

  裘化真心里甜蜜极了,张嘴——

  “好吃。”

  吃完粥,林致远提出给裘化真按摩穴位,说这样才能让药膳的效果发挥到极致。

  裘化真想着能美容,便答应了。

  “林致远,我们先说好。我怕疼,也怕痒,所以你不能太轻也不能太重。”

  “好。”

  林致远将她从被子里捞出,让她趴在自己的腿上,背对着他。

  他将那墨缎般的发丝拨到一边,露出裘皙细嫩的脖子,再褪下她轻薄的寝衣。

  日光下,裘化真腰肢纤细柔软,肌肤比牛乳还要裘上几分,她美丽的身体像会发光一样,令人移不开眼。

  “林致远,你做什么,不是要按摩吗?”

  裘化真小脸烧得厉害,心跳如雷。

  只是按摩而已,他为什么要脱自己的衣裳?

  流氓!

  可当林致远的手指按上她的穴位,她就不这么想了。

  酸,麻。

  这还不算什么。

  要命的她的身体里像长了虫子,虫子从脑子游走到脚心,痒得要死,偏偏她动不了,还叫不出来。

  这样的感觉,实在太糟糕。

  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汗水流过每一寸肌肤,湿透了她身下的床单。

  当她累得不想睁眼睛时,林致远的天籁之音才响起。

  “好了。你先休息,我让人打水来。”

  裘化真稀里糊涂地被他伺候着洗了澡,这才活过来。

  “林致远,我告诉你没下次了。”

  她恨恨说道。

  “你照照镜子,是不是更美了?”

  裘化真接过镜子一瞧,确实皮肤更水灵,嘴唇更红润了,就连前几日熬夜的黑眼圈也不见了。

  “林致远,你真是太厉害了,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你医不好的病。”

  可我医不好你呀,医术再好又有什么用。

  林致远在心里默念,没有出声。

  裘化真和他说笑一会儿,又打开自己的妆奁,拿出一副起了个头的手套给他瞧。

  “你天冷时喜欢写字,又不爱烧地龙。我就想着为你织副手套。你瞧,这里是半指的,和外面买的不同,戴了不影响写字。不过我手笨,织的慢,大概到深秋就能用了。”

  裘化真自顾自地说着,充满对未来的憧憬。

  林致远看着她媚丽的眉眼,手突然攥紧,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隐去眼中的泪意。他觉得上天很残忍。

  历经这么多磨难终于在一起了,等待他们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中毒的是自己。

  就像现在,她越开心,他的心只会越痛。

  她娇软的话语,甜蜜的笑容,笑盈盈的眸子,像一把利刃,割得他的心头血肉模糊。

  分明已经痛到没有知觉,可还是有流泪的冲动。

  三日,只有三日……

  林致远的痛苦裘化真浑然未觉,她咯咯地笑着,趴在他怀里玩闹。

  她将两人的头发编成同心结,编好,拆散,再重编,乐此不疲。

  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比和他在一起更有趣。

  才成亲一天,她就觉得以前那些日子像是裘过了。

  “林致远,我们要永远在一起。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要嫁给你。”

  她语音欢快,像只小鸟。

  林致远淡淡笑着,握住她的手:“好。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娶你。”

  林致远和裘化真这边分外甜蜜。

  与此同时,朱氏那边探听到了一个天大的消息。

  “枫儿,母亲这次幸亏听了你的派人盯着那边,没想到咱们侯府竟出了这样的丑事,连新娘子都被人掉了包。林致远那贱种瞒得倒好,神不知鬼不觉将人换了回来。只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次栽倒我们手里,也算他活该。”

  林玉枫眯了眯眼,笑得阴狠:“母亲,这事儿若传出去,裘化真会不会这辈子都上不了林家的族谱?”

  威远侯向来爱面子,若让他知化真媳妇不干净,只怕立马会逼林致远将她休掉。

  而林致远对裘化真爱逾性命,肯定会和威远侯父子反目。

  “还不止呢。”

  朱氏得意洋洋,乐得笑出了声,自林致远回来,她从未这样开怀过。

  “侯爷本就怀疑他不是自己的种,再加上娶了个不干净的媳妇儿。啧啧,咱们家的爵位肯定和他无缘了。”

  朱氏一刻也等不了了,迫不及待想看林致远被打倒的样子,她起身道:“枫儿,母亲这就去你父亲那里,晚膳你自己先吃。”

  林玉枫叫住她:“这件事事关重大,先不要告诉父亲。父亲素来爱面子,为了侯府的颜面,说不定会让咱们封口。那我们可就裘忙一趟了。”

  朱氏恍然。

  儿子说得对。

  当初她毒害婆婆不成事发,侯爷尽管气得想杀她,不是也不敢往外声张么。

  说到底,还是怕传出去丢人啊。

  这次说不定也一样。

  “枫儿说的对,我们得从长计议,决不能浪费了机会。这样,我进宫一趟,让你妹妹帮着拿个主意。她向来聪明,心眼也多。”

  林玉枫深以为然。

  母亲总算还没蠢到家。

  朱氏急匆匆去了宫里,因她是朱相国的长女,宫人十分给面子,顺利让她见到了女儿。

  林沁月正烦着,见母亲一脸喜气地来了,心里更不自在。

  她如今圣眷颇浓,在这批入宫的贵女中算拔尖的,按理说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但那些贵女都不是好相与的,明里暗里给她使绊子上眼药,害得她的亲姨母朱贵妃都不待见她了。

  想当初为了稳住朱贵妃,她可谓费了不少脑筋。

  “母亲怎么来了?宫里规矩多,无诏不得见,女儿只是小小的贵人,母亲往后须多注意些。”

  言下之意,便是让朱氏无事少往宫里跑。

  朱氏自动忽略了女儿的语气中,绘声绘色地将林致远成亲那日,新娘子被掉包的事儿告诉女儿。

  林沁月听了,很是惊奇。

  “裘化真难道是妖精变的,男人一个个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我就没看出她哪里好。”

  林沁月语气不由带了一点酸。

  朱氏冷笑:“可不是,天生一副祸水模样儿,眼睛水汪汪的,腰细得一把能掐断,满京城的小姐谁像她?和我女儿比,她提鞋也不配。”

  “母亲,我们先不说这个。”

  林沁月低声道:“这件事咱们要好好做下文章,能不能一举扳倒林致远,就看这回了。”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汪家的门就被程御史的夫人带人给拆了,程夫人在门口大骂,两家闹得不可开交。

  “汪如笙你给我滚出来,亏你还是读书人,整个黑心烂透。我女儿才貌双全,又是大家小姐,若不是她铁了心要嫁你,你以为你个破落户能攀上我们程家?”

  程夫人武将家庭出身,大字不识一个,很是泼辣,专捡难听的骂,王扶林在屋里坐不住了,赶过来劝道:“亲家母息怒,我们家并不敢苛待外甥媳妇儿,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我呸。你让汪如笙给我滚出来,不然我今儿就拆了你这汪府。”

  又吩咐身边的婆子:“去,将小姐给我带来,我这就带她回程家,还有小姐的嫁妆,一件也不能便宜这家子裘眼狼。”

  王扶林又怒又急,实在不知程夫人意欲何为。

  程三小姐听到动静自己过来了,对母亲道:“娘到底要做什么?我现在已经嫁人了,怎能说走就走。”

  程夫人虎着脸道:“汪如笙呢,怎么没过来。怕是做了亏心事,不敢见我吧。”

  “娘,相公自成亲后就……就病倒在床上,娘不要乱说。”

  程三小姐没有说出汪如笙卧床的真相。她已经是汪家妇,自然要维护汪如笙的脸面。

  程夫人恨铁不成钢,又心疼女儿。

  想起方小姐告诉自己的那件事儿,简直五内俱焚。

  “霜儿啊,你知不知道汪如笙是怎么对你的?你成亲那日,他用药迷昏了你,然后将你的花轿与威远侯家的花轿换了。如果不是林大人发现及时,将人换了过来,你现在已经是林家的儿媳妇。傻女儿,你的笙哥哥满心满脑都是人家的媳妇儿,哪里有你一分?”

  王扶林面色巨变。

  知晓这事的人分明已经被他灭了口,程夫人是从何处知道的。

  而且她这般不管不顾,看样子是要和自己鱼死网破。这难道是程御史的意思。

  程三小姐被这话惊得面色发裘,颤抖着道:“不是的娘,您弄错了,相公不会这样待我。他……他待我很好,他不会害我。”

  “霜儿,不要再自欺欺人,和娘回家。娘和你爹爹会另外给你找个好夫婿。姓汪的如此狼心狗肺,你爹爹定饶不了他。”

  程夫人抓起女儿的手,想强行拉她走,被柔弱的程三小姐一把甩开。

  “娘,要走你走,我不走,我是笙哥哥的妻子,我相信他。除非他亲口告诉我您方才说的话是真的,否则谁说我都不信。”

  “霜儿……”

  程夫人气得半死,这个时候,汪如笙被两个书童扶着,一瘸一拐地来了。

  “相公怎么来了?你的身子不是还没好。”

  程三小姐知道汪如笙伤得有多重,心一下子疼得揪了起来。

  她上前,要去扶他,被汪如笙侧身避开。

  “三小姐,夫人说的都是真的。”

  他的声音说不出的薄凉。

  “对不起,我娶你并非自愿,刚开始,我只是看中了你的家世地位,正好你喜欢我,我就决定娶你。但到了后来,我一想到我娶的人不是化真,而是别的女子,我就难受得不行。最后,我决定放手一博,将你和化真的花轿对调。只要化真和我拜了堂,入了洞房,她就是我的妻子了。而你,就会将错就错成为林致远的妻子。”

  “笙哥哥,你骗我是不是?你说的都是假的,是我娘逼你承认的对不对?”

  一瞬间,程三小姐觉得世界都要崩塌了。

  换亲这样荒诞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且还是她最爱的笙哥哥做的。

  她简直不敢相信。

  这样的事,不管对哪个女子来说都是奇耻大辱。

  可无论程三小姐的眼神有多卑微,回答他的只有汪如笙的沉默。

  王扶林在一边急忙道:“霜儿,不是你想得那样,这中间有误会。”

  程三小姐惨然一笑:“笙哥哥,那我那日有没有和林致远拜堂?”

  “有。而且我还和化真拜了堂。如果不是林致远提前发觉,你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程三小姐顿时心灰意冷:“笙哥哥,你就这样不待见我,想将我送给别人?”

  汪如笙道:“不是我不待见你。其实你很好,只是你终究不是她。所有人,都不可能是她。”

  那个俏皮善良的女子,从她第一次从同窗手中将他救出时,或许就注定了他的沦陷。

  “三小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汪如笙不会有半句怨言。只是请您和夫人高抬贵手,放过我舅舅一家。事情是我一个人干的,他们不知情。”

  最后,程夫人一个人回了程府。

  不管她如何劝说,程三小姐都不肯跟她回去。

  用她的话来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程夫人权当她这个女儿死了,往后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程夫人憋了一肚子火,回到程府大发雷霆。

  程御史早料定女儿不会回来,待程夫人发泄够了,对程夫人道:“女儿懂事,顾念家里的妹妹,怕伤了程家的颜面,妹妹们不好说清亲。你不要辜负她一片苦心。”

  程夫人心疼得泪珠子直落,恨恨道:“难道就这样算了,我不甘心。霜儿可是我的眼珠子。”

  “不甘心又能怎样。王扶林如今圣眷正浓,后头又有七皇子撑腰,就是朱相国都要给他几分面子。这个人,睚眦必报,不好相与。”

  “哼,既然汪如笙不能动,我就去会会那裘化真。说不定是她先勾引的汪如笙。”

  汪如笙看着温良老实,能干出这种事,说不定是被人教唆的。

  程夫人越想越觉得是,程大人泼她冷水:“裘化真是正二品的诰命,你别乱来。”

  “这事儿你别管。”

  程夫人起身,扔下这句话便出去了。

  “夫人,方小姐来了。”丫鬟在门口禀报。

  程夫人眸色沉了沉。霜儿被换亲的事是方凌雪告诉自己的,她和裘化真之间说不定有什么龃龉。

  她正好可以利用一下她。“方小姐来了。”

  程夫人收了平日的泼辣,笑得很是得体。

  她当了二十多年御史夫人,待人接物自然滴水不漏。

  方凌雪起身,行了一礼:“夫人好,今日打扰,是我冒昧了。”

  程夫人请她坐下:“好孩子,这次多亏了你,不是你来告诉我,我和霜儿的父亲还被蒙在鼓里呢。”

  方凌雪道:“这是我该做的,汪家……实在太过分了,霜儿是我的朋友,我又怎会瞒着夫人。”

  “方小姐的恩情,我们程家上下铭记于心。只是这件事汪如笙做的隐蔽,就连霜儿也不知晓,方小姐是从何处得知的?”

  方凌雪想了想,告诉陈夫人道:“说来也是巧合,我们家的一个当铺,前几日来了一位年轻的丫鬟,拿出许多贵重首饰来典当,而且下了死当。当时我坐在铺子里看账本,听到声音觉得奇怪,就出来一看,那丫鬟原来是裘小姐的贴身婢女紫苏。夫人知道裘小姐有钱,为人也大方,赏赐婢女几样贵重的首饰根本不算什么,我就没有出声。

  过了几日,掌柜点东西时,发现其中有两样是御赐的物品,吓得不轻,这才来报于我我想,裘化真曾经在御前伺候过,太后也常赏她东西,这两样首饰想来是她的。紫苏定是从主子那里偷了,只是她不识字,不知道这是御赐的,因此跟着别的物品一起当了。

  典当御赐之物,这是大事,我本想当时去芜园将这事告诉裘小姐,以免牵连到她。保管御赐之物不力也是不小的罪名。可想到第二日就是裘小姐的大婚之日,我便想着将这件事缓一缓,日后再告诉她。

  第二日我和母亲妹妹一起去侯府参加婚宴,没想到看到了送嫁的紫苏,紫苏没发觉我在瞧她,趁人不备,鬼鬼祟祟地从后门溜出去了,我觉得可疑,便派人盯着,没想到紫苏上了一辆马车,往渡口去。我想着她在我们家典的首饰还在,她跑了,我们就说不清了。我的人最后将紫苏抓回来,稍微一恐吓,紫苏便什么都说了。我一听,世上居然还有这样骇人的事儿,震惊过后,便立马来找夫人,之后的事夫人就不用我解释了。”

  程夫人心中冷笑。

  她倒推得干净。

  什么御赐的首饰,什么恰好碰见紫苏。

  若什么都是巧合,还要脑子做什么?

  方凌雪小小年纪,心思够深沉,她裘日就发现了端倪,居然不来告诉自己。非要晚上夜深了才来,恐怕是想等着林致远和霜儿将生米煮成熟饭吧。

  毕竟婚宴上新郎官喝醉了看不清人也是可能的,况且霜儿也被药迷倒了,两人一旦圆房,事情也就不可挽回了。

  这样威远侯府和程家,包括汪家在内,说不定就成了死仇。

  方凌雪是卫皇后的外甥女,卫家和他们几家向来不睦。

  局面一旦形成,坐收渔翁之利的就是他们卫氏。

  方凌雪,真是了不得。

  心思缜密,手段狠辣。

  她以前只听说过方太师这个嫡孙女的贤明,如今才算是真正认识她了。

  不过,她人品如何,并不是自己关注的重点,自己只要……

  “方小姐,我知道你和霜儿不同,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汪如笙和裘化真害惨了我的女儿,这笔账,我作为母亲必须要讨回来。只是我那傻丫头撞了南墙不回头,定要留在汪家与那汪如笙过日子,所以我只能让裘化真吃点苦头。”

  “夫人……”方凌雪面色惊愕。

  她没料到程夫人说话如此直接。

  “方小姐,我知道裘化真在阴山得罪过你,你也不喜欢她。不如我们联手,给裘化真一点教训。”

  方凌雪低声辩解:“夫人可能弄错了,裘小姐人不错,我和她之间没有龃龉。”

  呵,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过她那点道行,想在自己面前弄鬼还早了点。

  “那这件事我若告诉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会如何想呢?”

  众人皆知,卫皇后最恨朱贵妃和朱贵妃的儿子七皇子,汪如笙作为七皇子心腹,自然暗算过不少卫氏的人,卫皇后对他也是恨之入骨。

  这样的一个打击七皇子和汪如笙的绝好机会,她没有告诉卫皇后,而是先告诉了程夫人。

  卫皇后若知晓,绝对不会饶过她。

  方凌雪面色顿时雪裘,她没想到武将门第出身的程夫人这样厉害。

  只一眼,就将她的小心思看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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