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妖树开花
翌日。
朝堂上奕承将在平州的所闻所见上奏于姬襄，姬襄翻了翻奏折和薛丰遗留下的账簿后，龙颜大怒，罢免了户部尚书齐光。
“罪臣齐光任户部尚书期间，贪赃枉法，以权谋私，将所得赃款经平州郡守崔宝义之手，放入聚宝钱庄薛丰处，为其敛财。寡人念其年纪老迈，又曾为荆周劳苦功高大半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其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入京。”
“多谢大王不杀之恩。”齐光低首拜谢，惭愧难堪。
而平州郡守崔宝义因与聚宝钱庄薛丰沆瀣一气，私吞土地，逼良为娼，无恶不作，引起民愤，造成平州之乱，将其斩立决，其家眷流放戍边。
梁王申奢望着自己的岳丈颤巍巍地被人拖下朝堂，心中不禁苦涩。这一次，自己输了！
坐在龙椅上的姬襄，瞄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奕承，他这个儿子他再清楚不过了，想必还在为上一次的事耿耿于怀呢。他叹了叹，不得不后退一步，责令礼部择吉日，为公子奕承迎娶之事卜卦。
奕承听闻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王答应了。
礼部领旨后即刻卜卦，一致认为秋后完婚最佳，便将日子定在了中秋，而距离中秋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原本大喜过望的奕承却听到不少坊间的风言风语。
跟在身后的卫寿见四哥还能泰然处之，忍不住为他打抱不平，“四哥，你知道现在外面都怎么说四嫂的吗？”
“都说什么了？”
“什么妖姬再世？妲己附身？祸国殃民？什么难听的都有。”
奕承停下脚步，俊逸的脸上露出一抹讥讽，“这些人真是闲。”
“我看这些人是想拿四嫂的身份来大做文章，目的就是打压四哥。”
奕承敛了敛神，转身意味深长地望着自己的弟弟，“看来卫寿长大了，也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了。”
憨憨的卫寿笑了笑，摸摸头，“四哥，卫寿又不傻，你不要总把我当成小孩子嘛，其实我也可以帮你的，我看此次煽风点火的定是礼部周章那个老东西搞得鬼。”
“为何这样说？”
“上次他儿子周安之死，明明不关四哥的事，他肯定觉得父王有心包庇，所以这次故意给你使绊子。”
在听完卫寿一番剖析后，奕承对他刮目相看，没想到不谙世事的弟弟竟能将时局看得那么透彻，卫寿确实长大了。
“四哥，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奕承沉下眼睑，并未答话。
这时朝阳殿内，礼部尚书周章联合几位官员毕恭毕敬地立着，上书道，“大王，你怎么能同意楚王与那巫咸女子的婚配呢？”
“是啊，大王。如今京都谣言四起，说未来的楚王妃是妖姬再世，会祸乱荆周呐。”
“没错，大王，此女子定会毁了荆周百年基业的。”
听他们左一言右一语的，姬襄不怒反笑，“哦？”
“大王，微臣恳求你收回成命。”周章立即跪下叩拜。
姬襄鹰眼犀利地微挑，爬满皱纹的脸孔讳莫如深，别有深意地瞅了他们一眼，便摆摆手，“寡人今天有些累了，退下吧。”
“大王——”
几位官员见大王闭上了眼，就知趣地退了下去。
回到府邸，周章越想越不甘心，尤其是大王对此事的态度含糊推诿，心底赍恨的他绝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平白无故地死去，定要他公子奕承给个说法！
几日后，京都洛邑的街头传唱着一个惊悚的童谣：妖姬降凡尘，枯树结新芽，夜半闻鬼声，尸化成白骨。
谣言愈演愈烈，人心惶惶不可终日，老谋深算的姬襄下令楚王奕承前去调查，刚走进村口，奕承一行人就看到整个村子被烟雾云云，到处弥漫着诡异而压抑的气息，走进一看，每户人家的门口都正烧着纸钱。
樊齐不禁诧异，“没想到大白天的，整个村子都这般冷清。”
随行的村长叹了叹，“大人有所不知啊！自从村子里出了事后，大家伙每天都不敢出门，生怕被妖姬索了命。”
妖姬？脸色凝重的奕承目光炙热地望着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大人，事情是这样的。前段时间王老汉的家里，枯了百年的老树突然发了新芽，还开了花结了果，大家伙都说是吉兆，便摘了一颗果实带回了家，谁知第二天村子里陆陆续续的有人死去，临死之前他们都面带微笑，十分诡异。本以为此事就此了结，可曾想等到入土为安的那天，尸体都化成了白骨，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自那以后，每天晚上都有恶鬼发出的惨叫声，甚至可怖，众人闻之后皆惶恐不安，都说是被下了诅咒，而那施咒之人便是妖姬再世，来祸害荆周的。”
听闻后，奕承喃喃自语，“妖姬再世，枯树开花，夜半鬼声，尸化白骨。”
樊齐见他低首沉思，好奇地问道，“公子是发现了什么吗？”
他轻轻摇摇头，“现在还不知，但我总觉得此事并非那么简单。”接着他又望向村长，“村长，你可知那些尸骨摆放哪了？”
“回大人，那些尸骨如今就停放在村里的义庄里。”
“那麻烦你前面带路。”
“好，请随我来。”
在村长的带领下，他们一行人来到了阴森破旧的义庄，里面停放着十几副棺材，樊齐用力一掌推开棺盖，奕承携带随身的银刺挑开覆着在尸骨上的衣裳，见白色的骨头上竟凿着密密麻麻的小孔，好像针扎似的，颇为诡异。
他百思不得其解，“一般正常人死后，尸体要过一段时间才会腐烂，而这几具尸体竟能在一夜之间化成白骨，尤其这骨头上还附着许多小孔，颇为诡异。”
樊齐也仔细观察了一番，“那是不是有人在尸体上动了手脚，撒了某些特制的药粉，才造成的呢？”
“也不是没有可能。”
樊齐捡起一根肋骨，嗅了嗅，“这骨头还有点淡淡的香气呐。”
奕承也闻了闻，“确实是。”
“两位大人，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先到我家住下，待明日再来，如何？”
“那有劳了。”
夜晚，孤月难眠，偏僻的小村落愈加静寂清冷。
奕承一行人在村长家住宿后，他细细回想起在义庄所见的尸骨，上面斑斑驳驳的痕迹如锥凿似的，忽然他灵机一动，“樊齐，你说尸骨上凹凸不平的小孔，会不会是某些动物啃食过的痕迹？”
樊齐觉得颇有道理，“倒有可能。”
“那到底会是什么呢？”
沉思之际，奕承忽然瞥到老村长坐在门槛处，不停地挠痒腿部，“村长，你的腿怎么啦？”
村长叹了叹，“不瞒两位大人，小地方穷乡僻壤的，毒虫蛇蚁特别多，方才老汉的腿就被白蚁咬到，跟针扎似的，实在太疼了。”
奕承恍然大悟，与樊齐对视了一眼，“那村子里随处可见这种白蚁？”
“没错，大概前段时间吧，自从枯树开花后，村子里的白蚁就莫名多了起来，也是怪了。”
樊齐见公子胸有成竹之状，“莫非公子想到了什么？”
他点点头，“如果猜的没错的话，定是有人将药粉撒在尸体上，引得大量的白蚁分食，所以尸骨上才会出现斑驳的痕迹。”
“公子说的在理，那童谣里的尸化成白骨，便已解释的通了。”
“看来明日我们要去枯树那看看了。”
樊齐点点头。
次日饷午，奕承一行人来到王老汉的家中，却看到百年枯树被人砍了，众人神色大骇，有人惊呼道，“是血！妖树流血了！”
奕承走近一望，见树的根茎正流淌猩红的血水，他眉目紧蹙，大惊失色。
淡定的樊齐走到树根处，抽出剑刃触及点血水，嗅了嗅，“公子你闻下，这不是血，没有血腥味。”奕承顺势嗅了嗅，“确实不是血。”
“那当然不是血。”
众人回眸望去，见一神秘女人身穿紫檀色云缎提花纱裙，绾着灵蛇髻，面带紫纱，眉目氤氲，媚态荡漾，扭着细腰款款向他们走来，“此树名为极乐树，是一种生长在沙漠里的树，每数年开花一次，所结果实名为极乐果，据说只要吃了极乐果，就能获得永生的快乐。”
“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女子敛下面纱露出花娇秀靥，笑了笑，“小女子名为魅珠，初到京都寻友，听闻枯树开花之事，不免好奇，前来查看。”
“那按你所说，这棵树就是极乐树？”
“没错。”
奕承不免更加疑惑，“那永生的快乐是指什么？”
“公子可曾记得那些死去的村民，临死前都面露微笑。”魅珠见他豁然开朗的模样，又接着道，“那些村民就是因为无知，贪吃了果实中毒而死。”
“哦？”他神采飞扬，眼底流出一抹狡黠，他仔细打量起她，总觉得她的出现不会那么简单，“姑娘，一个人来此地，不怕吗？”
“无知的人才会害怕。”话罢，她将面纱轻轻敛上，转身便已离去。
“姑娘，住在哪？”
“村口冯嫂家。”
奕承见她远去的身影，心底更加狐疑，她究竟是何人？真的因为好奇才来到村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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