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成功
后来，苏雨宁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他不知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对师父说自己会一直待在师父身边。
那一晚果然睡得好极了，既没有野狗的虎视眈眈，也没有失败的忧心烦闷，只有师父温柔的眉眼与轻轻的安抚。
“师弟，听闻你昨日有进展？”
展芷嘻嘻笑道。“不错，果然有我阁中灵慧，短短五日便有所悟。”
苏雨宁不由好奇问道。“那师姐与师父，用了多长时间结丹？”
展芷得意回他。“我两日，师父一个时辰就结丹了。”
苏雨宁震撼莫名，他日夜勤学苦练，也不过五日入魇，可师父和师姐却可以这么快就成功。他会不会真是个笨蛋？
“唉，师弟别露出这副痛苦的表情嘛，等会儿师父过来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你也很快啊，普通人都要好几个月才成功呢，师弟你已经非常不错了！”
“可我还未勘破，兴许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勘破，与师父师姐比起来，实在差的远了。”
“如何勘不破？”
“过去之痛，今日之恐，我在幻境里难以动弹。”
展芷转了转眼珠，道了句，“这有何难，我当初入魇时，也是疼得遍体鳞伤的。师父想让我再等等，我却倔强，想要立刻结成。”
苏雨宁急声问她。“师姐是如何勘破心魔的？”
展芷冲着他邪气一笑。“既然我与心魔，只能活一，自然是让心魔死。”
苏雨宁心头颤了颤，他想她明白了师姐的意思，因为过去打不过，所以恐惧，若是能杀死呢？那心魔究竟还可怕吗？
“那师父的心魔是什么？”
展芷勾唇。“没有。”
“什么？”
“师父告诉我，当初她结丹时，没有什么心魔，她什么都放得下，什么也都没有，所以幻境迷惑不了她，心魔奈何不了她。”
苏雨宁狠狠的震撼了一把，却又不由在想，倘若现在师父结丹，会有心魔吗？如果有的话，会是什么？
按照展芷所说，苏雨宁在夜晚又引气入体，睁眼又是那三头眼冒绿光的恶犬。
他慢慢走到床下，摸出砍刀。
“师父不会丢下我的，所以这都是幻觉。既然是幻觉，你们又能耐我何？左右不过是翻来覆去的死罢了。”
“呜—”恶犬发出几声低吼，下一刻似乎就要将他嚼碎。
他仍是害怕，但他捏着砍刀很紧。
那野狗来势汹汹，跳得很高，急扑而来。苏雨宁连忙提刀去顶，其余两条野狗一左一右也冲了过来。
苏雨宁只是一个凡人，当下就被撞飞出去，后背撞碎了木椅，疼得他龇牙咧嘴的，一口血腥压在喉间翻涌。
是幻觉为什么会这么疼？
他慢慢悠悠站起来，那恶犬已经扑在他面前，下一刻就能用尖牙剥下他的脸。
“雨宁。”
他闭眼再睁开，额头上已经全是冷汗，眼睫上挂了几层汗，他模糊的看到师父的身影。
“师父，我打不过。”
“何须要赢，既是幻觉，看破即可。”
眨眼之间，他又落入幻觉，还是口中恶臭的恶犬张着嘴巴冲他袭来。
可他却忽然冷静了下来。闭上眼睛，短短一瞬，却分成无数个时间，漫长又清晰。
他的心平静又安宁，似在午夜，似在清晨，似在他练字的每一刻。
恶犬的恶臭不见了，周围的碎木消失了，眼前只剩下那张清逸的脸，藏着一抹满意的笑。
“师父，我成功了？”
“是，你成功了。”
苏雨宁扑过来，抱住了她，埋头于她怀中，雀跃的跳了两下。“师父，我成功了！”
萧沧玉眨了眨眼，将不适按下。
第二日，展芷望着得意洋洋的苏雨宁，眉头轻挑，不羁又严肃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只结了内丹就高兴成这样，师父，我看师弟心性不定，不如让他闭关养养性子吧。”
萧沧玉认真的考虑了一下。
苏雨宁立刻收回了笑意，安分守己的对师姐行礼。“师姐教训的是，弟子该戒骄戒躁，常常自省，才能走得更远。”
展芷这才满意的说。“师父，我看师弟已经知错了。”
萧沧玉被这两人哄的轻笑不止，觉得此生有这两个徒弟便已经足够了。等到修为再精进些，便是登了天途，以后二人互相扶持想必也能活得很好。
到了该历练的时候了，几人轻装从简只怀揣了几瓶疗伤的药，唯苏雨宁多了些防身的符箓以备不测。
到了山下，又顺着走了两天才到历练大会的树林。
苏雨宁不解。“师父，大家都是修仙之人，为何赶路还要快赶慢走的，何不御剑飞行更快些？”
萧沧玉慢声解释道。“上任掌门唯恐他仙逝后，门下弟子散乱傲慢，目中无人，更怕他们以下犯上，生抢夺之心，人心不齐，门派便散。因此，立下门规，凡是弟子不去历练、不步行至此，皆不能进入剑阁挑选武器。”
展芷咬着随手捡的狗尾巴草，散漫又不屑道。“也只是测有无异心罢了，真有通天之能，想必也看不上这剑阁武器。若是不愿遵循，掌门知道对方不满，也能早做打算。”
萧沧玉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走到历练地址，已经悬着异境门，门内水光波动，虚虚实实，唯有几丝亮光与流窜的黑气。
“门内连接掌门独有秘境，可保现世平安，妖兽不能逃出。我们进去吧。”说罢，萧沧玉率先迈进了异境门。
进去之后，天光昏暗，草木枯黄，狂风呼啸，异动不断。
展芷拍了拍苏雨宁的肩膀，宽慰道。“别看这环境吓人，但危险性不高。只要紧紧跟着我，长长见识就可以了。”
展芷难得好兴致的伸展了一下修长的四肢，足间蹭了蹭地面，精神显然十分高涨。
那嗜血飞鸟见到她，俯冲而来，它张开嘴巴尖锐啼叫起来，音浪瞬间涌入耳中，震的耳内翻来覆去好不难受。
苏雨宁自身难保，只能捂着耳朵去减轻那音浪的袭击。只是下一刻，环刃如一道亮光划过，嗜血飞鸟还在飞来，身子却已经分成两半各自坠去。
展芷耸了耸肩。“还是一样的轻松。师父，我下次不想来了。”
环刃飞了一圈，乖乖落在展芷掌心里。
苏雨宁震惊莫名，心里复杂成一团，他虽然知道师姐厉害，却没想到能如此厉害，再看看自己，全然无还手之力。
不由自卑又羞愧了起来。
有朝一日，他也要这样轻松杀妖，让师父也对自己刮目相看。
被血腥气味吸引，天空乌压压的嗜血飞鸟向展芷冲过去，苏玉宁担心不已，脱口喊道。“师姐！”
展芷回头，露出一抹轻快的笑，手上捏了个法诀，火球倏忽吐出威武火龙，长啸着向鸟群咬去。
环刃乘机转了好几圈，烧焦的尸体灰扑扑的掉落在地，眨眼间就落成了粉末。展芷翩然落下，拍了拍手，轻松道。“师弟，可长眼了吧～”
苏雨宁苦笑着附和。“确实长眼。”
“你对低阶魔兽，倒还对出了万夫莫开的气势。”萧沧玉戳穿展芷的故弄玄虚。“等到雨宁筑基，亦能这样轻松。”
展芷眯起眼睛，狡猾的笑了起来。“给师弟以震撼，往后才能对师姐多有尊重。师父，我是为了维护师姐弟感情才诓他的。”
苏雨宁知道真相，仍然羞赧道。“师父与师姐言过其实了，这些低阶魔兽，雨宁现在无法对抗。该有所警醒，要好好修行。”
“孺子可教。”展芷满意点头。
墨掌门踱步走过来，赞叹又羡慕道。“今年的试炼大会，又单独叫这丫头出了风头。”
展芷面对墨掌门的夸奖眯着眼睛不说话。
“掌门说笑了，只是小黑她爱出风头罢了。门下优秀弟子不计其数，是我派之福。”
“玉长老还是这样谦虚，哈哈。”
“怕是你另一个徒弟也将大有可为。”
突然被点到的苏雨宁有些局促，但还是礼貌的拱手回应道。“借掌门吉言。”
这一次的试炼，又在小黑一夫当关的强势中结束。她拍了拍，邀功似的凑在萧沧玉面前，娇滴滴又笑嘻嘻的说。“师父，下回让我陪你一起杀妖去吧。你看，我很厉害了不是吗？”
萧沧玉表情微顿，走出异境门之时，一团蓝影直冲而来，她失笑，抬臂挡过对方踢来的力道。
“萧沧玉，再随我大战三百回合！”蓝衣女子轻飘飘落地，兴奋的晃了晃自己胳膊。
话未落下，那蓝影又摧枯拉朽一般强悍冲来，苏雨宁急得想上前帮忙，却被小黑一把拉身后。“没事，师父的手下败将罢了。”
苏雨宁仍不放心，却看身边各位师兄姐都一脸平静，甚至还有些兴奋。就连掌门都悠闲的变出一盏茶坐在一旁喝了起来。
只见蓝衣女子与师父正在缠斗，师父淡然退后拉开距离，那女子却从袖里翻出青黑刺鞭，要往萧沧玉腰上一卷。
萧沧玉赞许的点了点头，忽的白光一现，白光被突然拉长又骤然消失，苏雨宁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刺鞭就碎成了一段一段。
那女子勾唇笑了起来，双手忽抬，那碎裂刺鞭停驻在空中，又仿佛活过来一般齐齐冲着萧沧玉而去。
萧沧玉眉毛微抬，抬手捏了个法诀，刺鞭在飞来途中一点点被冰冻，又重重坠了下去。
女子趁着冰反射光线的障碍，几下闪身至萧沧玉身后，敛神屏气的掏出匕首想要划破萧沧玉的喉咙。
苏雨宁修为很浅，只看见天上天花乱坠，五颜六色的，再定睛一看的时候，女子的匕首已经靠近了师父。
苏雨宁的心脏都被提到了嗓子眼，他想要出声提醒师父，又怕一旦出声，对面的人就会立刻毫不犹豫的下手。
“你啊…”萧沧玉微叹，那手指快如闪电的制住了女子的动作，又往外一翻，随着骨骼脆响，手腕无力的垂了下去。
那匕首直直落在泥土里插着。
女子不怒反笑，错位的手腕朝她，倏忽往前一凑，又立刻变为一只白色狐狸从天空快速坠落。
黄色的符咒慢悠悠的飘着。
“师…”苏雨宁瞳孔在看到符咒的那一瞬放大，他的心跳几乎都要被吓的停止了，脑子里骇人的念头叫他无法动弹。
爆炸声响彻天空，震的三里外的山都落下几块碎石。白光刺的苏雨宁眼睛好疼，他的心口一闷，就要跌倒在地。
“师弟莫慌。”小黑附耳抚慰道。
苏雨宁眼里藏泪，听到师姐所说，勉强稳了稳心神，害怕又期望的抬头去看。
狐狸轻飘飘落地之前，又立刻变成了人形，脚尖点地站稳，颇有几分仙人之姿。但苏雨宁只恨她，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杀了她。
“你画符威力倒是有所见长。”
萧沧玉的声音传来之时，苏雨宁只觉得自己心口狂跳，血液的温热重新回来，蔓延解冻了寒冷的四肢。他一口气缓回来，感觉像是重新活了回来。
“师父…师父…”他高兴的低声呢喃着。
烟雾散去，灵盾挡住她身前，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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