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闫乐怕他有什么想不开的，硬是留下陪了他一晚。
一大早，闫乐出去买早饭，黎还被门铃吵醒。
睡得迷迷糊糊也忘了闫乐是知道密码的，以为是她就给开了门。
结果一开门便傻眼了，门外站着的竟然是贺绎。他眼底一片青黑，像是没睡好，神色里紧绷的担忧看到来人之后松懈下来。
黎还一瞬间就清醒了，“你怎么来了？”
“还学会关机了，谁教你的。”贺绎先发制人，语气严肃，未经过允许就闪身进来，身上的凉风也一并带了进来，打得黎还一激灵。
此刻，黎还有一种做错事后的胆怯。
可转念一想，为什么要害怕？这是他家，他又没做错。
找到准确的定位，下一秒便硬气起来，“你来这干嘛？”
“看不出来？”贺绎眉头蹙起，厉声厉色的，末了又觉得自己态度不佳，找补着：“找你。聊聊。”
经过昨晚的事情后，黎还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和他沟通了。
之前他还能装装样子，现在不用装样子，反倒不会说话了。
“我一会儿要去拍戏，没空和你闲聊。”
贺绎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毫不留情拆穿他：“我问过了，你下午才有戏。”
“我昨天应该说得很清楚了。”
“怎么就清楚了？反正我没懂。”贺绎决心耍赖，有点小孩子的较真劲儿，“去洗漱，跟我去个地方。”
黎还也是没想到，狐狸精耍赖竟然是这副样子。
让人无可奈何。
等闫乐回来的时候，公寓都已经没人了。
此时的黎还已经坐在贺绎的副驾驶上，两个人朝着揽河天府的方向去了。
两个人进了电梯，黎还看着他按下了顶楼的数字键。
嗯？贺绎要带他去天台？可小区不是禁止上天台吗？
到了顶楼后，贺绎走向那唯一的一间房，输入了密码，先走进去，“进来。”
黎还感到意外，都忘了自己现在正和他处在类似冷战的关系中，“这也是你的房子？”
“几年前买的，没住过。”
黎还越往里走越惊，这是正经的毛坯房，里面除了墙就是灰了，剩下什么都没有，“为什么带我来这？”
不是说聊聊吗，在下面不能聊吗，非要到顶楼来。该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可他昨天又没说什么秘密，就看到他抽烟了而已，这也要灭口？
贺绎站定在巨幅落地窗前，少说也有十米长，这里是33楼，整个小区里面最高的一栋，站在窗前俯瞰去，大片景色尽收眼底。
黎还站在他身后，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似乎站在云巅睥睨众生的感觉。
小的时候每次心情不好，他就喜欢爬到楼顶，听风、听邻里的吵架声、听谁家今天晚上吃了什么。也许是视野开阔了，心情也就跟着敞亮了。
头顶是烈日，脚下是大地，春风吹枯树，细柳生嫩芽，万物复苏。心境也变得豁然开朗起来，大自然可真奇怪。
这样的气氛中，黎还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情，不自觉地说出口：“以前我有个朋友，他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到最高的地方去，在那儿你可以偷偷地哭，偷偷地骂人，做什么都行，因为不会有人发现你。”
“那你这个朋友，还有联系吗？”
黎还一顿，自知和他聊起了没用的事，想就此打住，可看他真挚的神情，却又不忍将话题止住，摇摇头接着说：“没有了，那时候我们约好了见一面的，但是我被接回国了，放了他的鸽子，账号也被盗了，从那以后就失联了。”
贺绎眼里充斥着探究的光，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似的，“那你就没想着要联系他？说不定他一直在等你找他。”
这眼神让黎还怔忡片刻，略有心慌，被他直直压下，“这事儿和你没关系。”
贺绎挑眉，面向着他，走近了一步，“你怎么知道就和我没关系。”
虽不是第一次贴得这么近，可黎还却还是不大习惯，这动作太突然了，心脏不受控地狂跳，要是不说点什么，这心跳声就要在这片安静的空荡中暴露了。
黎还慌不择言：“你好像变了挺多。”
“昨天晚上不是和你说了，坦诚相见。这就是真实的我。”贺绎说得坦坦荡荡。
黎还点了点头，“好，我有个疑问。”
“说。”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装的？”
“是。”
一开始的黎还并不知情，还以为自己演得天衣无缝，弄了半天是被人家玩弄于股掌中，人家不想拆穿而已，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演。
“那你为什么还要找我假扮你的男朋友？”
贺绎轻声一笑：“我以为我这段时间表达的够明显了，你说为什么。”
联想昨天的事情，还有闫乐的话，黎还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你该不会是……”
他曲肘倚着窗，微微俯下身，目光与他平齐，眼里含着意味不明的笑，问：“该不会是什么？”
“该不会是想追我吧？”黎还声音逐渐变小，他那么孤傲的人，居然也有怯声怯气的时候，这番猜测让他很不安。
“不是。”
得到的是肯定地回答，黎还埋下头松了一口气，却好像有期待一瞬落空的失落感。
不是最好。
“不是想追你。”贺绎伸出手指将他下巴微微抬起，有些神伤，“是想勾引你，这么不明显吗。”
“？？”
嗯？勾、勾……勾引？？！！
此时的黎还堪称是瞳孔地震，信念崩塌。
互相演了这么长时间，彼此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果然，一本正经的老男人最不可信，都是假的！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我很清醒。”贺绎神色认真，可他偏又长了张薄情的脸，这番话叫人听得真真假假。
黎还一个激灵，保持清醒后退一步，道：“我们只是协议关系，而且合同里写了我们不能有超乎协议外的其他关系。”
“哦，你说之前的协议啊，我撕了。”
“撕了？可你昨天说了一切按照原协议进行，保持距离的。”黎还大受震撼。
“对啊，那是昨天说的。我睡醒一觉后悔了，所以昨天说的不算。”要说之前贺绎一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那他昨天晚上彻夜未眠时就想清楚了，狗屁的保持距离，那是君子做的，他向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
还能这么玩？不愧是老狐狸。
黎还也从他的话里抓到了重点，“那协议撕毁，就是说我们之间现在已经不具有任何约束的关系了？”
“所以你就想拿着我的钱跑路？”贺绎一眼看穿他心里在想什么，笑了声：“可我撕得是你的那份，我的还在。”
黎还恨只恨自己是个法盲，这时候说点什么呢？就这么被老狐狸套路进去了？不甘心啊不甘心。
“你翻我房间？你这是侵犯我的隐私。”
“没有，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把协议放在枕头下面这么容易找到的地方。”
“……”他走之前慌忙收拾行李给忘了，早晚得被自己蠢死。
忽然响起的震动声打破二人间的僵局，是贺绎的手机，他走到一旁接起，声音略有暗哑：“医院有事？”
“没事。”
“没事你给我打什么电话。”
“绎绎啊，春天来了，你这腹黑小铁树也要开花儿了。我认识你十五年都没发现你是这种人，你挺主动的啊。”秦圣没想到下个夜班刚进屋就看到这么劲爆的一幕，这事儿千年难遇，不免开始打趣起来。
“……”贺绎想到什么，转身垂眸看向对面那栋楼，二十层的位置，有人影跟他打招手。
他哼了声，漠然道：“你妈昨天给我打电话让你去相亲，我说你最近有点忙，要不然……”
“绎绎你加油，我觉得你行！”秦圣匆匆挂断了电话。
黎还顺着贺绎的目光看过去，他有点近视，只能看到一块黑布在那边晃，一头雾水。
“是秦圣。”贺绎给他解惑。
黎还数了一下对面的楼层，更惊讶了，“你俩住同层，这么近？”
那岂不是每天在客厅的阳台都能看到对面的一举一动，这俩人玩得这么刺激吗？
贺绎：“他在那养了只金丝雀，只是偶尔过来住。”
金丝雀？黎还恍然大悟，有钱人玩得果然都是些花花绿绿难以描述的，这秦圣看上去就是情场浪子，说他买下了这一栋楼，一层藏了一个都没人会怀疑是假消息。
“那你呢？”黎还几乎是没经过大脑，凭着本性下意识问出来的，问完他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可又覆水难收，咳了两声用来掩饰不自在，又补了一句：“你有金丝雀吗？”
贺绎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神情很是认真，说：“如果你想当的话，那从今天开始我就有了。”
黎还望进他的瞳孔，深不见底，周遭带着一种吸人的磁场，旁人只消一眼，便深陷其中再无退路。
妈的，这都什么虎狼之词！差点把持不住！
“哦对了，颜姐说你把腰缠带回来了，有段时间没见它了，我下去看看。”黎还感觉后背都要紧张得湿透了，这个时候不走还等着过年吗？
贺绎直接拆穿，嘴角勾起一丝丝捉弄般的笑意：“昨天在医院不是刚见过？”
“？”虾仁猪心！
“我的狗，我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不行吗？”黎还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红了半张脸，拔高嗓门以掩心虚，这点小心思被对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贺绎不打算逗他了，闷笑了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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