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以敬虔为得利的门路（十）

沈舒宸对于上次开车时候，让魏白帮他接电话的印象颇深，当时对方倒是一脸正义凛然充当手机支架功能，自己则被撩得面红耳赤。

        想到那次的经历，此时的沈队虽然面上稳如老狗，但内心却是慌得一批。

        “咳咳，”沈舒宸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你直接帮我接了吧，问他什么事。”

        魏白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就接起电话，放在耳边，“喂，楚法医？我是魏白。”

        “魏警官？”那头的楚修然在办公室，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看看屏幕上拨出去的联系人，心里纳闷，没拨错啊，是打给沈舒宸的号码来着。

        “沈队就在旁边，他正在开车，”魏白解释道，边说边侧头用目光征询沈舒宸的意见，后者则微微点点头，“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

        楚修然：“嗷嗷，也没什么，就是王婷和卢传芳与死者的基因比对结果出来了，现在可以确认该具尸体就是卢传森本人。”

        “好的，知道了。”车内没有放车载音乐或是广播，很安静，楚修然在那头说话，沈舒宸都能听见，直接就回答。

        魏白有样学样：“沈队说，‘好的，知道了’。”

        楚修然被这灵性的传话，搞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回道：“嗷嗷，那没事了，我先挂了。”

        “嗯，楚法医再见。”

        沈舒宸扶额，有些无奈地想，该怎么委婉地告诉魏白，这种时候用免提功能比较方便，但转念又想到楚修然在对面肯定一头雾水，不由又觉得好笑。

        电话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魏白接着低头专心看监控。

        沈舒宸用余光耽一眼魏白，心想，这人真是查案时候异常精明专注、思维敏捷，有时候又实在单纯懵懂得可爱。

        魏白不知道沈舒宸心里所想，聚精会神盯着屏幕，十七点十二分，魏白在医院门口，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出来，他将播放速度调回原速，仔细确认，没错，是卢传森的姐姐卢传芳。

        魏白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果然，不多久，一个瘦高国字脸的男性从医院出来，对比照片，魏白可以确认，这人正是卢传森。

        只见视频中的男人，左手包着纱布，右手提溜个塑料袋，上面还印有省人民医院的院标，里面装着几个长方纸盒，看着像是医院开的药。

        卢传森顺着马路向东头走，到了十字路口红绿灯，没有过马路，直接朝右拐，上了金沙南路，然后就消失在镜头中，魏白看看录像左下角的时间，十七点三十八分四十四秒。

        他又在手机文件包里，找出金沙南路的监控，快速调到十七点三十八分的时刻，这一次摄像头的角度，是从这条街的尽头，由南向北正对着十字路口，果然，能清楚的看到卢传森从左边的路口拐过来，正迎面向摄像头方向走来。

        拐过来的金沙南路不似医院正门口的江东路那么宽阔，是条南北两个方向个一股车道的小路，街两边绿化做的不错，人行道旁的花坛里，种着高大的梧桐树。

        n市虽比较靠南方，但二月中旬，还没出正月，天气依旧寒冷，那梧桐树虽然枝干都光秃秃，没有梧桐叶遮挡视线，但密集的枝杈枝丫，对视觉多少也有些障碍。

        魏白隐约看见卢传森走进了一家小店，他快速截图，放大辨认，“陈……陈姐，陈姐麻辣烫”，看一眼车窗外面路况，他们正行驶在江东路上，还有两个路口就到医院正门。

        魏白指挥着路线：“找到卢传森的行踪了！沈队，我们医院前面十字路口右拐，到金沙南路。”

        “好。”沈舒宸答应一声，加快了点车速。

        “就是这家，监控录像里显示，卢传森在十七点四十七分时候，进入这家麻辣烫店，又于十八点五十五分出来。”

        沈舒宸边听魏白说着，边放下副驾驶的车窗，转过头压低脑袋朝外看了看，“陈姐麻辣烫？”，歪过头向魏白确认，“卢传森吃个麻辣烫，吃了一个多小时？”

        后者则点头道：“是的，视频里卢传森中途没有出来过，但在将近七点离开时，是与一个带着鸭舌帽，穿深色皮夹克的男子一起出来的，只可惜那人戴着口罩，看不清楚长相。”

        沈舒宸找好地方停车，熄了火，“走吧，我们去店里打听打听情况。”

        如果是本地人，大都不会愿意来医院旁边的餐馆吃饭，他们会觉得，这里有许多外来看病的人用餐，万一不小心染上什么怪病，找谁说去。

        沈舒宸和魏白走进麻辣烫店，先环顾了一圈店内环境，只一层楼，但面积不算小，能有十来张四人桌子，整个店打扫得格外干净，看着还挺卫生。

        还没到饭点，麻辣烫店里冷冷清清，门口就是收银台，看店的中年男人估计就是老板，旁边坐个小姑娘，彩色头绳一左一右，绑着两个丸子头，七八岁的样子，正低头做着算术题。

        沈舒宸和魏白午饭本就吃得迟，现下也没有胃口坐下来吃东西，直奔收银台，亮了亮证件，沈舒宸先开口：“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吗？”

        中年男人看到走进来的两位，直奔他来，竟然还掏出的警官证，内心诚惶诚恐，冲着他们点头哈腰：“唉是，两位警官，我这店合法经营，而且绝对干净卫生……”

        沈舒宸摆手：“你不用紧张，我们来就是想找你了解点情况，问几个问题。”

        老板陪着笑脸：“您问您问。”

        魏白亮出监控截图给男人看看：“视频里的这个男人，你有印象吗？”画面定格在卢传森正要走进陈姐麻辣烫的动作。

        老板仔细看了看，翻着白眼努力回忆，魏白出言提醒，帮着老板回想：“应该是二月十七号的时候……”

        “我想想哈……二月十几号……”

        老板突然一拍手，“有了，有点印象，是不是手指受伤的男人？我记得他左手包着纱布来着！”

        沈舒宸和魏白闻言，眼睛一亮，同时道：“对（没错），就是他，他叫卢传森。”

        老板沉睡的记忆被唤醒，有些激动地摇着手腕，手指虚空点指几下，努力将事情说得清楚详细：“我记得那天是刚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的第二天，也是小店年后第一天开业，二位警官你们应该也能看出来，我这店嘛，做得大部分都是来医院看病患者的生意，对这位客人，叫什么来着，卢传森？我印象还挺深。”

        老板翻翻白眼用力回忆：“我记得大概是晚上六点不到，他手上裹着纱布进来，春节刚过完，医院患者不多，我这店也没有什么生意，当时我爱人小陈也在，她看这位客人手不方便，就帮他端着托盘和碗筷挑选菜品，刚选完食材坐下来没一会儿，外面又进来一位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客人，我瞧着叫卢传森的客人应该是不认得这一位的，但那人直接就奔着他去了……”

        魏白出声提问：“你为什么判断卢传森不认识那人？”

        老板搓搓手说：“我看那人进来时候，卢传森一点反应也没有，那人走过去先递了张名片给对方，低声交流了几句，但我忙着其他事情，没注意听清说的是什么，后来我看卢传森点头，对方才坐下来，喏，两人就面对面坐在那桌。”

        老板努努嘴，指向收银台远处斜前方的一处桌椅。

        沈舒宸皱眉听着，又问老板：“那戴鸭舌帽的男子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老板犹豫了一下：“刚开始他进来时候带着口罩，后来吃饭时候倒是摘下来了，但是帽子一直戴着，长相看得不是特别真切，感觉是个浓眉大眼，三十来岁的棒小伙，气质还挺斯文。”

        魏白内心一动，从手中文件夹里翻找出一张照片，递过去：“您看看，是照片上的这个人吗？”

        沈舒宸侧目看看，照片上的人正是之前被报失踪的封阳，魏白拿出的是他户籍资料上的证件照。

        老板将照片对着光线，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摇头，将照片还给魏白：“看着不太像，而且那天那名客人没戴眼镜……长得也不一样。”

        魏白接过照片，有些遗憾，照片上的封阳虽然同样文质彬彬，年龄也差不多，但老板很笃定地表示不是照片上的人，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相比这个戴帽子的客人，我对你们说的卢传森印象更深一些，他似乎后来一直在跟对方抱怨自己的公司，说什么因为自己手受伤，留下点残疾，工厂就把他开除了，还说补偿金也给得太少，说道后面情绪挺激动，声音高了起来，嘴里也骂骂咧咧的。”

        沈舒宸又问：“那对面的人什么反应？”

        老板抱歉地笑笑，老实回答：“对面那人相比起来就冷静很多，我一直坐在收银台这里，那人是背对着我的，看不出有什么反应，而且他说话音量也不高，我实在没听见具体内容，抱歉抱歉。”

        沈舒宸表示没关系，想接着问，突然，一道清脆的童声从下面传来。

        “我记得那个‘糖果叔叔’！”

        沈舒宸和魏白一低头，看到趴在收银台旁小桌子上做数学题的小姑娘，正仰起小脸，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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