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仇人见面
佐丹奴植物园热带植物区，一架失去了动力的直升机被卡在百年老榕树的枝桠里，断裂的螺旋桨徒劳地转动着。
稻草人抓着安全带吊在倾斜为九十度的直升机里，眼看着自己的驾驶员、副驾驶和保镖纷纷被藤蔓重重缠住，藤蔓钻进了那些张大嘴尖叫的稻草人手下口中，然后将他们拖了出去。
“啊——老大救我！唔唔唔！”
稻草人心中惊疑不定，下一刻一条藤蔓钻进直升机的机舱里，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朝着他蛇行而来。
“该死的！”稻草人将手套上的毒气针齐齐扎进藤蔓当中，藤蔓倒在地上疯狂扭动了几下，便如同死了一般，不动了。
“呵……不过如此。”
稻草人心有余悸地盯着藤蔓半晌，确定它没有再活动的迹象，才放下戒心，松开安全带，让自己小心地从机舱中滑出来。
“哎呦——”
直升机被榕树卡住的地方距离地面大概还有五六米，即便有草甸缓冲，这一下也把稻草人摔得七荤八素的，连脸上的防毒面具都歪了。
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还没为自己感到庆幸，便看到被藤蔓编织成的草笼子吊在树上的手下们冲着他“唔唔唔”的叫唤，同时对着他身后露出惊恐的眼神。
“好久不见，乔纳森·卡莱恩。”
一道低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稻草人缓缓扭过头，便看到一个蒙面人站在他身后，他有着一头亮丽的红发，额角的碎发被|干练地用荆棘编到脑后，翠绿的斑纹从面罩下方的眼角一直延伸到领口下方的皮肤中，他的周身都被包裹在一件黑色的紧身衣下，藤蔓形状的迷彩图案从肩膀越过胸口，缠绕着大腿往下一路蔓延进黑色长靴中。
说时迟，那时快，稻草人一把从身后掏出毒气喷瓶对着对方的脸一顿狂喷。
绿色的剧毒雾气散逸在林间，神秘人深深地吸了口气，再度睁开眼睛，碧绿的双瞳在深夜中如猫咪一样发着光。
“不是我喜欢的前调，你说呢？”
一根带着倒刺的青色藤蔓从地上高高扬起，狠狠抽到在稻草人的身上。
他发出一声惨叫，一屁股坐倒在地，抬起头望着那个屹立原地的人。
“你不是毒藤女，你是谁？”
“看来你的观察力还不错。”神秘人朝前走了两步，一脚踩到稻草人的手掌上，破碎的喷瓶的玻璃渣子刺入稻草人的掌心，令他再度发出一声惨叫。
神秘人享受般地眯眼听了一会儿，这才不疾不徐道，“你可以称呼我为——”
“血刺藤（bloodthornvine）。”
“我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号。”稻草人警惕地看着他，“我与阁下无冤无仇，不知道你拦下我的飞机有何目的？”
“无冤无仇？”血刺藤冷笑一声，“那是你自以为的而已——你夺走了我的一切。”
他的父母，他的家，他的人生……
“听着，血刺……不管你叫什么……”稻草人试图斡旋一下，“我可以补偿你，只要你放我走……你也看到我可以做的了，有你那操纵植物的神奇能力，我有恐惧毒气，我们可以合作，一起统治整个哥谭！”
“听起来很不错，稻草人。”血刺藤微微倾下身，“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可以免疫你的毒气，你对我而言毫无价值。”
“而且我很不乐意看到你得意的样子，所以我把你从天上拽下来的唯一目的，就是让你也体验一把恐惧和绝望的滋味。”
……
“罗宾，你怎么样了？研制出解毒剂了吗？”夜翼停在普鲁伊特大厦顶部天台一角的滴水兽上。
“进度不是太好……”蝙蝠洞中的提姆正焦头烂额地看着面前复杂的化学式，“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不过稻草人确实有两把刷子……他为什么不能把他的才能用在正途上，比如治疗癌症？”
“如果这样做他就不是自私自利的稻草人了。”夜翼抹了把额头。
“韦恩塔上的情况如何，你遇到蝙蝠侠了吗？”
“嗯，而且还遇到了一个不该遇到的。”
“什么叫不该遇到的？”
“说来话长，我们还需要调查，但是……我想杰森也许没死。”
“……”通讯频道里静默了三秒，随即是一声高叫，“什么！”
“你是说罗宾……二代罗宾那个杰森？”
一个苍老的声音插入频道当中，“抱歉打扰一下，格雷森少爷，您刚刚说的是……陶德少爷，他还活着？”
“是的，阿尔弗雷德，他还活着，小丑没有杀了他。”夜翼抿了抿唇，“情况很复杂，他现在不是我们这一边的人，我们回头再讨论这个话题，当下最要紧的，是解决市中心蔓延的毒气——罗宾，哪怕没有解毒剂，如果光靠人工降雨的话，可以减弱毒气的影响吗？”
“应该可以，但是效果很有限。”提姆回复，“我只需要再多一点时间就能研究出解毒剂了，但是糟糕的是，现在韦恩塔上的反应装置坏了，即便解毒剂研制出来，我们也无法快速地让药剂与这么多毒气进行中和反应。”
情况十分严峻，夜翼皱着眉看着被下方被浓重的绿雾覆盖的市中心，毒气已经蔓延到东西两桥，整个中城岛的人们都陷入一片恐惧的人间炼狱当中。
然而就在这山穷水尽之时，几条绿色的不明物体从能见度极低的绿雾中钻了出来。
“……等等。”夜翼皱起眉，“那是什么？”
他打开手腕上的智能光脑，用超远距微型摄像头将画面回传给蝙蝠洞，“罗宾，你能看到那些东西吗？”
“是的。”蝙蝠洞中的提姆调出画面放大分析，“我想那应该是植物的藤蔓，不管是什么品种，我想这应该不是它原本应该自然生长成的样子……毒藤女还在市里吗？”
越来越多的藤蔓拔地而起，它们互相盘根错节缠绕在一起，底部越来越粗壮，予以支撑同伴从毒雾中拱出来。
“这就好像童话里的通天豆茎。”蹲在高处的夜翼看着这一震撼的场面，感慨道，“我小时候挺喜欢那个故事。”
从毒雾中探出头来的藤蔓上生长出一个个粉色的花苞，然后依次绽放出美丽的巨型花朵，花芯处释放出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黄色粉末。
“空气中的毒气浓度下降了，我想应该是这些花的花粉起到了中和效果。”
提姆说道，“很好，解毒剂的事情解决了，我现在就派出蝙蝠飞机，有了雨水沉降，再加上这些神秘花朵，我想稻草人的恐惧毒雾应该不再是问题——容我冒昧地问一句，是有人在帮我们吗？”
夜翼若有所思，“是毒藤女的那个神秘帮手……”
他若有所思地将视线投向佐丹奴植物园。
“是他？”
……
植物园距离中城岛并不远，因此稻草人很清晰地看到了那些拔地而起的巨大植物和逐渐被稀释中和的恐惧毒气，他苦心孤诣的阴谋，终于毁于一旦。
“不！”
“一败涂地的滋味怎么样？”血刺藤在一旁奚落他，“你处心积虑的想要展示自己的力量，让哥谭人畏惧你，到头来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稻草人双眼血红地瞪着他，咬牙道，“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是吗？”血刺藤直起身，“但我可不是蝙蝠侠。”
他抬起手，一根棕褐色的藤蔓缠着他的手臂蔓延到手心，枝干中冒出了尖锐的锗红色毒刺，一看就致命无比。
“斩草除根，杀人也是一样——听说你对自己的毒气不感冒，要不要换个口味？”
稻草人往后倒爬了两步，“你要做什么？你不能这么做！”
“这个时候求饶有点太晚了。”从土壤中冒出来的荆棘缠绕上稻草人的四肢，用几乎将他的手脚拧断的力度将他拉到与血刺藤平齐的高度，后者用手扼住了稻草人的脖颈，手臂上的藤蔓缓缓延伸，尖刺抵到了对方的血管旁边。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乔纳森·克莱恩？”
“我不能就这么没有轻易地死……这和计划中的不一样……”稻草人还在喃喃着。
“如果没有，那就再见了。”血刺藤面罩上方的双眼露出几分冰冷的杀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艾德里安忽然动作一顿，那一刻整座植物园的树木都化作他的眼睛，他的“植物触觉”让他清晰地感应到有外人闯入了植物园。
而且还是个熟人。
穿着蓝黑色紧身衣的黑发义警灵活地在高大茂密的树枝之间穿梭跳跃，动作流畅而又矫健。
来得真是不巧！
夜翼来得极快，转眼之间距离这里只剩下几百米，就连稻草人都听到了远处的动静，露出一个庆幸又邪恶的笑容。
“蝙蝠侠的小鸟来了，你在他面前杀了我，他们会不折不挠地缠上你，挖出你的真实身份，然后把你送进阿卡姆，隐世埋名如你应该不想要被他们缠上吧……还是说，你想要铤而走险？”
艾德里安扭过头，死死盯着稻草人看了三秒，他手中的藤蔓慢慢收回了那剧毒的荆刺。
“你很走运。”
他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勉强收敛满腔的不甘和杀意。
“我一直都很走运。”稻草人语气傲慢，“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又一次侥幸逃脱之时，血刺藤忽然抬眸，“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一根尖锐的藤蔓“唰”地一下钻进稻草人的面罩镂空处，刺入了他的左眼当中。
“啊！！！”他发出一声惨叫。
那灵活的藤蔓刺入他的眼睛，还在往深入生长，就好像要戳穿他的脑子！
“我在你大脑中放了一颗种子作为礼物，下一次再让我发现你有什么坏念头，或者是被我看到你的恐惧毒气出现在这个世界任何一个地方。”血刺藤用手揪住他头顶的麻袋，轻声道，“小心这里开出一朵花来。”
“你是个魔鬼……”红色的液体从稻草人眼中汩汩流了出来，沾湿了他的麻袋面罩，令他看起来更加可怖了。
红发碧眼的罪犯眼神漠然，“我倒觉得和你相比我像是个天使。”
“住手，站在原地不许动！”
一枚亮闪闪的蝙蝠镖从密林的方向袭来。
艾德里安有所防备，身侧的藤蔓往一侧移动，挡住了那飞来的暗器。
他迅速松开了稻草人和他的手下身上的所有束缚，然后操控着藤蔓在夜翼来的方向编织成一堵高墙，自己则朝着反方向撤离。
身侧的植物活动起来的第一秒迪克·格雷森就察觉到了，他一个鱼跃前滚翻躲过那些试图拦截住他的树枝，趁着高墙还没有完全编织完成之前，拉着钩索从树林中荡出来，落到捂着血淋淋的眼睛抱头呻|吟的稻草人面前。
“该死。”夜翼看了一眼完全失去战斗力的稻草人，身旁蠢蠢欲动想要逃跑的若干稻草人手下，以及已经没入树林中快要不见踪影的神秘人，只能放弃继续追踪的想法，转而用钩索将企图逃跑的稻草人手下们扯回来，狠狠揍了一顿。
“说！”他将其中一个寸头哥们拎着领口用膝盖压在地上，“那家伙是谁？”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那个一脸鼻血的手下狼狈地摇了摇头，大声求饶。
夜翼的反应是再给了他狠狠一拳，“说实话还是我把你打到半死你再说，你可以选一个。”
“不……不！手下留情！”那个寸头男人吐出口中的大牙，苦逼地回答，“她……她说自己叫血刺藤还是什么，她可以像毒藤女那样操纵植物，也许她们是亲戚之类的……她好像和我们老大有仇，上来就说要杀了他……我只知道这么多了……”
夜翼皱起眉，“你确定那是个女人？”
“那当然！”寸头男人语气肯定，“虽然胸平了一点，但是那两条腿我可以玩一年，这么骚的腿男人可长不出来。”
“……”
夜翼松开对方，然后一脚将他的脑袋楔进了地里，寸头男人没来得及吭声就昏了过去。
“血刺藤……”
他喃喃着这个名字，直起身，望着那个神秘人消失的方向，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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