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者如斯（已修）

艾德里安尽自己最快的速度风一样地回到了秘密基地，大门刚合上，他就脱了力一般地跪倒在了地上。

        “呼——”他掀开面罩，脸上的绿色斑纹缓缓褪去，力量增幅剂的效果正在消失。

        他很快平复了呼吸，随即狠狠锤了一下地面，发出一声不甘的低吼。

        “可恶！”

        失去了杀稻草人的最好良机，下一次机会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他站起身，在实验室里焦躁地转了几圈，然后才回到座位上，打开电脑连接上了植物园所有的监控摄像头。

        “他是怎么找过来的？”他盯着画面中的大蓝鸟，对方正在谨慎地调查那棵困住直升机的大榕树。

        好在秘密基地的位置非常隐秘，而且树木和土壤的包裹让这个地方完全无法被探测到，他们应该一时半会发现不了自己的所在。

        但那可是蝙蝠侠，世界第一侦探，艾德里安怀疑他迟早……或者已经查到自己头上来了。

        不管怎么说，稻草人已经不成气候，他回到哥谭的目的也解决了一半，至于剩下的目标，就只剩下一个人。

        他抬起头，望着那被投影到显示器上的照片，照片中，一头绿发的男人穿着橙色囚衣，举着自己的入狱登记牌，脸上正露出邪恶疯狂的笑容。

        红发青年看着那张照片，眼神暗了暗。

        轮到你了，小丑。

        ……

        天空中响起一声闷雷，紧接着豆大的雨滴从灰色的云层中落下来，绿雾开始散去，陷入混乱的人们逐渐恢复了意识，看着四周的一片狼藉露出茫然而又无措的眼神。

        稻草人的毒气事件解决了，罪魁祸首被押送阿卡姆严加看守，哥谭暂时安全了。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二代罗宾以“红头罩”的名号重新出现，在短暂的碰面后又下落不明；疑似稻草人的旧敌，亦敌亦友的神秘人“血刺藤”身份尚未查清……这些尚未解开的谜团意味着今晚的蝙蝠洞将彻夜通明。

        “血刺藤做得非常谨慎，当晚植物园中所有的监控画面都被删除了，目击者说他蒙着面，天色又很黑，看不清楚面部特征，只知道是红发，身高178左右，疑似女性——除了这点以外其他都和艾德里安·维吉尔的外貌体征相吻合，但证据太过于笼统，不足以证明就是他。”

        回到蝙蝠洞的夜翼看着汇总到蝙蝠电脑上的资料，这样道。

        “在中城岛释放花粉的藤蔓样本经过调查确定是一种被称为‘不死藤’的古老植物变异体，这种植物非常稀有，属于植物界的活化石，目前只有在佐丹奴植物园保存有其植株。我化验了所有被操控的植物，发现它们的细胞都在短时间内经历了快速的分化和分裂，有被快速催生的痕迹，这和毒藤女的能力一致，她和血刺藤之间一定存在着什么关系。”提姆看着化学分析仪的检测结果，不禁脱口而出，“难不成血刺藤是她的后代？”

        “如果是的话也太离谱了。”夜翼抱着臂，“我记得毒藤女似乎不能生育……而且她能和谁生孩子，哈莉·奎因吗？还是说她已经进化到可以无性繁殖了？”

        “或许是试管婴儿？谁知道呢……方法总比困难多。”提姆耸了耸肩。

        “我倒是觉得应该不是这样子的。”迪克摇了摇头，“资料显示艾德里安·维吉尔是哥谭本地人，他的父母都在ace化工厂工作，之后死于稻草人的恐惧毒气造成的恐怖袭击中，他是幸存者，如果说艾德就是血刺藤，那么他和克莱恩应该就是在这个时候结仇的。”

        “但是从艾德里安在医院的出生记录以及7岁之前的体检报告来看，他只是个普通人。”提姆皱眉。

        “所以在他成为孤儿之后，应该发生了一些什么……才让他朝着‘毒藤少年’的方向突变。”夜翼抱着臂，陷入沉思。

        “哇哦，你看起来对这位维吉尔先生异常在意啊，我都开始怀疑你到底是在调查血刺藤，还是在‘滥用私权’了。”提姆从桌上捧起咖啡，戏谑道，“需要我提醒你，那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吗？”

        “不用你提醒。”迪克看着屏幕上容貌俊美的青年，“我很清楚这一点。”

        提姆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刚扭过头，屏幕上忽然弹出一个提示窗，他脸色一变，放下咖啡杯。

        “迪克，你过来看看这个。”他示意迪克凑近来看。

        “哥谭警局的系统记录有一些漏洞，在艾德里安父母双亡之后到他被收养之前，有好几年时间的空白，他的经历被隐藏了——不过我通过人脸特征匹配在蝙蝠洞的数据库里找到了一些好玩的东西。”

        他调出了一张老照片。

        “这是什么？”迪克凑过来。

        照片里，一群孩子站在一栋看起来很复古的写字楼前，一位很有气质的老妇人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穿着齐整的长裙，盘着头发，容貌素雅，看上去像是老师。

        在合影者背后的写字楼门上还有个牌匾。

        “费伊·古恩的寄宿学校？”迪克读着上面的字，眯了眯眼。

        他的视线扫过那一张张脸，很快看到了站在第一排最角落的少年，他看上去比现在更瘦弱，还留着长发，在脑后扎了一个低马尾，像个营养不良的小女孩似的。

        画面中的艾德里安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虽然脸蛋精致，但眼神很冷漠，

        迪克余光又随意一扫，忽然一顿，视线定格在了站在少年身后第二排的另一个孩子脸上。

        “等等，这个是……”

        他确认再三，将信将疑，像是不知道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一起的人怎么会突然被联系在一起。

        “……杰森？”

        “应该没错。”提姆的双手飞快地在键盘上调出所有资料，“照片来自杰森·陶德的档案，应该是布鲁斯之前收集的案件资料。”

        “费伊·古恩是澳洲移民来的富人遗孀，她以慈善之名在犯罪巷开办男子学校，但实质上却在利用那些孩子作为自己的犯罪工具进行盗窃和诈骗，布鲁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曾用蝙蝠侠的身份将杰森·陶德送进去学习过，但杰森自己逃了出来并向他告发了这件事情，在他们揭露了古恩夫人的罪恶行径之后，学校就被关闭了——为了避免同样的错误在此发生，布鲁斯才决定把杰森带到身边亲自教导。”

        “既然杰森也读过那所学校……”迪克抿了抿唇，“那也许他们认识彼此……但是杰森他……”

        蝙蝠洞中陷入沉寂，迪克望了眼那个二代罗宾专属的制服柜，橱窗里还放着沾满血迹的破损的二代罗宾战衣。

        韦恩塔的一幕幕重现在眼前，迪克捂住额头，重重呼出一口气。

        本已送别的逝者突然重新出现在了视野中，还是以一种全然陌生、充满敌意的姿态，他现在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

        “既然都说到这儿了。”提姆停下双手，“是不是应该和我说说杰森的事情了，迪克？”

        黑发蓝眼的男人回过头，望了眼坐在椅子上望着他的三代罗宾，抿了抿唇，语气沉了下来，“杰森……现在该叫他红头罩了。”

        ……

        天色沉沉，雨水滂沱。

        布鲁斯·韦恩站在韦恩家族的墓园中，身后是帮他撑着黑伞的管家。

        男人盯着面前的石碑，相比旁边另外两座相邻的石碑，这座幕碑上的刻字还很新，因为那是一年前才刻上去的。

        爱子杰森·陶德享年17岁

        在雨中站了良久，他开口道。

        “我检测了红头罩在韦恩塔留下的血液样本……那就是他，阿福。”

        “不是冒充，不是克隆，不是幻觉，那就是杰森……他还活着。”

        杰森，这个蝙蝠侠从犯罪巷中带出来的孩子，他在他身上倾注了最多的时间指导和关心，他现在学会的每一招每一式，他的知识和技能，都是蝙蝠侠手把手教的。

        在第一代罗宾理查德·格雷森被小丑枪击重伤后，蝙蝠侠本决心不再让孩子作为自己的搭档，他将格雷森送到了纽约上学并且修养，而自己则独自留在哥谭继续打击犯罪，在一次无意之中，他遇到了一个撬蝙蝠车轮胎的“小偷”，那个小偷就是杰森·陶德。

        或许是上天注定，经历了种种波折，他最终还是收养了这个孩子。

        和永远乐观、活力四射的迪克不同，杰森身上有着来自犯罪巷孩子的坚强和敏感，他对犯罪有一种天生的嗅觉，有时候能通过直觉推断出罪犯的下一步动作，他是那样的聪明和有天赋，蝙蝠侠从教导他的过程中再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自豪和骄傲，并让他成为了自己的第二任罗宾，让活力双雄二人组再次出现在了哥谭。

        然而，哥谭的阴暗面似乎容不下一丝阳光，蝙蝠侠的存在震慑了大多数的罪犯，但也孳生了更大的恶意。

        小丑，这个仿佛哥谭的罪恶化身的疯狂罪犯，再次伤害……甚至杀死了他的罗宾。

        悔恨、悲伤、绝望不足以概括这种感觉，有这么一段时间，蝙蝠侠几乎变了一个人，他变得更加黑暗、更加沉默、更加暴力，他不再在打击罪犯时留手，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一条随时有可能崩断的钢丝上行走，随时有坠入深渊的危险。

        如果不是提姆和迪克在关键时刻将他拉了回来，或许现在哥谭已经不再有蝙蝠侠这个义警，而是多了一个更加恐怖，更加令人绝望的罪犯。

        “小丑送来的录像带里，杰森已经被他打了个半死，我找到他的时候，那个工厂刚好爆炸，我以为他必死无疑……我看到那些已经碳化的尸骨上被击打出来的裂缝，下意识地以为那就是杰森，骨头的长度和年龄也对的上……就没有做dna检测。”布鲁斯闭了闭眼，那钴蓝色的双眼中流露出一丝懊悔和脆弱，“是我的疏忽，才让杰森被小丑和稻草人囚|禁虐待了整整一年！这是个愚蠢的失误！”

        他攥紧了拳头，手背上的经络高高突起，手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指尖深深刺入掌心——

        “布鲁斯老爷，请您不要自责，您只是悲伤过度，才没能仔细调查。”阿尔弗雷德劝慰他，“我们都没能想到，杰森能从那样的酷刑中幸存下来。”

        “他没有，阿福……”布鲁斯的声音比平常更加沙哑、缓慢，“他的确死了，克莱恩用拉撒路池水复活了他。”

        “哦，上帝。”管家眼中划过一丝悲恸，“那孩子一定受了不少苦。”

        布鲁斯回想起他在韦恩塔上和杰森的战斗。

        他的儿子，他引以为傲的罗宾变了，他变得更加狠戾，更加疯狂，他用上了蝙蝠侠所禁止使用的武器。可是他又没变，他的招式，行动，还是有过去的影子，有蝙蝠侠的影子。

        即使最后他用枪口对准了蝙蝠侠的眉心，他依旧没有开枪。

        在那个冷酷无情的红头罩之后，还有一个正在痛苦和自我质疑中挣扎的罗宾。

        雨滴落在黑伞上，形成一层薄薄的白雾，男人眼中的痛苦、犹豫和自责渐渐过渡成为坚定。

        “他还是我的儿子，阿福。”布鲁斯的一字一句道，“我会查清楚这一切，然后带他回家。”

        “当然，先生。”管家在背后支持着他，“我相信你会把杰森少爷带回来的——我们都这么相信。”

        黑色的老爷车载着两人离开，墓园里再次陷入了寂静。

        而在写着杰森·陶德的墓碑之前，一条小小藤蔓爬了上来，在墓碑前开出了一朵小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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