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饭桌
“你先冷静一点！”庄珂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从身后将段岚生的腰和胳膊一并抱住。为了不惊动兽人，他特地压低了声音。
以段岚生的能力，挣脱庄珂易如反掌。但在庄珂怀里的他，竟然安静顺从得像个洋娃娃。只有眼睛里未消散的红光彰显着对兽人的仇视，令人生畏。
将他们包围的兽人全部保持着标准的直立状态，两条前肢放松地垂在身边。这般看来，庄珂总觉得，对方似乎并非饱含敌意。
不过他并没有就此掉以轻心。他用目光在兽人之中来回扫视，试图找到领头的。
就在这时，所有兽人都停下了脚步，不再收紧包围圈。接着，一个明显高大、脖子上还带着银色项圈的兽人出列，径直朝庄珂走来。
随着距离的拉近，段岚生按耐不住，抗争的程度加大，庄珂快要抓不住手里还没吃完的肉串。
终于，那个高大的兽人在两人面前几米远的地方停下了。它抬起厚重的前肢，指了指前方某物，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这是什么意思？
庄珂还没想明白，段岚生竟先有了他的理解——
“它这是看不起我，想吃了我。师父您放开，给我一分钟，我一定能让它们不敢造次。”
“怎么想都不是这个意思吧！”庄珂快要被他带得脚不着地了，“机器有什么好吃的？渠母肉还没难吃到让人去啃金属！”
对啊，吃……
肉串攥在手里，正位于段岚生身前，莫非……兽人指的不是段岚生而是肉串？
“你别动，让我试探一下。”
庄珂舍不得辛辛苦苦烤出来的肉，单独分出来一根，举起手示意之后，朝兽人丢了过去。
兽人也不含糊，直接用嘴接住，连同木签一并吃下。
这一下直接把庄珂看破防了——要是因此指责他手艺不行、做出来的东西不好吃，这锅可背不得。
他竟然萌生出了勇气，松开段岚生，一边往前走一边亲自给兽人展示要如何撸串。
“师父危险！别过去！”
“我没事，你就站在那儿不许动，这是命令。”
迎着兽人歪头打量的目光，庄珂举起胳膊，将新的一串肉交给它，手指与那能轻易在跃迁舱门上挠出深痕的利爪轻轻相碰。
木签子对于人来说刚好，但对于兽人来说太过纤细，需要用锋利的指甲尖轻轻掐着。它果真模仿起庄珂的动作，将串打横放在嘴边，张口咬住肉，甩头将肉从签子上扯下。
或许这几块肉还不够它塞牙缝，三下五除二地吞进肚子后，它又盯上了庄珂手里的。
【这什么意思？兽人觉得好吃？】
【拜托，它们连没加工过的渠母肉都能吃下去。】
【可是如果跟没加工过差不多的话，它们没必要专门跑这一趟找小少爷要肉吃啊。】
庄珂用余光瞥见其它兽人也在蠢蠢欲动，手里剩下的寥寥几根串显然不够。
许是见到兽人平和的一面，他放松了警惕，调侃道：“这么多人来蹭饭好歹提前说一声吧？”说完便意识到自己触了对方的逆鳞，捂住嘴，慌乱后退了几步。
但兽人并未暴怒，它弓着身子伸出爪子，讨要庄珂手里的串。
【我去，这是被驯服了？】
【到底是有多好吃？连兽人都能收买？】
“好……好吧，那这些都给你，你去分一下，我再去烤更多的。”
于是就算段岚生百般不情愿，庄珂还是拽着他开始了新一轮烤串。
肉串被一秒分完，兽人们都聚拢了过来，坐在地上等开饭。如果忽略它们壮硕高大的体格，倒像是些不吵不闹的小朋友。
“光脑你骗人，它们才不对说话声恼火。”
[都说了是推测。再说，或许是有求于你，所以忍耐了呢？]
段岚生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将兽人视为死对头，现在却还要供能给它们做饭。
它驮着背喷火，虽然没直说，但分明还是展现出一副相当有怨念的样子。
庄珂看出他是在生闷气，于是一边烤串一边哭笑不得地安慰他：“咱们就一头肉，烤完就没了，坚持一下。”
段岚生不理解：“您为什么要为它们烤，自己吃饱喝足不好吗？”
“因为如果不是兽人，我早在你着陆的时候就挂了。”
早在那时候他就看出，兽人本性并不坏。
段岚生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摆过头问：“什么意思？”
“不重要。”那时候的自己挺狼狈的，庄珂懒得提，“还因为我不喜欢矛盾冲突。烹饪是我擅长的事，如果能用美食避免纠纷，那再好不过。”
他更是在享受有人欣赏他做出的食物，这是身为厨神引以为傲的事。
“只不过要麻烦你了，我向你道歉。”
段岚生移开目光：“您不需要道歉。只要您决定好的事，吩咐我去做就行了。您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庄珂从他语气里品出了几分委屈。
难道仿生人也能表现出细微情感？
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真是厉害。
一只渠母自然不够这些兽人分食，这不，刚烤完昨晚猎杀的渠母，兽人已经将几只库存中的渠母运了过来，等庄珂加工。
庄珂只好又向段岚生赔不是：“刚把它们馋虫勾出来，甩手不干不太好……对吧？”
段岚生没有怨言地履行了承诺，继续帮助庄珂做他像做的事。
烤串穿起来实在太累，庄珂改做铁板烧，做成比较大的肉块，兽人吃起来更过瘾。
兽人也不是来吃白饭的，帮着庄珂撕扯肉块，做最基本的加工处理。
这顿轰轰烈烈的大餐一直持续到了天黑，庄珂累得胳膊都快抬不起来，所幸是忙里偷闲地填饱了肚子。
心满意足的兽人们慷慨地送给庄珂好几只渠母。
虽然庄珂表示吃不了会坏掉，但它们仍旧执拗。
临走前，兽人齐整又标准地给庄珂鞠了一躬。
也不知是学的庄珂，还是那时的他歪打正着地撞上了兽人表达感谢的方式。
通过雷达确认兽人全部离开后，段岚生才放松下来，对庄珂说：“您辛苦了。”
“哪里，你不也没闲着嘛。”
庄珂转着大臂，活动肩颈部酸痛的肌肉。
“我不会觉得累，能源也还够用。”
“真羡慕你们仿生人啊，不吃不喝，不知疲倦，不像我……这老腰都快断了。”庄珂锤着腰，朝河边走去，“一身的汗，要是能洗个澡就好了。”
[记得关直播。]
“哦对。”
【可恶的光脑。】
关直播的时候，庄珂顺便看了眼收益额，今日份的打赏金额让他瞪大了眼睛——
“这么多零！二、四、六、八……”
哪怕是五五开，分成也相当可观。
这样下去，别说还清债款了，发家致富岂不是指日可待？到时候借着名气开几家连锁餐厅，完全有可能东山再起啊！
庄珂越想越兴奋，结果光脑立马给他泼了盆冷水——
[您债务上的零更多。]
白日梦醒了，庄珂没好气地说：“多谢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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