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余沂声如洪钟，一声“是”让他说出来，震的人耳朵都有些嗡嗡的。
他想郑天佑走过去，像拎小鸡仔一样将他拎起来，摁到了一旁的长凳上。他一直叫郑获救命，却见郑获老老实实站在原地，话都不说一句。
之后便被堵住了嘴，挨了十多棍子。
郑天佑在挨打的时候，萧绫便扫视过堂中的这些伙计，见他们个个脸色煞白，还知道害怕，便知道今日目的算是达到了。
其实郑天佑听起来叫的凄惨，实际只是皮外伤，抹点药躺两天就能继续活蹦乱跳，不过当下看起来还是骇人的紧。
郑天佑被拖了出去，萧绫才问郑获道：“郑掌柜，我信你，把文星阁交给你打理，你便是这样打理的？”
“是小的鬼迷心窍了。”郑获慌张的跪了下来，知道此事也没什么好争辩的，干脆利落的认了错。
“这是小的的堂侄儿，小的年过四十了也没个儿子，他母亲便提出来将天佑过继给小的，小的这才一时糊涂，还望郡主饶恕。”
他跪在地上，姿态谦卑。
“今日之事，是你任人唯亲所致，便罚你三个月月银。但本郡主也不是那等刻薄之人，你日后若是忠心勤勉，本郡主便给你个承诺，等你老了，便留在郡主府养老，本郡主亲自挑人照顾你。”
萧绫没有忽略郑获的吃惊，继续说道：“这规矩，适用于所有人，只要你们忠心勤勉，谨守本分，本郡主便尽最大能力让你们后顾无忧。可若是谁偷奸耍滑，生了外心，也别怪我心狠。”
堂中的伙计们恭敬的应是，有几个年纪小些的都有些发抖，萧绫又扔下一个“炸弹”：“你过来，我记得你叫雪珍是不是？”
她指着的那姑娘是从郡主府里调来文星阁的两个姑娘之一，素日里倒是大方沉稳。
“日后雪珍便给郑掌柜做副手，女眷这边的生意你都上心些。”
这倒也没什么人不服气，雪珍是宫里出来的奴婢，为人处世十分沉稳有礼。
这一通敲打之后，铺子里的风气明显为之一变。尤其是第二日再度开门后，虽然仍旧是宾客盈门，却不复前一日混乱无序之态。
只见堂中伙计热情周到，十分自觉的维持好了秩序，算来买《金榜集》的学子多，也在伙计们的好言相劝之下，主动的靠边排起了队伍，不再影响购买其他物品的顾客进出和闲逛。
因着不放心早早的到铺子里盯着的萧绫终于放下了心来，却一转眼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这不是昨日被推搡的那个书生吗？！
江明来的时候已经排起了长队，只能跟着队尾缓慢的前行，四月的天气算不上冷，但也没多暖和，他穿的有些单薄，站久了便有几分哆哆嗦嗦。
“这位公子怎么称呼？”文星阁的一位伙计十分恭敬的走到江明身前，冲他深深一揖。
江明有些慌张的回礼，回答道：“小生江明，小哥，这位小哥客气了。”
“主人有请，还请您随小的来。”
他素日里不爱跟人打交道，除读书之外，最大的消遣就是自己窝在房间里画画，突然遇到这种事，免不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隐约听说过文星阁的东家似乎是位郡主，可他也跟这些高门攀不上什么关系啊。
难道？
他想起舍友偷偷看过话本子之后跟他说，话本子里写公主都爱养面首的事。莫不是他被人瞧上了要被抢去做面首了吗？
也不知道这郡主好不好看。
其实面首什么的，他应该也可以吧……
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便在许多人注视的目光里，走上了二楼。
“学生江明，见过……见过郡主。”江明根本不敢抬头，行过礼之后便盯着自己的脚尖，盯着桌子的一角，反正就是不敢抬起头看眼前的人，也不敢坐下。
看着他如此紧张，萧绫无奈，只好直接切入话题：“昨日铺子里的伙计对公子无理，这套金榜集便全做我的赔礼，还望公子莫要见怪。”
江明这才想起来昨日那个伙计好像是语气不太好的样子，不过他也没放在心里，昨日人那么多，没法面面俱到也是正常。
没想到今日这位郡主还特意为此致歉，江明忍不住涨红了脸。
“郡主不必如此，那位小哥许是无心的，这《金榜集》太贵重了，学生受之有愧。”
她见眼前的人十分诚恳的在推拒这礼物，虽然青衫洗的有些微微发白，却一点都不贪心。萧绫顿时印象十分好。
见实在送不出去，萧绫只好收了起来，跟他说：“那公子若是有事，可来文星阁寻我，能帮的我尽量帮你。”
这承诺有些重了，萧绫出口时也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
“真的吗，学生，学生确有一事想问。”
萧绫的眉心跳了跳，说道：“何事？”
“就是，就是郡主您的铺子收画吗？”
江明说这话有些窘迫的羞涩，他家中不富裕，父亲早早去了，母亲守着间绣坊度日，再供他读书便有些勉强。
他知道状元街上有铺子收些书画售卖，便想在文星阁碰碰运气。
“你可以先给我看看吗？”
还有这种好事？
画师自己送上门来了？
江明从带着的书袋里取出了两幅画，打开，递到萧绫眼前。
别看江明是个读书人，但他的画却意外的带了几分宫廷画师的风格。
宫廷画师什么风格呢？富丽堂皇。
简而言之，就是带着一股子富贵气和一点花里胡哨，跟时下那种大片留白或者追求意境的画风不大一样。
但这画意外的适合花笺。
尤其是这幅双雁图，用色多且细致，带着几分富丽又不失雅致，印在花笺上正合适。
看完这画，萧绫的目光瞬间变得十分热烈，看的本就十分忐忑的江明差点哭出来。
完了，这次肯定又要被拒绝了。
早知道画几幅山水画了，多留白还能省点墨。
这种画肯定不讨郡主的喜欢。
“你这画……”
完了完了完了。
又要开始拒绝了吗？
江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画的真是太好了！”萧绫一拍桌子，十分高兴。
这动静吓的江明身子一颤，然后十分不可置信的抬头问道：“什么？”
“我说这画，我买了，有兴趣来文星阁做画师吗？可以兼职哦，一幅画给你二两银子，如果有指定的题目的话，再加一两。”
萧绫笑眯眯的开出条件，甚至在江明有些云里雾里点头了之后立马让人准备了契书，签字画押一气呵成。
直到江明回到家，还是一股子满满的不真实感。
萧绫的午饭是去定王府蹭的。
元浚十分热情的邀请他的小表妹来尝尝他刚从亲哥那里搜刮来的新御厨的手艺，专门做江南菜的大厨。
萧绫上辈子就是淮扬一带的人，穿来后也十分想念家乡的菜，没想到定王府的厨子做的十分地道。
吃着吃着，竟有了几分莫名的伤感。
元浚用着用着，给萧绫夹了一筷子菜后，状似无意的问道：“表妹似乎，比过去心软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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