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开机
六月的天，刚过六点，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林汐的闹铃准时响起，她利索地爬起来，简单梳洗过后就前往李子深的房间吃早饭。
服务员已经送来了三人的早餐，大家匆匆忙忙吃完就往楼下赶，离开的时候林汐顺手提上了李子深的开工包，里面是小志关照过的零食、用品和李子深的午餐。
剧组的司机已经等在门口，今天上午是个开机仪式，但通告单上还是有李子深的戏份，所以还是得提前去做古装造型。
清晨的酒店格外安静，楼道间、电梯里都碰不到人，大厅里服务人员也很少。酒店大门口却已经有四五个代拍等在那里，大家都默契地保持安静，没有说话。
电梯转角处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形，仔细一看，正是李子深缓步走来。代拍们见状，纷纷举起手中的相机。
门口的保安一脸警戒，代拍们也算识趣，分散站在两边，并不越距，等拍到了李子深清楚的上车视频，倒也不过分纠缠。
客观原因上，他们跟拍李子深只是因为粉丝喜欢看，他们有利可图罢了。太过越界的事情他们不会做，也不能做，不然被粉丝抵制反而砸了赚钱的机会。
林汐以前也在网上看过类似的场景，不管是李子深还是其他明星，私下里还要被聚光灯环绕，脸上总难免有些不乐意。没有人喜欢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偶尔穿一身轻便的衣服，过一过普通人的低调生活，却常常不如人意。
所以那些视频里，经常是粉丝乐呵呵地笑着，偶像沉着脸，一脸冷漠。
酒店离化妆地点不远，十分钟便到了，李子深第一个到，马上就被化妆老师拉走摁到化妆台前了。
林汐第一次进剧组的化妆间，充满了好奇，趁着李子深化妆的功夫到处走走看看。迎面是一堵巨大白墙，白墙上按主演顺序贴满了一整面定妆照。两堵墙中间有扇小门，原来这里面还有个房间，房间里是一排排高矮不一的柜子，高柜子里放了戏服，上面用小标签细心地标注了人物名字，还写了拍摄场景和场次。矮柜子里放的是首饰、配饰，件件排列规整，有序整齐。
好壮观的化妆间。
化妆老师正往李子深脸上抹隔离，见林汐走来走去，一脸惊叹的样子，忍不住偷笑：“深哥，这个小助理是你新招的吧。”
李子深望了望镜子里的林汐，她正聚精会神地看墙上的定妆照，那认真的样子恨不得把脸都埋进去了。又因为李子深的定妆照在第一排，略微摆得高了些，她的身高够不到，只能用脚踮着看，那倔强又不肯放弃的样子真是有趣极了。
李子深勾起嘴角，轻声道：“是呀，见笑了。”
化妆老师却道：“挺可爱的。”
林汐欣赏完化妆间后，就无事可做了。正好化妆老师准备带头套，她一下子又来了兴致，干脆搬了旁边化妆台的小椅子坐在一边看。
化妆老师的手也巧，那生硬的假发套在她手里随意摆弄了几下，再带到李子深头上时，竟能和真发以假乱真，原本凌乱的头发理顺后，轻巧地随意挽起几缕就弄了个发髻出来。
“小姐姐，你的手可真巧。”林汐由衷地钦佩，果然和那些影楼的感觉不一样啊，专业的就是舒服。
“熟能生巧罢啦。”化妆老师表现的非常谦虚，实则心里还是美滋滋的。看这小姑娘嘴这么甜，又大方地分享了她很多化妆小技巧。
小志刚刚在忙，现在空下来看了看手机时间，有些关心化妆进度：“还有一个小时，来得及吧？”
化妆老师不紧不慢地道：“马上就好了。你们问题不大，就是……”话讲到一半，她欲言又止了。
林汐看了看她有些愁容的脸，忽然想起昨天群里特意关照过，男女主都要准时画好妆面到现场的，可他们都来了这么久了，周颖好像还没出现过。
约莫又过了几分钟，一个纤瘦的身形走进化妆间。一顶黑色宽大的渔夫帽罩住了上边大半张脸，严密的口罩又遮住了下半张脸，只留下一双黑溜溜的眼睛。
林汐正疑惑这是谁，只见李子深伸手过来扯了扯她的衣角，抬眼又看见化妆老师朝她挤了挤眼睛。
她立马懂了，连忙让开位置-----可不就是周颖。
周颖见化妆位空了出来，自然地走过去，坐下。正准备脱帽，才发现助理还没跟上来。
林汐也机灵，连忙帮忙接着，周颖这才颇为舒心地摘了帽子递给林汐，顺便道了声：“谢谢！”
林汐含笑着道：“不客气的。”
半分钟后，两个助理拎着大包小包终于赶到了，其中一个林汐比较熟悉，当然她拎着大包小包已经顾不上瞧别人了。
林汐还是第一次看见女明星不施粉黛的样子，脸上有淡淡的红血丝，虽然保养得当皮肤还算细腻，但黑眼圈也很明显，额头上还有几颗红肿的小痘痘，和化完妆后的样子大相径庭。
原来这才是传说中的真实素颜，网上的素颜果然都是假的。
“李老师来的真早！”周颖和身边的李子深打招呼，看到他已经化完妆站起来了，又想到自己迟到这么久，有些抱歉地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没事，慢慢来，我也只稍微早了一点点。”李子深已经穿好外套，准备离开了。
说稍微早了一点点，当然只是客套客套。林汐记得昨天的通告单上明明写的是男女主都要在9点之前到达开机仪式现场，而此刻距离九点只有半个小时了。
明明昨天剧组的大群里化妆老师还特地关照了这件事，她再迟到，就有些讨人厌了。
“没事，我加快速度，争取尽快出妆。”化妆老师一边安慰她，一边忙拿起手机召集人手来帮忙。
周颖脸上原本的愧疚之情马上散去，眼睛瞥了瞥自己的助理，助理立刻领悟，递上一杯冰美式。
她不急不忙地接过咖啡喝起来，端庄而优雅，丝毫不理会旁人已经手忙脚乱。自顾自地打量镜中的自己，可能是对自己的颜值十分满意，不自觉地笑了笑。
这笑容依旧很美，可林汐却觉得有些刺眼。再看看她身边唯唯诺诺的小助理，总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
“那我们先走了。”李子深对镜子里的周颖温声说话，手却不着痕迹地在林汐身后推了一把，林汐不明所以地转头看他，李子深的声音在耳边低声擦过：“走啦。”
林汐连忙收回过于明目张胆的目光，应声道：“好。”
出门的时候化妆老师还特地关照了林汐要时刻注意李子深的长发，古装造型男生头发都很长，容易打结或者被其他东西勾住，身边的工作人员就得特别留心。
妆面是在化妆间提前画好的，戏服什么的会有现场的老师帮忙穿，正式开拍后化妆老师也会到现场进行后续的补妆。
李子深一行人离开的时候，正好在过道上碰到一群小姐姐惊惶地往这方向跑，林汐直直地看了一会儿，在临了即将走到拐弯角的时候，看见她们都进了周颖的化妆间。
李子深到时，工作人员早已在现场摆好开机仪式需要的东西，一张长桌上摆了几盘精致的菜肴和果盘，正中间一个大香炉。
导演和制片人远远地瞧见李子深，微笑着相携向他走去，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跳过李子深往他身后望了望，大概是没见到他们想见的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僵，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再转头时已经恢复了刚才的笑容。
导演走到李子深的一边，亲切地招呼他：“子深，来啦。”
制片人走到李子深的另一边，仍不死心地往后望了望，确定她心中猜想后，面上生出几分愁容，语气依旧从容：“子深，周颖在你后头吧。”
她这话着实是想打探些什么，只是别的主演的事情李子深不好多插嘴，只能模棱两可地道：“恩，化妆的时候碰见了。”
林汐和小志走在后头，全称目睹了这两位领导的小心思，只能暗暗替他们着急，却也没办法提醒他们。所以当制片人问李子深的时候，林汐颇有深意地看向小志，小志亦意味深长地回望了她一眼。
周颖不来，开机仪式就没办法进行。大家找了棵阴凉的大树，都聚在底下聊天。
六月的天，天气有些闷热，正常人还好，可演员们都带着密不透风的假发套，有些扛不住了，额角不时地渗出细密的汗珠。工作人员还算有眼力劲，忙搬了凳子给演员们坐，李子深也分到一个。
是谁还没到，大家心知肚明，却集体心照不宣，默契地不提这件事。
远处一颗小树下，导演和制片人并排站着，他们双手抱胸，冷漠地看着前面的副导演。副导演也是怕极了，满脸的惊慌，只见他颤颤巍巍地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后，似乎交谈不顺畅，时不时地皱起眉头。
小志挨着林汐，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那个方向，看到这个情况，用手肘撞了撞林汐，低声道：“看这样子，一时半会儿到不了。”
林汐正用纸巾小心擦拭李子深发套边缘的汗，听到小志的话抬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近乎发飙的导演和制片人，以及一脸绝望的副导演，便忍不住轻叹了一声，只觉得这周颖似乎和之前了解到的有些不一样。
“累了？”李子深转头看她，听见她的叹气声，以为她站得累了。
林汐轻声说道：“不累，深哥，我再给你擦擦汗。”
李子深却整个身子往后仰了仰，温声道：“不用了，你也休息一会儿。”
李子深素来会心疼人，见他这样说，林汐便不再坚持了。直起身子伸了伸懒腰，目光从旁边一众演员和他们的工作人员身上一一扫过。不经意间正好对上刘义宁的视线，他嘴角噙着笑容，朝林汐挑了挑眉毛。
林汐露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努力保持端庄。
大概九点半的时候，周颖来了。她一下车就狂奔到制片人和导演面前诉苦，态度又是熟悉的谦逊有礼。
男演员的妆发比女演员要简单些，可李子深都花了两个多小时才完成的妆发，周颖竟然一个小时都不到就赶出来了，可见化妆老师们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画的了。
导演和制片人虽心有不悦，却也不好表露真实情绪，只能客气地打马虎眼。等周颖走开后，咬牙切齿地瞪了眼副导演。
开机仪式也简单，领导讲了一些心得体会，导演又填了几句祝贺词，接着演员们一起上香祈求。
工作室的小伙伴特意叮嘱林汐拍几张李子深好看的照片做素材，林汐特别认真地找角度拍照，一张一张对比了很久才挑了几张满意地发到群里。
林汐请教过杨二妹拍照好看的秘诀，果然在她的点拨下，林汐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不残了，好几张照片都被工作室的小伙伴认可了，说是连p图都不需要了。
夸得林汐小尾巴都快翘起来了，正和群里的同事们聊得开心呢，忽然一个红包横在她面前，她抬眼看着李子深，有些不解。
李子深柔声道：“制片人给得开机红包，送给你了。”
“这样不好吧……”林汐犹豫着没有接，用小眼神瞟李子深。
李子深皱了皱眉头，实在没想到会有人不肯收红包，颇为苦恼地说道：“你不要的话，那我只能给小……”他一边说着，一边准备收回红包。
这个小志的名字还没说出来，林汐已经满脸后悔了，眼睛不自觉地随着红包移动。
李子深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也不拆穿她，只假装慢慢地收起红包，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看到她小财迷似的模样，笑着弯起嘴角。
林汐眼看着送上门来的红包就要飞走了，小眼睛盯得更紧了，直勾勾地看着。
那拿红包的手举到半空却停住了，林汐正疑惑呢，下一秒李子深就把红包塞她手里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听见李子深温柔的声音说道：“拿着吧，也没多少钱！”
“谢谢深哥！”林汐不再推脱，狗腿似地鞠了个90度的深躬。
她连忙打开红包瞧了瞧，里面有两张粉色的毛爷爷。
“深哥，听说冰美式消肿，你要不要来一杯啊！”林汐也是个直爽的人，拿到红包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自己捂着，那么轻易地就分享出来了。
李子深对她这大手笔有些哭笑不得：“谢谢，不过不用啦，我不肿！”语闭，他象征性地抬了抬他那好看的下巴，棱骨分明。
太阳光照射下来，打在他睫毛上，笼出眼睑下一片极小的小阴影，那阳光照在他透白的脸颊上，像会发光似的。
林汐看得呆了呆，这么好看的脸，是自己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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