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雪4

做为“深诺集团”总裁，许赫廷特别疼爱小他七岁的弟弟，几乎日日都来樱花庄园这边，哪怕只为了看睡着了的许赫南一眼，也已成了习惯。毕竟这个弟弟出生便带着病，几乎以为他会夭折，没成想，精心呵护是有回报的，转眼弟弟都30岁了，而且成功换了心脏，身体愈加好了起来。

        这几日，听说弟弟着迷于一个女孩，又恰巧这女孩是南世秀的侄女，而且两人关系进展神速，昨晚竟然同睡一室，今天弟弟还在吃饭的时候给人家擦嘴，许赫廷不能不说惊奇。

        母胎单身终于动了凡心，他曾以为弟弟不喜欢女人，如今看来，只是一直没遇到令他心动的异性而已。只不过他心动的对象，身份太特殊。

        二少心脏不好，怕凉，怕累，怕惊吓，所以樱花城堡里的佣人都训练有素、做事轻巧，凡事以主人健康为第一重要之事考量，绝对不做惊吓二少和影响二少休息的事情。

        在这个家流连两日，南雪默默观察出了这些与众不同。

        下午，她又霸占了他的卧房在输液，她躺着，他在身边坐着，累，也甘之如饴。

        昨天早晨他还在期盼着，雪地里她能出现，此刻，她已在他面前，甚至在他的床上。雪地里的少女，变成了自家员工的侄女，许赫南自己都觉得好不真实。

        “许赫南，你是个脆弱的人。”看着管家服侍他吃了药，南雪发出了感慨。

        “算是吧，你会不会讨厌我这样的人？”

        她只是摇摇头，又不爱讲话了，她从不开口安慰他，更不笑，他已觉得很满足。

        “谢谢雪儿。”30岁的男人，笑的像个大男孩。

        “雪儿？”他的这句称呼，软软甜甜，已经入了她的心。

        “可以这样叫你么？”他小心的问她意见。

        她并没回答他，而是问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我该叫你什么？二少爷？或者少董？或者……？”

        他轻轻摇头阻止了她，“雪儿，我是你的哥哥，不，严格来说，我们是好朋友。”他的年纪一定是哥哥了，可他心里存了倾慕她、欣赏她的小心思，怎么可以做哥哥？他想做她的男朋友。

        “好朋友？南朋友？”

        许赫南听到她轻轻的呼唤，开心的几乎跳起来，又见小丫头摇摇头，小声嘀咕着，“也不能叫许朋友呀。”

        原来不是男朋友，而是南朋友。

        “雪儿，我是，是你的南朋友，你是我的雪儿。”能做南朋友，他也知足了。

        “当着别人的面，也可以叫么？”她的大眼睛咕噜咕噜转着，瞧着门外。

        一直是被宠的那个，许赫南没宠过任何人，但此刻他满脸都是自己也没见过的，宠溺的光辉，“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永远都可以。”

        她笑了，南雪听了他的话，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睫毛弯弯，眼睛弯弯，樱唇也弯弯，小孩一样天真甜美的笑，高冷？全数尽褪。

        “南朋友，你家，很漂亮。像……世外桃源。”

        “你喜欢，我很荣幸。”

        “是你设计的？”她终于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

        他摇摇头，“我只是把我的想法，与设计师进行了断断续续长达十几年的沟通。”他患病的岁月太漫长了，几乎是他整个人生，苦苦挣扎的日子，唯有创造，这座代表他一个个美丽梦想的“城堡”，才能够感觉到快乐起来。

        “阳光，真挚，大气，又让人目眩神迷，是适合所有人的童话城堡。”她很喜欢她居住了几天的东京城堡，也更欣赏他住的这座樱花城堡。

        “好像你会画画一样，我的技能是欣赏美，还可以赋予美更多的光环与附加值。我大概天生有双欣赏美的眼睛。”比如眼前精致如艺术品的美丽女孩。

        “你把策展这份工作讲的好浪漫。”

        “我有先天性心脏病，能做的事很少，我喜欢看书，看画。”他声音带一点嘶哑，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心情有些矛盾，“能活到30岁，真的很难，所以我才更加喜欢美好的东西吧。很荣幸，遇到了你，雪儿。”你是雪地里的精灵啊。

        他果然病的很重，怎么办？南雪突然不好意思再任性下去了，为自己曾经的无礼和故意刁难找借口么？她有些后悔自己的自私。

        看着美少女如画美目里的百转千回，许赫南好像几十秒钟，看了一部剧——厌世少女变乖记。

        她把没有在输液的小手伸过去，他立刻用大手轻轻接住，拢在掌心，小手却没有停，一直向前，轻轻触碰着他心脏的位置。

        望着自己手里一截雪白的皓腕，许赫南知道，南雪想摸摸他的心脏，他点点头，任她触碰。

        “会不会疼？”她摸得小心翼翼。

        他摇摇头。

        “怎么做才会避免伤害你？你告诉我。”手掌下，他的心跳清晰有力，南雪不懂，他患的是什么样的心脏病。

        “已经没关系了，你不会做伤害我的事，能遇见你，认识你，已经是我最幸福的事。”他握着她的手，贴着自己的心脏，认真的说着，表达情感没有一丝隐瞒和回避的技巧可言。

        南雪没有再笑，面对虽然病弱但家族势力无法估量，又高大俊美、儒雅绅士的许赫南直白的表达喜爱之情，她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惊喜和意外，仍是淡淡的，含着忧伤。

        但女孩子天性里的敏感、细腻她一分不少，甚至作为美术生，她的观察力和独特的见解，更赋予了她特有的艺术气质，分外清美。

        “南朋友，我会用心画你的，放心。”外形气质如此优越的模特，她这辈子也不会再遇到第二个。

        “要什么样子的背景？色调？光影？”他搓搓手，突然变成了不懂艺术的小学生。“我穿什么？”他摸摸自己的头发，在想着是几天前理的发？面对自己喜欢的人，给她做模特，好紧张啊，二少的心跳直接加速了。

        她微微坐起来一点，去按他床边的铃，很快护士来了，拔了针。

        “我帮你选衣服。”

        “别动，按一会儿针孔。”他挪动了一下身子，把她堵在床上，不让下来，一双大手把她小手捧在手心，不轻不重的给按着针孔，软软细细的手啊，也暖着她的心。

        已经五个多月了，再没有人这样在乎过她。

        任他小心呵护，她垂着睫毛，眼睛忽闪忽闪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深诺集团”是做什么？像樱花庄园这样驰名全国的旅游产业，只是集团众多业务中的一小部分的而已。

        深诺的老板许老先生画家出身，集团主业是名画、首饰等艺术品投资、鉴赏。也有地产，甚至还有服装、香水、彩妆公司，当然这些肯定属于又贵又小众的品牌。

        而几乎足不出户的许赫南，见识却是一等一的高，凭借独到的眼光和见解，他病弱的身体能撑得起集团一半以上的投资、鉴赏工作，说他是总设计师，一点也不为过。一出生已浸泡在艺术圈的他，给刚大学毕业的南雪做模特，竟然会紧张，自然是因着在乎，才会牵动情绪。

        带着她参观了他的衣帽间，南雪觉得更无从下手了。许赫南“一部分”衣服在这边，差不多占了普通人家的所有居住面积。

        他的衣服都是定制款，包括她穿了一次的睡衣睡裤。衣服在领口袖口内侧，裤子在口袋或是裤腰内侧，会有他名字的缩写和制作工人的编码，都十分贴合他清高寡欲的神仙气质。

        随便一套衣服，他都能穿出独特的魅力。南雪帮忙选了休闲款式的长裤、衬衫、皮鞋和一件薄薄的针织马甲，他坐在那里，已经是一道风景。

        樱花城堡二楼的大厅，午后余晖洒进来，给他苍白的脸度了一层金辉，光影奇妙，侧颜绝美，她微微眯眼看他，把这个画面，记忆了一生。

        在准备好的一大堆油画用品里，她选了90x75的大幅布面，画笔，颜料她倒是不那么挑剔了，拿起自己用过的品牌已开始打素描底稿。

        “开始了么？你没告诉我呀，我该怎么坐？”他一脸的着急。

        精美如传世艺术品的男神，说话却像个小孩子，南雪来到他身边，轻轻摸他的脸，轻轻摩擦，轻轻让他转了十几度去看窗外，满眼的欣赏，闪着赞美模特的光芒。

        “你怎样都好看。”红润樱唇吐出的六个字语调平缓，她面上表情都没变讲出来的话，已经让许赫南心跳的几乎昏倒。

        如此心动，竟然不能自持？

        他病了这么多年，除非突然而来的声音和动作能够惊吓他，在大部分时候，他都是能控制自己情绪的。可在她面前，他频频心跳加速，究竟为何？

        少女笔直站在细细的黑框画架前，她身材娇小，长发过腰，拿着画笔专注的画着底稿，肩颈特别直，丝毫亦没有前倾，气质出尘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所看到的，只能说是仙女下凡了吧。

        “雪儿，我可以过去看看么？”好奇死了，许赫南说话的时候已不敢大声，生怕惊扰了眼前宝贝。

        “你快过来。”她扭头看他，还向他伸出了手。

        “啧啧啧，我还从没机会看人作画，这也是第一次啊。”许二少乖巧的快步走过来，微微低头，仔细看她的素描，总结自己的第一次。

        “你也是第一次当模特吧？”

        “是。”他乖乖承认。

        “真好……”他第一次做模特。

        “你的老师，把你教的特别优秀。”

        听了这句话，她抬头望着他的眼睛，这个角度，虽然在他脸上看不到与“那个人”的任何相似，但目测两个人身高应该是一样的。

        “他，跟你一样高，大你两岁。不过，他死了。”面无表情的稚嫩脸蛋，却已经开始聊生死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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