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为了刚铎
“昂！”
迷雾终于散去，天光陡然大亮。
满山谷的金鸣镝错声轰轰如滚雷般作响，一时间，如同潮水淹没了脖子，浩大的声势席卷了河岸边的两人。
战象终于完全露出了身体。
罗裕看到，因为庞大体型需要足够的散热，这头战象的身上布满细密的绒毛。它的脚如参天大树，每一步都深陷泥土中。
象鼻子再次挥舞来。
艾希玟和罗裕灵巧的往旁边一躲。
大军蠢蠢欲动，战象上，操控着缰绳的人终于瞧清楚了下面的场景。
首领的尸体深深刺痛了他。
掏出一只号角，呜呜呜地鼓吹起来。
浑厚沉闷的号角声飞速传播出去，大军收到了指令，迅速往河岸汇集！
罗裕和艾希玟对视一眼，默契地向着森林奔跑。
身后，战象开始了冲锋。
它的两根獠牙上，绑着嶙峋的铁刺。它不动用长鼻，脑袋一摆，獠牙就将阻碍的树木连根拔起！
它的前进不可阻挡，像是泥石流滚过了山坡。凡它经过，就留下一条深深的黎沟。
罗裕的头顶上飞过战象挑起的树木，被碾碎的木屑，飞扬的泥土石块。
但那些东西一到他的背后，他又都能刚好躲过。
那十个精灵祝福，他已经将它们融合成了灰色的精灵血脉。
他现在的身体，已经相当于一个正常的精灵。
他能更自如的在森林之中游走，真正做到了身轻如燕。
精灵血脉有高低，灰色血脉真论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眷属。
他不得不承认，能躲过那些石块落木，精灵的敏捷和反应固然是前提，但更重要的，是他本来就有超强的治愈力。
他的体力几乎用之不竭，所以在一系列的躲避下，动作没有走形，脚步也一直保持着轻盈的姿态，飞快在森林里穿行。
“昂！”
随着地势越来越高，脚下的地面也更加陡峭。
战象的速度终于有所减缓。它与那些和它肩高的树木间摩擦，已经很少能将它们逐个拔起。
从冲锋变成小跑，又从小跑变成正常的行走。
这时候，面对密密麻麻的森林，它摧坚拔寨的一对弯牙反倒成为了阻碍，让更多的树木拦在它的面前。
罗裕听到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远，明白危险也暂时得到解除。
他才从紧张中回过神。
艾希玟呢？
这才发现人不见了。
他的耳朵仔细聆听，寻找着踪迹。
……
“别过来！”
山坡上，一个凸露的宽大岩架上，一群座狼将艾希玟团团围住。
“杀了她！”一个座狼士兵挥舞弯刀，怂恿道，“为乌马朵报仇！”
座狼们一旦集群，就一贯听从头狼的号令。它们更加凶狠，纷纷龇牙咧嘴，低吟咆哮，腥臭的口水从唇边滴落。
艾希玟捏紧剑柄，手心充满细汗。
她环顾了周遭，发现没有退路。除非跳下岩架，回到森林。
这时候，草原军团已经得知了首领的死讯。一团团的士兵如同潮水一样，在山谷里将森林围得水泄不通。
而一头头的座狼也从那些士兵中冲出，扑入森林中。
如果跳下去，不知道还要面对多少敌人。
她没再犹豫，这时候，虽然经过刚才的一番逃跑身上有了一些伤痕，但她却依旧精神抖擞，毫不畏惧地冲向眼前凶狠的座狼！
座狼士兵在宽阔的地方，可以利用狼的速度在狼背上伸出弯刀，借着冲劲杀敌。
但是在岩架上，它们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别说冲锋，连刀也不敢挥动太大的幅度。
他们一个个的都只是操控座狼，让狼利用爪牙撕咬，而他们手里的弯刀，只在面对艾希玟的身前时才直上直下的劈出去。
艾希玟灵巧的躲避着座狼的扑食。
但随着狼爪的风刃越来越密集，狼牙下嘴越来越频繁，她的灵巧也被限制了，不得不在一个小圈子里打转。
刺啦一声，她的衣袖被一头狼咬住。
她挥剑去砍，剑上虽然已经有了缺口，还是一剑削掉那头狼的眼睛。
座狼吃痛，松口了利齿。
但紧接着，旁边的一头狼又趁虚而入，一口咬住她的肩膀。
艾希玟不由痛呼。
猛然将剑柄倒转，刺入那头座狼的脖子。
其它的座狼见艾希玟受伤，激发了血性，乘机一拥而上！
艾希玟被狼爪拍倒，死死压在了石头上。
“等等！”
忽然一声大喊。
座狼士兵们操控座狼起身，有序地散开一道缺口。
艾希玟吐了口沙土，艰难地抬头望去。
一头只有一只眼睛的白色皮毛的座狼站在不远处，它的背上，一个虎背熊腰的草原将领，睥睨地俯视着她。
那将领瞧了眼满地的狼尸，面无表情的转向艾希玟。
“你不是一般人，报上你的名字。”
“呸！”
艾希玟狠狠碎了一口。
“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将领挥挥手，三个倒霉蛋被座狼士兵押上前来。
“这三个卫兵的性命，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是生，还是死，你说说看。”
三个倒霉蛋被推倒在艾希玟面前，一个个的都昏迷着。
艾希玟沉默下来。
“杀一个。”
将领向身边的士兵授意。
座狼叼起一个卫兵的肩膀，卫兵感到剧痛，终于幽幽醒来。
他摆动手脚，大声痛呼，鲜血从肩膀一直流到大腿。
艾希玟额头满是汗水，眼里含着泪。
座狼并不着急杀死卫兵，而是慢慢咀嚼，折磨着他。
卫兵挣扎了一会儿，忽然停下了呼喊。
他看到了艾希玟，毫无血色的脸上泛起一丝勉强的微笑，嘴唇颤抖地出声：
“没……没事的，我看到了希望。”
卫兵耷拉下脑袋，再没声息。
“怎么样，你只需要坦白，就能不必遭受折磨。剩下的两个，我可以放他们一马。”
“别相信他。”
这时，又有一个卫兵醒了过来。
他艰难地翻了个身，低头看了眼死去的同伴，然后抬头，看向被狼爪压着的女孩。
艾希玟看到，他的脸上忽然浮现莫名的神采。
“再杀一个。”
将领继续命令手下。
座狼再次张开血盆大口，咬住卫兵的肩膀，将他叼起。
这个醒来的卫兵，脸上一脸平静。
艾希玟看到他无声的蠕动着嘴唇，说着：“为了刚铎！”
忽然，卫兵大喊一声，迅速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扔向下方。
艾希玟飞快将匕首接过，手腕一抖，将背上的狼爪划伤。座狼哀嚎着往后踉跄几步，艾希玟趁机一跃而起，匕首灵活的抹在座狼的脖子上。
鲜血喷涌，粘满她清秀的脸。
群狼经历片刻慌乱，再次凶狠的扑向她。
忽然，在包围圈外，一阵呜咽声惹起众狼的注意。
将领在狼背上挺直脊背，向那方向望去。
只见在外围的座狼一头头倒下，上面的士兵也被一箭射死。
几个呼吸之间，六七头座狼已经倒在了地上。
它们的眼珠子上，都插着一根黑漆漆的箭矢。
受此影响，本来围攻艾希玟的座狼纷纷转移注意，又几只狼倒下后，更开始骚乱起来。
艾希玟因此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她从一旁捡起了自己的佩剑，挥舞下退两只瑟缩着的座狼，奔到三个卫兵身边。
那个将领瞥了眼艾希玟，眼神凌厉，正向将她抓起来。
忽然“咻”地一声，一只箭插进了他的胸口！
“撤退，撤退！”
将领大声呼喝。
十多头座狼在士兵的控制下飞快跳下岩架，躲进森林里。
片刻之后，艾希玟只觉得光线一暗，罗裕手持一把草原士兵的弓箭，将从那些座狼尸体上回收的箭矢放回牛皮箭袋里，走到她的身边。
她头也不抬，凄凉地说：“他们为我而死。”
罗裕沉默着，从旁边的一个岩缝里找到一个记号。
“他们很快就会回来，这里不能久留。”
他一刻不停，搜刮了那些座狼士兵的武器，将一把锋利的匕首别在腰间。
“我们得启程了。”
“如果不想那些座狼玷污这些勇士的尸骨，最好烧了他们。”
艾希玟沉默着，将自己的佩剑放在一名卫兵的胸口，让他们平坦躺着，双手交叉在胸口。
罗裕用打火机点着用布条裹着的简易火把，然后递给女孩。
艾希玟接过火把，站起身，面对三个卫兵的尸体。
“愿群星指引你们的灵魂……”
她轻念了一句，将火把扔下。
腾地一声，大火熊熊燃烧。
“我知道你很伤心，”罗裕与她并肩而立，担忧地看着她的脸，“但前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现在刚铎估计已经受到了另一拨敌人的进攻，我们得快马加鞭，才能赶上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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