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打群架
汉军的大部队正在往草场深处跑，而顾浔正在林子里向着反方向回城。他不知道闻不生过多久才会反应过来，但中间打的时间差应该也够他用了。
只是他没想到，闻不生仅仅在原地琢磨了片刻，就带着身边剩下的一小队骑兵赶回来了城。几乎是顾浔前脚刚踏进城门，他们也就开始出发了。
顾浔进了城就马不停蹄地往汉军驻扎地赶，他现在还顶着程戚的脸，所以守卫的士兵很快就放他进去了。赵进刚好是当天值守的将领，很快就撞见了有些慌张的“程戚”。
他一把拽住对方：“程戚？你怎么在这，闻大人呢？”
顾浔喘着气，虚弱地跟他说：“什么闻大人，那是假冒的！”
赵进：“什么！”
他跟着程戚很多年，而与闻不生并不熟稔，现在看到自己好兄弟一副狼狈样，身边连个随从的士兵都没有，当下那话就信了一半。
顾浔接着添火：“你想，那闻不生怎会大老远莫名其妙跑到外面蜀地来，这又没倭寇，就算跟起义军对峙，你我还不够用吗？他分明就是个假的！”
“他今日邀请我去郊外骑马，骑到一半就想抓了来威胁你，或者是威胁整个汉军部队——他肯定是起义军的人，好啊，我当时就在想他们怎会如此轻易就把我还了回来。”顾浔一边说还一边使劲拍大腿，义愤填膺的模样好像这事儿是真的。
赵进越听神色越严肃，顾浔的话其实是完全说得通的，他已经信了八分。本来他们这些武将就不受朝廷重视，同是太子手下的人，那闻不生就能在长安吃喝玩乐，他们却要在这偏僻的荒地上风餐露宿，抛头颅撒狗血的是全是他们做。
顾浔的三两句话，直接点燃了武将和文官之间久存的矛盾。
赵进愤怒支起两个大鼻孔，“你且先去歇着，我立刻就带人去捉拿那冒牌的闻不生——今日不管那闻不生是真是假，我都要给他个好看！”
顾浔直到那赵进本是个傻大个，只是没想到这么好忽悠，心里诧异道：“这两人原来关系这般差啊。”
他也没推脱，说了声告辞便走了。刚过了个转角，他便加速溜上屋顶，猫着腰三两下绕过汉军的眼线，绕了一大圈又像城门口跑去。
他本猜想，闻不生回来还需要一会儿，他现在走，等他们发现不对劲回来时，只能撞上怒气冲冲的赵进，到时候他早就逃之夭夭了。
行过一条窄巷时，顾浔三两下撕掉那张人皮面具，把军服脱掉扔进一个废弃的篓子力，还在一家人后院顺了件长袍，并放下两个铜板。没一会儿他就把自己收拾成一个翩翩美男子，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上了大街。
他甚至掏出了那柄当时在菏泽书生送给他的折扇，刷地打开，从身到心都装成了个大雅君子。只是他溜溜达达上了街后，就发现赵进带着人气势冲冲地跑过去，跟城门口的闻不生和一小队骑兵打了个正着。
顾浔差点转身就走。
这人怎么来的这般快？他定睛一看，闻不生身后的骑兵只有七八个，估计是兵分两路逮他去了。
真是个难缠的家伙！
赵进一见了火就开始往外喷：“闻不生！你个孽畜！说，到底是哪个妖魔鬼怪附了身！我兄弟险些被你打死了！”
闻不生：“？”他立刻刹住马避免赵进的唾沫星子喷他一脸。
“今日本大爷就教教你怎么夹起尾巴做孙子！”那赵进甚至没给他解释的机会，举着枪就开始一顿乱捅。
七八个骑兵涌上来，闻不生快被他这个胡搅蛮缠的劲烦死了，又不能随意暴露武功，身下的马儿因为受惊已经有些不好控制了。
躲在一旁偷看的顾浔暗自窃喜，祈祷着赵进的脑子能过一会儿才长出来。他换了条街向城门口跑去。
后面的闻不生还试图给赵进讲道理：“赵进！你胡闹个什么玩意？那程戚才是个冒牌货？他忽悠了我们一行人又跑回来忽悠你，能不能清醒点？”
赵进一个字没听地给他撅回去：“你放屁！”
“我放什么屁！”平日里文文弱弱的闻不生突然爆起了粗口，“真的程戚多半已经遇害了！你在这，是想放走凶手吗？”
赵进的动作一滞。
闻不生像是有些忍不住地耸起肩，低垂的头颅下竟然滴落了一滴晶莹的泪：“我分明……我分明比你更要难过啊……”
赵进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没听过战场上杀敌把对方杀哭了的道理啊。
“那，那怎么办？”他也冷静了点，“你们各执一词的，我也不知道该信谁，程戚呢？我现在把他找来！”
“多半已经跑了。”闻不生重新抬起头，“先把城门锁了，不管人跑没跑。放一队精骑出去，沿路找；剩下的人，分三队，在城里巡逻。所有可疑人员，全部抓起来听候审落。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他又对赵进说：“赵将军，你跟我来一下。”
藏在小商铺后面的顾浔可急坏了：他还没跑出去呢！这两人怎么和解地这般快？
顾浔陷入一愁莫展的境地时，那边的穆玖等人也马上进入了战局。
楼船已经隐隐约约能看到倭寇的舰群了，那边有隐隐的灯光和火光，进了还能听到一些声音，看起来挺热闹的。
萧佑宏扒在栏杆上看：“啧，他们这是提前开始庆祝了吗？我感觉听到了歌舞声。”
穆玖：“大概是这个种族的人都比较自信。”
“那就让他们来看看他们的自信有多容易击溃。”冯桓不知怎么的也下来了，对他们说道，“你俩准备一下，马上就要开炮了。”
“是。”
楼船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对方的号角声才响起来——他们是故意让倭寇们发现的。
“全员加速前进！”
号角声一响，楼船上的箭孔就齐齐打开，成群的箭射向对面的船。
他们的一波箭都打完了，那边才想起反击。
“上吹火箭！矛洞打开！”
两方的箭雨在空中打成一团，只是他们这边的带了火，杀伤力更甚一些，甚至有铁矛参杂其中，压根就不是汉军能抵挡的。
楼船已经靠近了，冯桓一锤定音：“现在你们就上！”
穆玖他们几个早就装备好了，手腕粗细的铁链被抛出去紧紧地勾在倭寇的船上，他们就顺着铁链滑过去。几人的轻功都不赖，这还难不倒他们。
许承枫和萧佑宏冲在最前面。许承枫重剑开路，他那一剑过去，涌上来的倭寇能死伤大半；萧佑宏则是使得一手长枪，平日里他鲜少动手，但是论玩枪，无定门里少有比的过他的。长枪的攻击范围更广，一些漏网之鱼，全被他拦住了。
于是穆玖提着还未出鞘的素霜迅速地就跑到了船的另一边。
穆玖：“这艘不是指挥舰！换下一艘，不要恋战！”
虽然没有第二条铁链给他们霍霍了，不过倭寇之间的船隔得近，稍微借个力都到了。
穆玖这次没留手，等他们过来时，下一条船上的倭寇都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许承枫：“……”
萧佑宏扶着膝盖叹道：“小师妹，咱打个商量行不？你给我俩留点可以不？不然这显得我们两个大男人也太没用了。”
穆玖扛着剑头也不回：“凭本事各取。”
“快点啦，这一艘也不是。”
几人在倭寇大本营里玩跑酷的游戏时，穆玖突然提议：“比不比？”
这三个字对于男人来说就跟“你是不是不行”差别不大，于是两人点头：“比。”
好家伙，还没说比什么就答应了。
“比谁杀的人头多。”穆玖挥剑掀翻一个，“杀了头领的，一个顶十个。”
“好。”
这下萧佑宏干劲来了，这怎么也不能比小师妹差啊，何况他的武器就适合打群架。
事实证明，小师妹在多日的磨练中比他更擅长打群架。
穆玖先前跟顾浔学了一点轻功，此时在人群里面走转腾挪上蹿下跳，一连干翻了几个船。
“我六十九。”她道。
萧佑宏抹了把脸：“六十二。”
许承枫：“六十。”
穆玖笑了下：“还没结束。”
许承枫指了指缩得远远的一条船：“我猜那条是指挥舰。”
穆玖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证据呢？”
“直觉。干不干？”
穆玖提剑磕了磕船沿，“干。”
三人也没再磨蹭，继续往那个方向走。
指挥舰上的炮火密集，虽然也被吹火箭打中了几只，但是土疙瘩没扔过来，三人顶着箭雨和石块往前跑，热的汗如雨下。
萧佑宏骂了一声：“还没打完，先要被这火烤死了。”
三人好不容易上了指挥舰，成群的倭寇就涌上来，这防卫真的密集多了。
许承枫用重剑挡住一部分人：“我们在这拦着，小师妹，你去找首领！”
“好！”穆玖借着萧佑宏的肩膀一使力，便翻过了人墙。
出发前冯桓就跟他们说：“倭寇的总指挥应该是这个人。”压制着画卷上的人脸，“他是藤井小侍郎的兄长。”
穆玖下意识地问道：“藤井大侍郎？”
冯桓：“……”
萧佑宏忍笑：“人家就叫藤井侍郎。”
穆玖：“好吧。”
冯桓叮嘱道：“这人手段狠辣，做事谨慎，你们若见到他，定要不顾一切地杀掉。此人十分棘手，若放虎归山，咱们东海水军，可没有力量重来一次了。”
所以穆玖再很努力地寻找藤井侍郎的踪影，她穿过甲板，没耗时间就往里冲。倭寇的指挥舰跟楼船有一点相似，穆玖想也没想就上了二楼，只是一照面就撞见了十七八个装备精良的倭寇挡住她的去路。
穆玖不得不刹住脚步。
“是个小姑娘？”队伍后面传来一个声音，说的居然是汉话，虽然咬字有些僵硬，但是能听明白。
穆玖个子小，看不到人，但猜也猜得到那应该就是藤井侍郎。
原来贵国首领还得学会汉话，真是不容易。她心想。
“我还是挺惊讶的，你们能杀到这来，不过也就这了。”藤井侍郎负手道，“这艘船已经被我的部下凿了洞，按进水量来算，不出半个时辰，这艘船就要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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