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慌乱之下，急中生智，孟以凝果断而精准地回到包厢，站在门后惊魂未定。
“怎么去洗手间去这么久？菜都上齐了，快过来吃！”
姚爱珠起身把孟以凝拉回座位，笑眯眯地准备切入正题。
孟礼看一眼孟以凝，意外看出她莹白的小脸微微透红，清亮的眼睛多了几分傻气，手上还捏着一张似乎用过的发皱的纸巾。
“你的纸巾是干什么用的？”孟礼问。
孟以凝愣愣地低头，老实说：“擦鞋用的。”
“那你为什么还拿在手上？脏死了！你不是去洗手间了吗？”孟礼有理由怀疑表妹中邪了。
孟以凝这时才回过神来，丢开纸巾后，手在裤子上摸了两下，觍着脸朝孟礼傻笑，“我刚才洗过手了，姐姐。”
孟礼无语凝噎，忽然像想到什么，对自己父母说：“你们自己看看，凝凝还是个不知道讲卫生的小孩子，离谈婚论嫁还远着呢。而且我记得，霍大少爷是出了名有洁癖的，他不可能会看上不讲卫生的凝凝，所以这事不会成的，你们两个还是别做梦了，也免得耽误凝凝的学业。”
孟以凝听着孟礼为自己说话，感动之余默默拿起筷子，一眼也不敢看孟飞来和姚爱珠的脸色，只想着赶紧吃上几口山珍海味，不然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此时，孟飞来和姚爱珠都已将孟以凝的邋遢行为看在眼里，脸色都有点难看。再看她大口吃肉的模样，塞得两颊鼓鼓的，像饿死鬼投胎似的，一点斯文模样都没有，更谈不上餐桌礼仪。
夫妻两人面面相觑，心底里十分清楚，这个侄女空有美貌，其它方面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根本拿不出手。
孟飞来不愿死心，一脸严厉地瞪着孟礼，“你倒是答应去相亲啊！”
孟以凝被吓一跳，素手一颤，刚夹起来的龙虾肉掉回碗里。
孟礼面不改色，眼睛眨也不眨说：“实话说，我也没比凝凝好到哪里去，我也挺邋遢的。”
“那你就干脆不要说话！”姚爱珠气恼说，想不通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么个一身反骨的女儿，专门和父母反着来。
餐桌上的氛围陷入僵硬，孟以凝低着头，偷偷摸摸瞄一眼孟礼，孟礼朝她调皮眨眼，显然在说事情已经完美解决。
孟以凝不禁窃喜，但心中的笑意还未浮现在脸上，她已听见姚爱珠亲切的叫唤。
“凝凝啊，那个……阿礼全都跟你说了，是不是？”
孟以凝抿着唇，含含糊糊哼了一声，不敢轻易回应姚爱珠，连眼神都不敢和她对视。
“那你怎么还是一副不知上进的样子啊？”姚爱珠简直恨铁不成钢，“你知不知道，如果你能嫁进霍家，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那什么电影学院都可以不用读了，你想演什么，还怕没得演吗？霍家能让你一步登天！”
孟以凝决定放空自己，不听姚爱珠念念叨叨，但还是忍不住纠正她，“小舅妈，我没要演什么，我学的是导演和摄影。”
她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导演，拍自己想拍的影片，如果可以，商业方面也能兼顾更好。
“哎呀，那不都一样！”姚爱珠不以为然，趁热打铁说，“霍氏集团旗下的影视公司多有名，等你毕了业，找工作的时候不还是想削尖了脑袋往那里钻？凝凝啊，现在就是天掉馅饼，砸你头上了！你要是能嫁进霍家，你想拍什么片子，你都不用考虑钱的问题，懂吗？”
孟飞来也迅速附和说：“而且现在也不用你干什么，就要你几张照片，先给霍家看看。他们要是看不上，你也没有什么损失，他们要是看上了，你可就是一飞冲天了！这么好的事，要不是孟礼白痴，哪里还轮得到你？你自己想想。”
“是啊！”姚爱珠飞快接过话头，不给两个年轻女孩反应的机会，“凝凝啊，你得好好想想，这可是关系到你的前途。”
她拿着孟以凝原本放在桌上的手机，一边试图解锁一边轻描淡写说：“就发几张照片而已，你的密码是什么？赶紧的，先发几张漂漂亮亮的照片给我，我帮你发给霍家。”
拿过手机，孟以凝条件反射解锁屏幕，手机随即被姚爱珠抢过去。
“让小舅妈帮你挑几张漂漂亮亮，能讨长辈喜欢的照片。”
“不是……”
孟以凝感觉自己被完全压制了一样，根本无法反抗，连不想把自己的照片给别人挑挑拣拣的意愿也说不出来。
孟飞来说：“要不是孟礼白痴，哪里还轮得到你？”
姚爱珠说：“你得好好想想，这可是关系到你的前途。”
短短两句，一字一字无不在提醒着孟以凝，她寄人篱下，她没有拒绝的资格。
冷眼看着父母急于攀高枝的丑态，孟礼只感到心寒。
“妈，你什么时候跟霍家有联络了？”
姚爱珠喜不自胜地在孟以凝的手机里翻找照片，头也不抬说：“我哪能跟霍家有联络？不过，霍家的新管家是我的同学。她当年没考上大学，在老家工作，但好在这些年我都有和她联系，以前也帮她找过工作。没想到呀，人家到底还是来燕城混了，还混成霍家的管家。她答应我，会帮我把照片拿给霍家人看。”
孟以凝怔怔听着，忽然之间想拿回手机的念头缓缓退去。
她的照片会被霍家人看见，也就是说，霍二少爷也会看见她……
“妈，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意思就是老乡毫无防备被老乡捅一刀后哭了。”孟礼冷漠地说。
“你个不孝子给我闭嘴！”
孟礼非但不闭嘴，还起身走过去一把抢回孟以凝的手机看了一下。
“你发一张就行了，发那么多干什么？”
说着，孟礼干脆将照片撤回、撤回、撤回、撤回，剩下一张侧颜照。
姚爱珠还来不及保存照片，就都被撤回了，气得又和孟飞来一起唾骂自己生的不孝子。
“没胃口，不吃了！”
孟礼拉着孟以凝利落离开，走出包厢，她把手机还给她。
“凝凝，对不起。”
孟以凝将手机揣进口袋，想了一下，她浅浅一笑。
“姐姐，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的，也不用生小舅和小舅妈的气。我觉得，他们说得对，如果能嫁进霍家，对我来说确实是天大的好事。
“可是，我们都知道不可能。既然这样，让小舅和小舅妈做个短暂的美梦又何妨呢？”
“傻瓜，这种事能有一就有二。你至今没谈过恋爱，难道你真的打算把自己的终身大事交给他们两个乱来？你在学校里，就没有遇见过喜欢的男生吗？”
孟礼微微担忧地看着孟以凝，她容貌出色，成绩优异，从小到大都是学霸、校花这类人物，本该轻易呼风唤雨，但因她性格文静，为人低调，便始终无风无浪，被唤作书呆子。
“喜欢的……”
孟以凝眼前浮现出一道修长身影，他伫立在警察局大门口，落日余晖笼罩在他的黑色衣着上，如一道金线勾勒出他不凡的风骨。这一幕像画一样深深镌刻在她的脑海里，令她难以忘怀。
她不由腼腆一笑，依然对孟礼说：“没有，我在学校里没有喜欢的男生。”
记忆里的男人像神祇一样绝色而罕有，懵懂的少女从此动了心，眼里便再看不见其他男人。
孟礼狐疑地看着她春心荡漾的小脸，“你确定？你现在看起来很像是在哪里藏了野男人，还不肯告诉我。”
孟以凝心虚着白了脸，矢口否认：“没有，哪里能藏什么野男人。”
“真没有？凝凝，你要是有对象，不许瞒我，不然我会担心的。你现在还小，应该专心读书。”
“知道了，姐姐。你放心吧，我不会有对象的。”孟以凝坚定地说，心里却像在颤抖，要落泪了，她离她的神太远太远，远得无法再见。
两人走到餐厅外面，突然，孟礼的手机响起来，她一接完电话，只好让孟以凝回去餐厅里找孟飞来和姚爱珠。
“对不起啊，凝凝，公司有急事，我现在得过去。你去找我爸妈送你回学校。”
“没关系的，姐姐，我可以自己回去。”
“不行，这里离地铁远，你一个人打车我不放心。”
“好，那我回去找他们。姐姐再见。”
“到学校给我发信息。”
孟以凝站在门口，身后传来纷扰的脚步声，渐行渐近，还有人在殷勤讨好。
“霍先生，不然，不然再加两个点？”
“张总，就到这里吧，我们老板现在不想谈生意了。”
目送孟礼走去停车场，孟以凝转过身，却不知自己身后来了一个送贵宾出门的服务员，他背对她，她猝不及防撞上去，后退之时脚下一空，整个人猛地摔落在台阶下，五脏六腑震了一震。
孟以凝懵了，台阶上的好几个男人却也只是看着她，没有一人来扶起她，包括害她摔倒的服务员。
不一会儿，分不清是生理性的还是心理性的泪水湿了眼睛，孟以凝莫名感到丢脸，低着头要爬起来时，一双不算陌生的昂贵皮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接着是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掌。
台阶上一个倒抽冷气的声音问：“那是霍先生的……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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