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开了照明灯的车厢里，霍浅彻的余光里，萧和宇一番操作后关了手机，他后知后觉问：“你发了什么出去？”
萧和宇神秘一笑，“做件好事，积阴德。”
“……”霍浅彻不信他会做好事，果断拿起他的手机，看见他给霍行深发了一个视频，他点开来一看，差点跳起来。
要撤回，但已经过了能撤回的时限。
“你这叫做什么好事？”
在开车的刘娅虽然没看见视频内容，但听到了声音，已然震惊。
孟以凝喜欢霍浅彻。
坐在副驾驶座的霍惟回头看了两人一眼，道：“你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萧和宇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
霍浅彻要被他气死，“你不知道还乱发！”
“哪是乱发？明明是帮你们三个一把，让你们三赢的好事。第一，提醒霍老大及时止损，免得一头绿。第二，如果他们天亮后离婚，孟小姐就离开了自己不爱的男人，自由了。第三，你和孟小姐可以没有阻碍再续前缘——”
“谁跟她有前缘？”霍浅彻打断萧和宇的话。
“没有吗？”萧和宇故作茫然沉吟道，“之前我们一起吃饭，她一见你就叫哥哥，我还以为——”
“没有！”霍浅彻感觉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那次就是我第一次见她，我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要……”
“那就是孟小姐对你一见钟情。”萧和宇揶揄道，“所以她喜欢的是你这一款，不是你哥。
“嫁错了。”
“……”
刘娅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微颤，如芒在背。
这桩婚，可以说是她促成的。星期六，孟以凝来霍家吃饭，一切尘埃落定，过后程怜青塞给她一个丰厚的红包，意思明了，就是媒人钱。
刘娅是知道的，媒人不好当，她也没想当，就是帮老同学一个忙。她哪能想到事情会成啊？霍大少爷挑剔得很，她哪能想到他偏偏就挑中孟以凝？可谓无心插柳柳成荫。成就成吧，她当做回好事。
结果现在出这样的问题……
霍惟沉声道：“你再想想，在此之前你真不认识她？”
霍浅彻没想到自己的父亲都不相信自己，他深吸一口气，冷静道：“不认识。我之前问过陆嘉林，以凝的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都在燕城，反倒是她的表姐孟礼，小学毕业后就出国读书。
“而我一直在国外，你们知道的，偶尔回国也是跟他们几个男的在一起玩。我至今认识的女生都是在国外认识的，都是同学，除此之外，没了。
“要说有可能认识，我认识她表姐的可能性绝对比认识她的可能性大。”
他捋得很清楚，他和孟以凝的人生轨迹没有一瞬间交叉过。
“这我倒是可以作证。”
刘娅心怀愧疚说：“我听孟小姐的小舅妈说过，孟家重男轻女，不会培养女孩子。孟小姐的表姐是还有亲妈给她争取。但孟小姐是孤儿，没人为她作打算，她高考在全市前五，是自己争气。
“虽说孟家是个富人家，但孟小姐至今没走出过燕城，也是挺可怜一孩子。”
说完，刘娅透过后视镜，观察到两位少爷都沉默了，清隽的眉目盈起一丝同情。
这正是她想看见的——事已至此，她只能先替孟以凝买个惨。
萧和宇看着手机上发出的不能撤回的视频，意味不明道：“孟小姐原来这么可怜。”
霍浅彻冷笑，“后悔跟我哥告状了？”
萧和宇扑哧一笑，“孟小姐自己都未必后悔今晚的行为，我一个不相干的人后悔什么？倒是你，这么怜惜她，甚至都不告诉你亲哥，是不是——”
“闭嘴！”霍浅彻强硬地捂住他的嘴巴，“也许事情根本不是我们想的这样，是我们误会了。我不和我哥说，就怕他也误会，两人感情不好了，让人家小姑娘怎么办？”
萧和宇打掉他的手，“你是不是想太多了，相亲来的能有什么感情？把话说开对谁都好，一个不用被绿，一个不用勉强自己，懂吗？”
“……”霍浅彻哑然失声。
把话说开，如果真相如他们所想，那并没有对谁都好。
至少霍行深不会觉得好。
还有霍浅彻，当嫂子变成自己的爱慕者，他想想都觉得背后阴凉渗骨。
半晌，霍惟将手伸过来，“视频给我看看。”
萧和宇利落地将手机给出去，令霍浅彻惊恐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寂静的车厢里。
霍惟只看了一遍视频，不难看出女孩对霍浅彻的关心和担忧，还有对霍行深的畏惧。
为了霍浅彻，女孩半夜孤身赶到医院，这是事实，不用争论。
事实说明了许多。
他把手机还给萧和宇，心平气和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管之后两人离不离婚，谁都不许再谈起这件事。”
-
室内拖鞋穿出门去了，孟以凝没好意思再穿回屋里，脱在玄关处。
家里开着夜灯，将大理石楼梯照得黄澄澄，像蜂蜜倾洒而下，光泽熠熠。
孟以凝赤脚，一步一步走上楼梯，广阔幽暗中微微显露的孤路，长长往上，看不见尽头。大理石的冰凉通过脚底直抵心脏，她呼吸紊乱，脑海里一片混沌，支支吾吾重复几个字。
被发现了……死定了……出轨了……被发现了……死定了……出轨了……
她像游魂一样要飘进自己的书房时，纤细的后颈忽然被身后的男人一手钳制。她惊惧地微仰脖颈，在男人的掌控下，头皮发麻往主卧走。
一进门，孟以凝被猛地按在门后，身体不受控抽颤，抬手抱住脑袋，发出哀求的呜咽声，“不要打我……”
浓郁的昏暗里，霍行深的眸光不自觉凝聚在她护着头的双手上，脑海里走马灯般闪过真实的一幕——一根拐杖落下，女孩抬手护住脑袋，拐杖狠狠抽中她的手臂。
“不要打我……”她不会反抗，只会哭求。
霍行深暗眸微眯，无情打落她的手，没好气道：“谁要打你？”
他终于出声了，清冽如泉的嗓音一如既往好听，孟以凝心里的惧意稍减几分。她抬起头，视线模糊，男人的脸庞背着光，隐匿在黑暗里，她分辨不出他的情绪。
“霍先生，对不起……”
男人的大手自她的脖颈而上，轻抚她的脸颊，感受着她满怀心虚和恐惧的颤栗。
“你对不起我什么？”
孟以凝抿紧红唇，抽噎着回不出话。
“说。”
“……对不起。”
那只原本还摸着她的脸庞的有力大手转而掐住她的脖颈，不给她低头逃避的可能。挡住视线的豆大泪珠滚落，孟以凝清楚看见男人阴沉的眉眼——
乌云低压，风雨欲来。
“我和你说过，我不想听见这三个字。”
但孟以凝只有这三个字可以说。
“对不起，我、我……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不会这样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她哭着哀求，就像那天晚上，她也是这样哭着，哀求他娶她。那天晚上，霍行深善心大发，答应她，安抚她，心里还洋洋得意自己想要的猎物就是没有猎不到的。
谁知这不长眼的东西敢当着他的面把主意打到霍浅彻身上去，被抓个正着还有脸在这哭得涕泗横流，叫他原谅她。
“……‘以后不会这样’？孟以凝，你的保证能值几个钱？”霍行深风轻云淡问。
孟以凝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满脑子还浑浑噩噩的，听他这样讥讽地问，她早已溃不成军，悔不当初。
于是，她顺从本心哭着，没什么耐心吼道：“我担心哥哥，他是出车祸，严重会死的，他差点被车子砸烂了，差点就没有了呜呜……你还不去看他，说什么不是医生去了没用，呜呜呜……”
霍行深没有连夜赶去看逃过一劫的霍浅彻，原因很简单，霍浅彻没什么事，再过几小时去看他也一样。
——不是医生，去了也没用。
这句话，霍行深是故意说给孟以凝听的。原本心里半信半疑，当她跑出门的一瞬间，他只知道自己被这个不长眼的东西玩弄了。
她现在还敢训斥他，不够关心霍浅彻。
霍行深捏住她的下颌，冷声道：“孟以凝，醒醒，他是我弟弟，不是你哥哥，只是一个比你大四岁的成年男人，他不需要你这么关心，明白？”
仿佛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孟以凝打了个冷冷颤，脑子似乎清醒了一点。
却还是觉得，她就该关心霍浅彻，哪怕他已经把她忘得干干净净，也不妨碍她对他心怀感激。
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霍浅彻对她好，霍行深对她也还不错，她对霍行深也心怀感激。
对于今晚的事，孟以凝想来想去，还是只能说——
“对不起。”
看见霍行深如同吃了苍蝇般的脸色，孟以凝小小声补充道：“霍先生，我以后真的不会再这样做了……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女孩的泪水湿了他一手，吸鼻子的声音可怜兮兮地萦绕在两人之间。她哭得一抽一抽的，水亮的眼眸看起来十分真诚，像夜间覆了一层皎洁月光的黑曜石。
霍行深是要原谅她的，不想原谅根本不会和她废话这么多。
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他轻声问：“你的话，我还能相信？”
孟以凝睁圆眼睛，点头如捣蒜。
能啊，当然能！
为什么不能？
霍行深的目光往下一瞥，幽幽问道：“你的生理期真是这几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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