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炮灰小师妹（二十五）
番外之若纤纤：
十六岁那年, 我拥有第一个朋友，她叫池浅。
她哪哪都好，就是性子太闷，眼底总是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但, 我就是莫名喜欢她, 无关性格，无关外貌, 我好似本能的想亲近她。
可是, 我们各自拜了师尊后她就消失了，这时候李青走入我的世界, 李青也哪哪都好, 只是不喜欢我, 她表面爱护我，实际上将我视作眼中钉, 肉中刺。
我很怕, 可从小养成的讨好性格又让我不自觉依附她, 明知这朵花有毒, 我也只能紧紧攀附。
我挂着宗门最强者的亲传弟子身份, 却举步维艰, 处处讨好别人。
直到，池浅又回来了。
她赤.裸的足从衣袍下露出，双眸波澜不惊, 再次踏入我的视线。
宗门弟子总是背地里笑话池浅，因为她是万里挑一的天灵根，却选择天玄宗最没修炼前途的雷峰。
她光着脚，在他们眼里是哗众取宠。
她很少, 不，是几乎不去授课堂听课，在他们的私语里她就成了傲才视物。
她在雷峰种植灵植，在他们嘴里，又成了不思进取，荒废天赋的废物。
可笑，只有我知道，我的浅浅眼里总是漾着一道光，她笑起来，宛如一道春水，将我从水深火热中拯救。
在我心中，我的浅浅，是天玄宗最干净的一捧雪。
我待她是世间最好的朋友，她却总是揉我脑袋，把我当个未长大的孩子。
我心中无奈，却又十分享受。
后来池林历练回来了，师尊也出关，我去雷峰的时间越来越少，我仿佛又回到了刚开始的日子，不过这次，有了池浅的教导，我很快适应，不在处处讨好别人。
可是，整日了除了修炼还是修炼，过的很无聊。
宗门弟子最看不起的雷峰，却是我心中的桃源，我格外想念在雷峰生活的日子。
这个时候，池林温水煮青蛙，闯入我的世界，他的性格，也是和她相似的温和，我渐渐的，喜欢上他。
直到新入门弟子比试，我才发现他们除了容貌，其实一点都不一样，他卸下温和的面具时，眼底是墨汁似的幽暗。
那一刻我才意识到，他，不过是浅浅的替代品。
从始至终，无人能超越浅浅在我心中的地位。
于是，一直不温不火修炼的我，终于醒悟了，过去，我是一株莬丝花，只会攀附在大树上求生。
现在，我想当一颗树，与浅浅肩并肩一起成长，走遍这方世界，看尽繁花美景。
只是，池林，亲手毁了我的梦。
天玄宗灵气充裕，一年四季常青，唯有那日，下了一场飞鹅大雪，点点雪花落在她的身上，有一片不经意落在她殷红的唇瓣上，仿佛在轻柔的吻她。
天空被厚重的乌云遮住，刚刚还是白昼，此刻却成了黑夜，可是她却仿佛在发光。
我师尊都杀不了的人，却被只是筑基的池浅牢牢掐住喉咙，无法挣脱。
她说，“我真正的天赋，是成为困死你的囚笼”。
话音刚落，以她为中心，地面上亮起一道道金线，好似天地的脉搏，那一瞬间，从所未闻的浩瀚生机涌现。
在我们不可思的眼神中，池浅松开扼住池林的手，神情淡漠睥睨。
她的眉心亮起一道绿叶似的花锚，宛如神袛。
池林跪在地上，痛苦的嘶吼。
我们被眼前一幕震惊的失去了所有言语。
我听见耳边有人下跪的声音，他们似乎是在向伫立空中的人哀求其消灭魔神，拯救他们。
真是极其讽刺又可笑，明明当初也是他们用最恶毒的言语，谩骂池浅是魔神的帮凶，诅咒她不得好死，现在却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要求她拯救苍生。
他们，真丑，不配被救。
天玄宗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偏宠我，却在我身陷泥沼时不作为，美其名曰苦我心志，锻炼坚韧心性。
我这一生吃过最多的便是苦，唯有池浅，让我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好的，值得幸福的孩子。
这样的苍生，凭什么要牺牲我的池浅来救。
朦胧中，我又听见大阵传来恐惧的尖叫声，我不明所以的转过头，却在师尊的双眸中看见了一枚浑身冒着魔气的女人。
哦，原来是我自己。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我成了人人喊打的魔。
我不在意他们，却在乎池浅会不会讨厌我，因为我和池林一样，成了魔修，思及此，我不敢再看她，双眼啪嗒流着泪。
一道剑光闪过，我的师尊拿着剑架在我的脖颈间，眉眼里一如往日的冷淡。
我若是动手伤人，他现在一定会毫不犹豫杀了我，毕竟，他是修真界正义的化身，眼底容不下一丁点沙子。
我被师尊的剑气震出一口血。
我不伤心，反而笑了，我果然不在乎这世间的任何人，只在乎池浅。
这时，她带着不属于凡尘的气息踏空而来，我哭着趴在结界上，因为我有一种预感，即将要彻底失去她。
她轻而易举穿过结界，推开师尊的剑，将我护在身后，含笑着揉了揉我的发顶，眉间的花锚闪烁着温柔的绿意。
我哭着问道：“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了？”
入魔的我本来就丑，现在还哭的这么难看。
她细心的为我拢好发，一支木钗插入我的发间，她轻声说，“纤纤好好修炼。”
她说，“万物皆该被爱。”
温暖的绿意划破乌黑黑的天空，阳光如瀑布倾泻而下。
池林被折磨的看不出人形，只剩下一团浓烟，池浅叹息一声化作流光同他一起消失。
一同带走的，还有我满身的魔气。
天玄宗外依然下着大雪，仿佛是在洗涤这方世界残留的污秽，唯有天玄宗，绿意丛生，温暖如春。
冥冥中，我似有所感，这方世界真正的魔神并不是池林，或许是我。
她身披光芒从另一个世界而来，渡我脱离苦海。
她说万物皆该被爱，我便听她的，爱这天地万物。
*
番外之白北川。
殿中，我一眼注意到身穿麻衣的两名少女，尤其其中一人双眸清透，不卑不吭，修道的好苗子。
可惜，她不是我命中算定的弟子。
没错，我真正的弟子是她身旁的少女，我敛下情绪送她亲手雕刻的玉牌，当着全宗门的面，奠定她独一无一的地位。
若纤纤杏眸如秋水，却藏着浓浓的自卑、羞涩和怯弱。
每次教导她时，瞧着她含羞带怯的表情，我脑中总会浮现那双清透的眸子，遗憾之余，我更温言细语的教导若纤纤。
一日，我被突如其来记忆伤到神魂，匆匆交代师兄几句便闭关稳定伤势。
我以为，我的弟子，理应得到宗门上下所有人的爱护。
记忆中，若纤纤在我的呵护下，宛如池中干净的白莲，散发着温暖的光。
当我闭关结束，我的弟子却与记忆中完全相反，没有我的亲自呵护，她在淤泥中绽放成了一株水仙，看着漂亮，实则带毒。
天道之光，染上瑕疵。
师兄的弟子告诉我，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若纤纤和池浅走的最近。
我理所当然认为，导致我弟子扭变的罪魁祸首是池浅。
我抑制住怒气传唤了她，冷眼旁观她赤足几百里走出雷峰。
当她行礼抬头的那一瞬，我心底充斥的问责立刻消失，双眼清透，心性坚韧的人，又怎么会是淤泥？
更何况，前世他毁了她，这方世界依然毁灭。
灭世这件事，显然，她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
我支走所有人，亲自造了一道分身，身为创造者，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喜怒哀乐，所见所闻。
他很快收集齐信息，原来，这一年多，育出水仙的淤泥是天玄宗。
真相查清，我和弟子的关系也早以疏远，我无力也懒得在费心修复，毕竟记忆力，我倾尽一切资源培养她，也没逃过世界毁灭的结局。
不过我细心的发现池林有问题，记忆不由追溯到十几年前池家出现的异象。
新入门弟子比试时，池林的态度更验证我的猜测，原来真正该被除掉的人，从来不是池浅，而是池林。
想清楚这一切，我亲自策划，除掉池林。
唯一算漏的是，分身白冰对池浅动了情，这也变相意味着，朝夕相互中，我对她动了情。
白冰，成了我的情丝。
一次偷听，我意外听到她对我的形容，活了千岁的......老头子。
我顿时失笑。
可惜，我活不了多久，不想扰了她的安宁日子。
后来池林卷土重来，所向披靡，唯有我自爆，才能为这方天地争夺一线生机。
师尊带我踏入修真的门，我自幼在天玄宗长大，天玄宗是我的家，我手里的剑，是为了保护宗门，保护苍生而练。
我用最后的灵力激活护宗大阵，等待时间自爆。
这时候，她走出护宗大阵，向我而来。
我应该生气的，却终究是舍不得，挨了池林一掌如愿靠近她身侧。
既然生不同衾，便死同穴。
几千年，我都是冷冰冰的，这句话，是我能说出最大的煽情程度，可惜，她并未领情。
还将我塞进了一口奇怪的棺材，这口棺材盛满功德金光，穿过护宗大阵。
然后，我弟子入了魔 ，魔气四溢，与池林不相上下。
天道，竟入魔，何其可笑。
这一刻，我才真正的意识到，毁灭这方世界的人，不是池浅，也不是池林。
是若纤纤，是天道自己。
毁天灭地的熟悉感再次迎来，我举起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她喷出一口血，果然，那种天地要毁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我经历过一次，太熟悉了。
这时，她过来了。
世界，又稳定了。
池浅是治疗天道的良药，我前世亲自扼杀了这味药，造成世界毁灭。
我痛的不能自已，却又从未如此清醒。
白冰拥有我的记忆，自然也感知到这一切，他疯了。
短短一瞬，他杀了所有曾辱骂过池浅的人，又挥剑自我了解，众目睽睽中回到我的身体。
这一切，他故意的，我，也无意阻拦。
也无人阻拦。
我将自己困在紫霞峰，从此避不见客，一过便是千年。
掌教真人劝我剥掉情丝放过自己，我不愿，我要保持清醒，日复一日体验这份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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