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直口快
王府井百货大楼里乔鸢薇已经陪谢昭逛了六家店，现在她们手里提着十个购物袋，其中只有一件是乔鸢薇在优衣库买的米色针织外套。
谢昭约她到哈根达斯点了两份冰淇淋坐下，“不好意思啊，今天本来说是陪你逛街，结果只有我一个人在不停地买东西。”
“没事，你逛街的时候我也在看，只是没找到特别合适的所以才没买。”
她们俩开学虽然都是新生，但毕竟年龄段不同穿着喜好也不一样，买的衣服可以算得上两个极端。
谢昭买衣服只看款式设计，颜色挑不挑人，会不会太显身材，整体有没有过分惹眼都不在她的考虑之内，称得上什么夸张她就爱买什么。
而百搭、舒适、性价比高才是乔鸢薇首要考虑的范畴。
她不清楚这里店铺的定价。虽然乔自怀给她的那张副卡里更是她从没想过的高昂金额，但为了避免发生“喜欢的衣服舍不得买”这种尴尬情况的发生，乔鸢薇在商场里只挑自己熟悉的品牌进。
“你喜欢什么样的衣服？要不你大概说一下，我以前读高中的时候有几家常去的店可能会适合你。”
谢昭一开始还带了点私心。
她觉得乔鸢薇的腿又直又长，本身皮肤白五官也秀丽，穿连衣裙肯定好看，所以今天逛的店里卖的大多也是裙装。结果她后来发现乔鸢薇一进店除了连衣裙什么都看，心里虽然感到挫败但是想到自己高中也图方便讨厌穿裙子倒是也很快调节好心情。
乔鸢薇想了想，“昭昭姐，我有一个问题想先问你，我之前在的初中只让大家在周一升旗的时候穿校服，但北市这边的是不是一般都会要求整周都穿啊？”
“对。我昨天听康嘉阳说了你和他读一所高中对吧？我也是顺诚毕业的，校规确实有规定得穿全套校服，但是对内搭和鞋子没有特别要求。”
“秋冬呢？”
“一年四季都是。校服分夏装和秋装，为了方便换洗标准是各三套，但也可以按自己的需求多买两套备用。”
谢昭说完突然反应过来乔鸢薇是南方人。
“你是不是担心冬天穿秋装会冷？学校订校服的时候秋装会选可拆卸的加绒内胆，而且教室里都有暖气，你到时候嫌热还来不及呢，不用太担心。”
“那我其实只用买内搭和两三套周末穿的衣服就好了？”乔鸢薇问。
谢昭一愣，“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不想多买几套周末换着穿吗？”
上了初中不少女生情窦初开已经有了爱美意识，有色唇膏、增白效果的防晒霜、改小裤腿是基础三件套，到了周末有暗恋对象的更是恨不得早晚各换一套衣服。
“穿得干净整洁就行嘛。”
乔鸢薇不想浪费太多钱在衣服上，她对家里的经济情况并不了解，乔自怀没告诉过她工作上的事，所以每次填家庭信息表她在父母职业那栏都听老师写的个体经营户和无业。
她潜意识里觉得这次到北市读书肯定花了家里不少积蓄，眼下张归美马上就要手术，术后恢复和调养肯定又是一大笔费用。
谢昭瞥见她脚下kappa的运动鞋有了一点猜想，“你说得没错，反正大家注意力都在书本上，只要自己喜欢穿什么都可以。”
她们正聊着天，店里走进一个穿吊带短裙的女生点了个单球，乔鸢薇闻到一股玫瑰的甜腻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再抬头，那股甜味直接到了自己身边。
胡高妍昨晚睡觉前特地扎了个麻花辫，早上醒来解开头发就变成大波浪，她把处在尴尬期的刘海用珍珠发卡别到耳后，耳垂上两串夸张的桃心耳环还在因为她刚刚的步伐晃晃悠悠。
“好巧啊，小昭姐你也来逛街？我朋友接了个电话急匆匆地走了，我正愁要不要回家呢，我们一起逛好不好？”
她说完才发现对面还坐了个陌生面孔。文文静静的，穿得素净又瘦弱，但是五官长得好才没显得整个人寡淡。
怎么看都不像谢昭的交友风格。
“这是小昭姐你的……亲戚？”
“不是，是认识的妹妹，来北市读高中的。”谢昭也只是和胡高妍见过几次面，比起熟人反而更不好直接拒绝，“你一会儿准备去哪儿？我们可能还得去逛的时间比较久。”
胡高妍虽然惊讶但也很快控制好表情，“我没关系，跟着你们逛就行。我叫胡高妍，你叫什么名字？”
“乔鸢薇。”
“你的名字还挺特别的，但听口音好像不是北方人啊？”
“嗯，我刚来北市两天普通话说得还不是特别顺口。”
乔鸢薇还没习惯说普通话，偶尔说太快了音调还会偏得离谱只好刻意放慢了语速。她多瞧了两眼就把眼前背挺得笔直的女生和世博园里的对上了号，只是对方显然没认出自己。
胡高妍有了点兴趣，心直口快道：“诶，那你以前在哪儿读书呢？突然到北市是为了考个好大学特地高考移民吗？”
“我户口一直都在北市，只是之前家里有事所以在阳城读书。”乔鸢薇早给自己做过心理准备，“但确实也是为了高考才会回来。”
谢昭及时打断道：“反正开学说不定也是校友，有好奇的可以到时候再问吧。赶紧的，冰淇淋吃完了继续逛街。”
乔鸢薇接下来的时间没再主动开口，只有谢昭问到她时才会回答两句。她们一开始还逛了两家服装店，但胡高妍进去了左挑东看都是一副不满意的样子，不仅逛得店员满脸不耐烦，连谢昭也显得有些尴尬。
“小昭姐，你要是喜欢这种设计我可以让表姐从日本帮忙邮寄几件卫衣回来。我看他们家的质量好差啊，走线都不是很整齐，除了便宜也没别的优点。”
600一件的卫衣被说成便宜还是给了乔鸢薇不小的冲击，谢昭敷衍了两句当作回应，再小声问乔鸢薇有没有喜欢的品牌，后者只是直白地说这里的衣服可能不太适合自己，一会儿想去买两双运动鞋就够了。
胡高妍听到要买鞋也兴奋，但看到要进的是李宁明显有些失望，她撅了撅嘴拉过谢昭悄悄说。
“小昭姐，我去隔壁买双阿甘顺便再去看看马丁靴，一会儿再来找你们。”
“好。”
乔鸢薇对偷听别人说话没兴趣，她自己进店选好一双白色板鞋到镜子穿好又试着走了两步，问好价格后还选了另外一双灰紫配色的网面跑鞋。
她去收银台付款，拿好买的鞋子转身发现谢昭正站在门口等她。
“昭昭姐。”
“选好了？要不要我帮你提一个，胡高妍去逛另一家店了。”
“不用，我们现在直接去找她吧。”
胡高妍逛的店就在隔壁，乔鸢薇进店看上了一双圆头棕色单鞋，再看一眼四位数的标牌默默收起了试穿的心思。
谢昭叫来店员问有没有适合她的酒红色松糕鞋尺码，一旁试穿同款的胡高妍自然地接话她聊起了最近的流行。
乔鸢薇坐在沙发上听胡高妍在说什么东京、涉谷、原宿，听完谢昭又讲起染发，她偏过头透过货架上的各排马丁靴看见镜子里格格不入的自己。
来读高中真的会交到好朋友吗？
她仿佛看见了难以和周遭同学找到共同话题的未来，再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身后有店员靠近抱歉地告诉她因为有顾客想要试穿单鞋所以需要她让座，乔鸢薇有些无措地站起身，手里提着的纸袋碰撞着哗啦作响。
店员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纸袋上的logo，再转身，对着新来的顾客又变成了笑脸。
“怎么了？”谢昭走过来问。
“没事，就是突然有点想上厕所。”
除此之外乔鸢薇也想不到更好的解释理由，胡高妍指着店外的右边方向开口，“我记得往那边走有厕所，买的东西你就放这里吧，我们帮你看。”
“谢谢。”
乔鸢薇本来不觉得买三四百的鞋子有什么不好，现在却也觉得这个纸袋有些烫手。她把袋子放到她们的名牌logo中间，离开时不敢多看一眼。
攀比的虚荣心是贪婪，她知道自己不该因贪婪感到羞耻。但赤/裸/裸的差距就摆在眼前，她后悔自己不该这么早就到商场来，或者至少应该再等两天。
过高的建筑、时常响起的车鸣声、还有从没想过的昂贵标牌，曾经不适合张归美养病的空气现在对她来说也稀薄，这座城市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头昏脑胀。
乔鸢薇按着指示牌快找到厕所前想起卫生巾还在双肩包里，她重新折返回店里，恰好听见胡高妍撒娇地问。
“小昭姐，你觉不觉得逛街还是应该和消费理念差不多的朋友一起逛才开心？我朋友每次都只逛一会儿，我想约她再买别的东西她就找借口先走。”
“还好，可能你朋友是真的有事。”
“她是不好意思说自己零花钱不够，我和她一起逛街还不如让谢绪陪我逛。”
“我弟愿意陪你逛？”
“没有，我想约康嘉阳约不出来啊，就只好打他的电话，谢绪是被我烦得不行才出来过一次。”胡高妍耳朵有点红，“小昭姐，你和康嘉阳熟吗？我小学认识他到现在送的礼物他一次都没表示过喜欢，这次我想提前一点开始准备。”
“我和他也不算熟，你要不问问谢绪？他们关系最好。我记得康嘉阳小时候总被关在家里练琴，出门找谢绪也和其他小孩玩不到一起，他可能是不太会交朋友也不会表达，其实说不定是很喜欢你的礼物。”
胡高妍抿嘴笑着没接话，谢昭显然对应对少女心事不太擅长，她往后恰好看见乔鸢薇，找到救命稻草似的连忙开口，“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我有东西忘了拿。”乔鸢薇不好意思把卫生巾直接拿出来只好把书包背上。
胡高妍看她的动作诧异地开口，“你要走了吗？”
乔鸢薇一愣，下意识提起刚刚被她放弃的购物袋，手里变重了心里却轻松，“嗯，我刚刚接了个电话有点急事想先走了。”
“乔乔”谢昭皱眉道。
“没事，来的路我还记得，实在不行我就打电话。”乔鸢薇和她们挥手，“我先走咯，你们玩得开心。”
胡高妍也和她挥手，等人走了才尴尬道：“我还以为她听到了，吓我一跳。”
“没事，你别多想。”
谢昭随口安慰完趁她不注意拿出手机给谢绪发了条短信。
「现在情况有点复杂，你让家里司机不用等我先把乔乔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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