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个秘密

尽管便利店的空调温度开得并不低，但室内外的温差还是让推开门的何景安感受到凉爽。室内的冷气沿着打开的门逃跑，平日安静的店内未听过的歌曲徘徊。

        放开门把手，身后的门自动关闭，本该往前走的何景安停住脚步。

        似是发现什么异样，何景安快速扭过头，原本随意的视线瞬间提高警惕，直直抛向左手边方向的收银台。

        店内寻常的追剧声变成未听过的音乐声，收银台后每日可见的女人也变成……一颗圆圆的脑袋。

        从身形看应该是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

        收银台与大门相距不远，何景安没走几步便停在收银台边上，探头看去，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盯着徐维然的睡颜，何景安眼中闪过一丝别样情绪。

        视线在徐维然脸上扫个来回，最终以一个意味深长的凝视结束。随后，何景安的视线在收银台边上其他处扫过，最终停在徐维然脚边的垃圾桶上。

        仿若警察寻得证据，何景安的眼神一下坚定、豁朗。可找到证据的何景安并未像警察那样将证据装进证物袋，反而脱下自己的警服，变回一名只是前来购物的普通顾客。

        转身走到冰柜前，何景安熟门熟路拿出一瓶牛奶，关上冰柜门，再看收银台，收银台上睡着的少年还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何景安环顾四周，店内就他一个顾客。

        “睡得这么香，就不怕有人进来偷东西？”不知道这家便利店不久之前就被小偷光顾过，何景安拿着牛奶走到收银台前。

        收银台上的少年睡着，没人结账，何景安却一点也不急，反倒很有兴致的样子，目光不断打量着趴在桌上沉睡的徐维然。

        徐维然生得乖巧，长辈们见了无一不夸一句“这孩子长得好”。乖巧的长相与他的调皮性子不符，但与他相处久了，从面相上也能瞧出几分调皮之相。

        不知何景安站在边上研究出些什么，直到桌上的徐维然动动身子似要醒来，何景安才收回视线。

        折身趴在桌上睡觉，实在不舒服，店中音乐未停，熟悉的音乐声中，徐维然慢慢睁开眼，直起腰，什么都还未来得及做，只见收银台前一个黑乎人影。

        刚睡醒就见一个人影立在床头，不吓到才怪。徐维然吓得眼睛大睁，身体下意识往后退，重心不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急忙扶住墙才稳住。

        坐稳后定睛一看，辨认出站在收银台前的是个人，而不是什么可怕的妖魔鬼怪，徐维然才放下心，可再定睛一看，徐维然放下没一秒的心再次提上心口。

        这不是他们班的冷面男神何景安嘛，放学的时候他还在人家身后“偷袭”……何景安是来报仇的？

        差点以为自己睡傻了，或者还在梦里，徐维然闭上眼睛又睁开，但任凭他再怎么眨眼，收银台前的人还是他们班的何景安。

        虽与何景安同班，但他与何景安根本不是一派。在班上同学们口中，他是有点子帅气的逗比，而何景安是话少、人又帅、成绩也好的男神。哪哪都好，就是人有点不太易接近。不过这个缺点也被班上女同学们包装成“高冷”的苏点。

        总而言之，他面前这人没有缺点。

        同班一年多，也没说过几句话，徐维然快速瞥一眼面前的何景安。

        他应该不会注意到我吧，也许只会认为我是一个普通的便利店店员？

        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地给何景安结账，实则不断偷看不说话的何景安，徐维然感觉何景安好像已经认出自己。等何景安付完钱再偷看一眼，又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何景安好像又没认出他？

        何景安的表情难辨，徐维然看不懂，但不管何景安认没认出来，只要何景安不说，他就装作没认出来，反正他俩之间也没什么交集，要有的话也只有上次数学考试扯卷子的交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应……应该吧……

        屁！不会出什么事，那何景安付完钱为什么不走，还站在这干嘛？

        付完钱的何景安站在原地既不动弹，也不离开。打算坐下的徐维然干巴巴地不敢动，跟着他直直地站在原地。

        保持着服务人员的礼貌，徐维然主动问：“怎么了吗？”

        心里直打鼓，面前的何景安倒是淡定：“你还没给我兑换券。”

        “啊？”听到这话的徐维然一脸懵逼。

        “阿姨每次都会给我的。”何景安解释道。

        经过何景安提醒，徐维然算是明白怎么回事。

        前段时间妈妈为了促进与顾客之间的联系，自己制定了一批兑换券，收集一定的兑换券可到店内换取奖品。老妈想出这个法子的时候，徐维然就说过已经有积分了还搞什么兑换券，麻不麻烦。每次他守店都没给顾客发券，也没顾客要，没想到他妈还在坚持。

        要不是何景安提出来，徐维然是万万想不到的。也不知道妈妈将券放在哪里，徐维然在前台翻箱倒柜，终于在抽屉夹缝里找出两张剩余的券。

        扯出抽屉中不太平整的两张券，对上何景安面无表情的脸，徐维然脸上“找到了”的欣喜笑容也随之消失。学着何景安的面无表情，徐维然抽出其中一张兑换券递出。

        还以为终于能送走这尊大佛，谁知何景安盯着他递过来的券毫无反应。

        说毫无反应也太过，至少何景安瞥一眼后，淡淡地说：“一瓶奶能换两张。”

        伸着手的徐维然：“……”

        还真不负同学们给他的冰冷男神称号啊！这么较真！两张就两张！徐维然将手中仅剩的两张兑换券全部递给何景安，何景安如愿转身离开。

        便利店安静下来，徐维然立在原地，无语好几秒才坐下。

        要是他，他才不好意思去要第二张兑换券，这多丢脸啊，弄得自己多贪这张兑换券一样，可这事放在何景安身上，好像又合情合理，一点都不丢人。

        搞不懂这是什么原理的徐维然也搞不懂班上的女生们为什么会评这样一个人为男神。

        搞不懂的事情太多，徐维然抬起头看看店里的钟。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就到这吧。收拾好东西，一回到家，爸爸和妈妈都过来问他身体怎么样，还打瞌睡吗？

        为了不让爸妈担心，徐维然一句“没事”，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一笑带过。

        嘴上说着没事，身体却诚实得可怕。回到家洗澡的时候都睡意沉沉，洗完澡徐维然直扑向床睡觉。

        没几分钟，房门推开，床上的人早已睡去，徐成青望着床上熟睡的儿子，满目慈祥与忧愁。

        一阵铃声陡然响起，打破父子之间的沉静，徐成青赶紧关上门，远离房间，拿出手机。

        看到来电人，徐成青眼眸一亮。

        -

        原本应活力满满的阶段，徐维然却许多时间沉入睡眠，今早又是睡过头的一天。自从身体出现异常，徐维然就没有哪天是在正常时刻醒来。

        迷蒙中瞅一眼时间，徐维然从床上弹起，一顿火箭也追不上的快速收拾，徐维然的身影出现在玄关。

        正系鞋带，爸爸拿着一块巧克力走过来：“想睡的时候就吃，补充补充体力。”

        接过爸爸递来的巧克力，徐维然点点头，脚踩风火轮冲出门。

        虽然出门晚，但幸运的是上学路上很顺，以至于走到学校门口，徐维然还有时间躲避何景安。

        刚走到学校门口，还未进校门就与对面不远处的何景安狭路相逢。要是按照原本速度定会撞上，徐维然笔直的路线逐渐歪斜，歪斜到校门外的花坛后。

        躲在花坛后，探出一点点脑袋，徐维然一双眼睛跟着校门口的何景安前进。

        “嘿，不进去在这干嘛呢？”

        身后忽然冲出一声人声，吓得全神贯注躲避何景安的徐维然肩膀一抖。

        周则训见他这模样：“咋了，怎么这么神经？”

        不等他说话，周则训从后边压上他的肩膀，顺着他的视线朝校门口的人群看去：“你躲谁呢？”

        “躲老师。”徐维然信口胡诌。

        周则训上下扫视徐维然一眼。徐维然穿了校服，也戴了校徽，头发也在学校允许的长度，没什么会被拦下的因素。

        “你是不是惹什么事了？”周则训问。

        不管周则训的问题，等何景安走进校门，徐维然拉着还在问他怎么了的周则训朝校门走去。

        走到教室门前才记起何景安和他一班，在教室门外看到坐在位置上的何景安，徐维然满脸对自己的无语，身旁周则训觉得奇怪地看着他。

        没办法，徐维然硬着头皮走进去，尽量不与何景安发生眼神接触，像昨天晚上一样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经过一番跋涉，终于走到自己位置。

        应该没露出什么破绽，徐维然十分自信。

        同桌汤静皱眉看着他：“你是犯了什么事吗？干嘛进个教室跟做贼一样？”

        徐维然：“……”

        无论徐维然怎么狡辩，他的睡眠质量还是强有力地帮他证明他昨天晚上就是去做贼了。照常困，黑板上的字照常变成白色的蚯蚓。

        “徐维然！”老师拿他没办法，只能在他快睡着时提醒他。

        被老师提醒的短暂清醒过后，黑板上的蚯蚓又开始挖洞。这次老师没有再提醒，徐维然却猛地清醒。

        让徐维然清醒的原因无他——迷糊间，徐维然发现何景安在扭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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