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因为喜欢，所以自卑
巨大的痛楚从心底深处碾压而过，左梧桐徒劳地睁大了眼睛，抓着他衣袖的手指一次次的松开，却又一次次的攥紧。
那样的拼尽一切，那样的惊恐害怕。
仿佛她现在就站在断崖之上，如果松开他的衣袖，如果不抓住他……
她一定又会再次被狠狠地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爱过，痛过，恨过。
她像个孩子似的，泪流不止。
“你告诉我，他们可以赎罪。那我呢？我又该做什么？”
南宫凛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她脸上覆盖着阴影，让她此时形如麻木的躯壳。
他动了动手指，刚要伸出手做些什么。
可那哭得满脸是泪她，毫无预兆的撞入他的怀里。
她像一只脆弱易碎的蝴蝶，和着清冷的夜色，橘色的灯火……
一起撞入他的怀里，撞到了他的心里。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就好似，狂风肆虐着漫山遍野的桃花，也仿佛怒海咆哮而起，要触碰苍穹……
南宫凛的身形坐定不动，宛若伟岸的青山。
而此时，他的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飞速的蔓延。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扣住了她的腰。
此时漫天颜色，万众风情，皆不及她这含泪一笑。
左梧桐抱着他，第一次这么毫无顾忌的，一张满是泪痕的脸深深埋在他的胸前。
他仿佛遭受到重击，心跳都猛地停止。
她眼中的泪水，变化成炙热在他衣领汇合。
南宫凛的身体僵硬如同石头，一动不敢动。
左梧桐的额头抵着他的胸膛，人因为失力和虚弱有些恍惚。
但她很清楚，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已经没有再哭了，因为眼底已经干涩了，悲痛得连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了。
她的眼睛因为意识模糊，而失去了焦距。
看上去像是在看他近在咫尺的面容，可又像是在透过他看向遥远的岁月尽头。
她木然地睁大眼睛，其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嘶哑而微弱。
“你也认为这世上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吗？只要赎罪了，就可以得到原谅……那我呢？”她失神地望着他，声音无力。
“我的痛，难道因为他痛过，就会消失吗？”
“南宫啊，我觉得我真的好累啊。我累了，倦了，痛了。我想走了，你还愿意带我走吗？”
他愕然，漂亮的眼眸里闪过很多的情绪。
左梧桐对他笑着。
在她的眼里，她的世界如今一片漫无边际的漆黑，可南宫凛就是那视线尽头的一点突兀的亮光。
他就像是黑夜中明灭的萤火，在她模糊的视线里发出耀眼的光芒。
半响，他低头，口吻认真而温柔，那鬓边的一缕发，调皮的划过她的眉眼。
“真的要走？”
他没有戏弄她，满眼都是真诚。
左梧桐还是那样望着他，看到他眼里的担忧，她的泪又夺眶而出。
多久了？
太久了吧。
她仿佛一辈子都没有拥有过这样被人珍视守护的时候。
其实她拥有过。
可那段过去已经破碎了。
她再也找不到曾经的记忆了。
她沦陷在他温柔的眼神里，呼吸变得微弱。
此时她心中甚至有了一个答案。
他的目光这样的认真，就好像是……
她只要点一下头。
哪怕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万丈深渊……
他也会带她走。
她受到蛊惑般的道：“你真的……可以吗？”
南宫凛的身躯一震，他声音上扬着。
“桐桐若有所求。”
“本王必定会全力以赴。”
他搂紧她，下巴贴到她的额头上，眸子里翻涌着深沉炽热的情愫。
那些未曾明了的情绪，变得清晰而耀眼。
容不得左梧桐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视。
他太耀眼了，像一束热烈璀璨的光芒。
当光芒划过眼角，左梧桐其实什么都没听到的。
可万千光辉之下。
他狭长深邃的凤眼里，却好似含着劈天斩月的霸道和决然。
左梧桐的心脏突然就疯狂地跳动了起来，砰砰直跳。
他真的愿意带她走。
尽管她没办法回应他想要的那种感情，但是她还是感动的。
不是不回应他的感觉，而是她不敢，也不能。
她知道。
她不配。
这样满身污泥肮脏的左梧桐，怎么能够配得上尊贵无双的七王爷，南宫凛？
她配不上。
“南宫，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她自嘲地笑了笑，“我不配你的好，我已经是被踩在污秽里的人，我不配啊。”
她说着又哭又笑，“我怎么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我所求，怎么值得你这么去对抗燕祯呢？那从头到尾都是我和燕祯两个人的事情，不是你的……你救我，护我，帮我，我一辈子都感激你，不……下辈子我都感激你。可我真的不配。”
她不敢多看他一眼，害怕看到他眼睛里的那些温柔的光晕。
南宫凛灿然一笑，声音低沉有力：“你不需要一遍一遍的告诉我，你不配，你不值得。”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想不想。”
“你想不想走！”
他扣紧她的手腕，慢慢地抬起头，炙热的视线落定在她脸上。
“值不值得，配不配……”
“那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想不想走！我知道遇见燕祯，经历这些伤痛，都并非是你本意。如果我能早点遇见你……如果没想过要利用你，或许你就不会满身是伤了。”
他当初初次见她，如果就帮她一把，而不是袖手旁观。
能够让现在的她，少痛一点吗？少落一滴泪吗？
左梧桐的嘴唇动了动，“不……”
刚才情绪激动的时候，她真的是疯了，才会又哭有求的拉着他袖子求他带她走。
现在被他这么一问，她反而冷静平复了下来。
但她依旧不敢去看他的双眼，那里面的东西会刺疼人心。
会让她愈发觉得自己不堪，狼狈。
其实她也很想问问自己。
如果不论配不配得上他的这个问题。
她难道就真的不会心动吗？
不。
她不敢再想下去，这样荒唐的想法，怎么可以呢？
她虽然没嫁过人，但是她已经不是干净的人。
她和燕祯……
回不去，也过不去。
如果是没有遇见燕祯的左梧桐，哪怕她是个哑巴，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握紧他的手，和他一起走。
可她已经不是当初的左梧桐了。
所以她也没办法让这样满身污秽的自己，站在他的身边。
是不配，是害怕，是自卑。
但也是喜欢……也是心动。
若无心动，若无喜欢，怎会自卑？怎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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