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
在林括所有感情经历里，季凡是第一个重逢后没有和他大吵一架的人。
而且他出现的时机太快太巧，简直精准地徘徊在林括的职业道德底线上。让林括一时间也生不出尴尬的心思。
早知道就辞职了，林括想。
然而生活就是如此戏剧，撞上门的想躲都躲不掉。
“其他乐手呢？”林括低头翻着拍摄计划书，想起了什么，问道，“不是也要给他们拍宣传照吗？”
正在给季凡化妆的化妆师为难地看着林括，摇了摇头，说道：“今天拍个人的，其他人说是不能来。”
林括忽然反应过来，昨天在酒吧也没看到其他乐手。以他的了解，他们就连在酒吧喝酒都要勾肩搭背，更何况最近又重组了乐队。
而且两年前乐队大火的时候，他们突然选择了解散，虽然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但大概也能猜得出来，他们因为什么事情闹翻了。
五分钟后，季凡化好了妆，林括趁着他进去拍摄，坐在一旁看一会儿策划书。
“我加你微信。“季凡一个小时后走出影棚，把手里的矿泉水放在林括身旁问道，“你微信还是以前那个手机号吗？”
“对。”林括拿起水喝了几口，强装镇定说，“你加吧。”
季凡那颗心总是让人无法猜测，林括跟在他身边一年，也不敢说自己把他完全看透了。
比如他现在就不明白，一年前，季凡和他约了几次炮才记住他的名字，在时隔两年后的今天，却清楚记住自己的手机号。
季凡一言不发地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事实上，林括看到季凡一直跟角落里的灯光师眉来眼去，灯光师刚去厕所，后脚季凡也跟着进去了。
林括盯着季凡微信那个贝斯的头像勾了勾唇角，从善如流地发出第一条消息：“注意身体。”
紧接着林括发现，自己像是冷嘲热讽地捉奸对象似的，就连忙撤回了。
拍摄结束已经是晚上八点，林括昏昏沉沉地回到家，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亮晃晃的大灯打在锃亮的瓷砖上，盯久了有点晃神。
他依稀记得季凡不喜欢被拍照，以至于和他相处的一年里都没有一张合照。但为什么要在乐队重组的时候选择用纪录片的方式宣传呢？
林括漫无目的地走神了半天，猛然反应自己居然在追溯季凡的事儿，他啧了一声，晃了晃脑袋，愣是把对方从脑子里晃了出去。
果然缺觉就容易胡思乱想，林括想。
林括歇了一会儿，顺便翻了翻他还没看完的策划书，直到阅读的专注彻彻底底盖过了季凡这个人。他才神清气爽地站起来，拖着疲惫的脚步去洗澡。
半小时后，林括一脸轻松从浴室走出来，他随手拿起手机，导演一条接一条发来的消息把他吓住。
季凡进医院了。
单人病房里，一个护士半蹲在床边，给季凡抽血。
林括慌忙推开病房门，值班医生正站在床边，查看病人情况。
“没什么大问题。”
林括走进时正好听见这句话，心里悬着的一口气终于放下了。医生还在说话，林括绕到病床另一侧，打量了一下他的情况。
林括来之前，医生显然已经给他做完了处理。季凡的头上缠着绷带，滴液挂在手上，流速有些快。
季凡脸色比床单还白，脸颊处还沾着些血渍，嘴角肿了一大块淤青。他空着的手控制不住地想按自己的肋骨，还没抬起来，就被林括按住了。
“什么情况。”林括问。
林括本来是问护士的，谁知道季凡会错了意，迷糊间以为是在问自己。于是慢吸了一口气说道：“车/震被人撞了。”
“活该。”林括下意识轻声说。
医生对季凡的回答一瞬间露出惊讶，轻咳了两声，强装平淡地说：“头部出血，轻度脑震荡，肋部软组织挫伤，要多静养。”
医生走后，季凡勉强睁开眼睛看了林括一眼，红肿的唇角扯出一点笑意来。
林括没有察觉到季凡的目光，一直低着头回复导演询问情况的消息，随口问道：“那个灯光师伤得严重吗？”
季凡愣了愣，还没来得及细想他怎么知道自己是和灯光师约/泡，就听林括接着说：“你这个情况，要不要请个护工照顾你？”
他这句话说完，季凡恰好回过神。他弯了弯眼睛，一脸坏笑地说：“我不是有你吗？”
林括噎了一下，确实被他问住了。
林括本能地想拒绝，但转念一想，他现在是季凡的助理，最近又在筹备阶段，如果不好好照顾他，确保他顺利开拍，从道理上说不过去。
“那也行。”林括微微皱起眉，不情愿地回答道。
而此刻，宋安站在门口看到林括愣了愣，随后屈指敲了敲门。
“敲什么门。”季凡瞄了他一眼，笑着说：“你都没带果篮，还敢来。”
“你要是死了，我带果篮来要给谁吃。”宋安无视林括，径直走到床边。
林括看了看宋安，识趣地拎起床头的透明水壶，跟季凡说了声先去打水。
宋安打量了季凡一会儿，不由得放下心。
“他怎么在这？”宋安说。
“他现在是我助理。”季凡说。
“啊？”宋安一头雾水：“他是你拍摄助理？”
季凡靠回床头，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宋安啧了一声，满脸不屑，浅浅吸了口气，大有摆出架势准备唠叨几句的趋势。季凡眼疾手快地打断了他，问道：“你查没查到是谁撞的？”
“哦，对”宋安的唠叨还没开始就被打断了，注意力很快就被季凡牵走，说道：“我去看了监控，车牌是你老家那边的，但好像是套用车牌，估计得查一阵子。”
季凡听完像是想起了什么，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林括在打水房里徘徊了半个小时，想着他们大概也聊完，拿起打满水的水壶往回走，迎面碰上刚关上病房门的宋安。
他早看出宋安刚才在病房里对他好像有意见，但他不想去深究是为什么。本打算也假装视而不见，宋安却拉住了他。
”林括，”宋安一脸严肃说，“我想跟你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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