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法三章
“我知道，诚意嘛——”林括拧紧眉头，小声嘟囔道：“那我追你，追你总行吧？”
季凡忍不住逗他：“你这话怎么之前不说？”
“我又不傻。”林括理直气壮地说，“之前又没喝多，欸你别转移话题，我这诚意到底够不够？”
季凡起了坏心眼，忍不住忽悠起醉鬼：“这是你的事，问我干嘛，我又没法决定你的心思。”
“那就这么决定了。”林括狠狠地点了点头，充分肯定了他的意见。
说话间，季凡的车已经停在了家门口，季凡伸手按开他的安全带，问道：“那我们回家？”
“什么我们？”林括满脸坚定地说，“你可千万别来我家蹭吃蹭喝。”
季凡对他这个反应逗笑了，没多做解释，想了想，说道：“那你上去吧，我在楼下等你，到家发个消息给我。”
“知道了。”林括不耐烦地摆摆手，拉开车门刚准备下车，又想起了什么，警惕地转头看向他，“说好了啊，别后悔。”
“知道了。”季凡忍着笑点点头，说，“不过看上我的人不少，你得努力才行。”
林括冲她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小区里。
如果林括提前知道宋安会拿出那么贵重的酒，那他宁可像季凡一样，最开始就点一杯薄荷水。
他对自己的预估显然没有想象中那么准确——比如在对自己的日程安排上，林括就出现了一点记忆错乱的情况。
早上八点半，熟睡中的林括猛然翻了个身，然后不知想起了什么，肉体比灵魂先一步清醒，一个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对着房间的一切茫然了一会儿，又闭着眼睛从枕头下摸出了手机。
林括头一天晚上喝醉了，连窗帘都忘了拉，现下外面天光大亮，眼看着已经过了上班时间，他心惊胆战地按亮手机，想看看自己的闹钟为什么没响，结果看见日期才想起来，今天周六休息，他不用去工作。
于是他紧绷的精神一瞬间松垮了下来，向后仰倒回了床上。
他的灵魂缓慢地从深眠中转醒，于此同时，宿醉的生理反应慢半拍地席卷上来，林括抬起小臂挡在眼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昨天借酒装疯的画面。
林括：“……”
完蛋，林括想，现在住他家更尴尬了。
有那么一瞬间，林括甚至打心眼里产生了某种怀疑——莫不是宋安给他下/药了吧。
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凭宋安那个处事风格，他要干肯定不会只给自己一个人下/药，怎么也得把季凡捎上。
因为想到季凡，林括的思绪有那么一秒钟的停滞，他沉默了两秒，下意识翻了个身，捞高了被子，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酒精真是害人，林括想。
从沉睡中惊醒的倦怠感依旧挥之不去，林括长长叹了口气，半眯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醒了吗？”突然季凡的声音隔着房门传了进来。
无论是工作日还是休息日，季凡都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他声音带着笑意，好像看透了林括此时的窘迫。
林括还是困，他半阖着眼睛，用被子遮住半张脸，闷闷地半喊道：“你开个价吧，多少钱能让你删除记忆。”
季凡强忍了笑意，干咳了两声。
“那你可付不起。”季凡一本正经地说。
“你说个数吧，我再讲讲价。”林括还带着宿醉未醒的鼻音，尾音听起来粘粘糊糊的，他用被子兜头把自己罩起来，含糊道：“实在不行，我卖身可以吗？”
季凡只当没听见，明知故问地又重复道：“什么？没听清。”
“卖身行不行！”林括恼羞成怒道。
季凡终于忍不住噗嗤一乐，笑得几乎停不下来。
“林括，”季凡说，“你胆子比两年前大了不少。”
季凡说着顿了顿 ，又补充一句：“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毕竟都过去好几年的。”林括放下小臂，眯着眼睛盯着外面的太阳，“再说了，我记得我说过什么，也没想反悔。”
林括再怎么迟钝，现在也反应过来了。
或许比起自己，季凡才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或许“同居”就是个陷阱，只不过不是用来捕获他的，而是诱导他主动向前的。
但林括丝毫没有被算计的恼怒，他甚至有点庆幸，庆幸季凡愿意做那个推他的人。
正如现在一样，很多话说出去，反倒没有后顾之忧了，林括整个人心里一松，终于不用在本能和情感里来回拉扯了。
“那我现在开始追你吧。”林括舔了舔唇，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打开了房门盯着站在门口的季凡，蛊惑似地轻声说。
“那你先等等。”季凡想了想，故意拉长了音，笑道：“追我的人很多，你得排排队。”
“不能让我这个前任先插个队吗？”林括顺着他说，“好歹有点了解，不比外面的人好吗？”
“什么前任？”季凡笑道，“我只记得昨天有人抓着我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说他担心我太好骗。”
林括：“……”
“季凡，”林括终于发现在打嘴仗这方面根本不是季凡的对手，他语重心长地说：“我觉得戒酒了。”
季凡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林括径直走到餐桌旁，拿起碗边的勺子，喝了一口粥，季凡的笑声传递过来，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笼罩住。
林括轻轻地吸了口气，忽然觉得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他曾经以为自己能走出去，可只要对的人一出现，他就完全无法抵抗。
笑完了，季凡平静了下来，他短暂地停顿了两秒，走到林括对面，斜靠着餐桌，语气里泛着点漫不经心的味道：“但是你真的想好了？”
“我昨天说的话没有骗你。”季凡说，“但我对你的感情还有顾虑。”
季凡语气不急不缓，听起来明明平静又温和。
“你也不小了。”季凡说，“再来一次，你可要想好。”
“我知道。”接下来的话让林括有些紧张，他抿了抿唇，感受了一下急促的心跳，这才继续说：“我接受你不想要稳定的情侣关系。”
季凡愣了愣，突然没说出来话。
“但是，”林括说，“我可以跟你约法三章吗？”
林括说完，季凡沉默了一会才淡淡问道：“你说吧。”
“第一，你可以跟别人睡觉，但每晚都要回家。”林括垂下眼，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陶瓷勺子说：“第二，你不能因为其他床伴冷落我。”
“第三，”林括说，“你不能和别人——”
“林括。”季凡轻声打断他。
林括接收到了他的意思，于是没有再说下去。
“何必呢。”季凡轻轻叹了口气，“你不觉得委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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