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6


时透有一郎和时透无一郎的出生无疑绊住了我行走的步伐。

        毕竟这可是双胞胎,还是难得的刚出生没多久就长得白白嫩嫩的双胞胎,简直可以列入我过去十八年生涯中的十大奇景之一。哪怕是对美色免疫的晴光都忍不住天天跑过去逗小孩,更别说我了。

        不知道是不是当时我和晴光分别抱了不同孩子的缘故,尽管两人容貌相似,我还是会更喜欢有一郎一些。更神奇的是,每次过来的时候我们也能凭着直觉在两个孩子中一眼辨认出自己想找的那个,从未出错过。

        说是双胞胎,其实两兄弟的性格也不尽相似。无一郎要更娇气些,时不时就容易呜哇大哭,一定要攥着晴光的手指才肯安静下来;但有一郎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不爱哭,但一定要被抱在怀里哄着,脸蛋靠上软绵绵的胸膛时才会像找到了安全屋一样安心地睡去。

        有切实照顾孩子经验的琴叶第一次成了教导他人的前辈,每次我们过来玩小孩的时候,琴叶就负责给时透夫妇讲述一些带孩子的要点。

        “真好啊。”

        琴叶偶尔会坐在时透夫人的床边,满脸感慨地看着我和晴光逗小孩的样子:“如果当时我能早点遇到尧大人和晴大人就好了。”

        如果她可以坚持地再久一点,那现在能坐在这里抱着孩子的,是不是就是她了呢?

        我远远的感受到琴叶感慨万分的注视,和晴光对视了一眼。晴光和我一样都是头一次出门,刀剑男士们的性格大多都坚强而向上,哪怕有着不愉快的过往也不会揭开来给还年幼的审神者观看,晴光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情况。

        只能顺其自然了。

        在又逗留了几天后,我和晴光终于还是出发了。

        晴光仔仔细细地记住了时透家的地址,临走前掏出几个针脚有些粗糙的御守放在时透夫妇的手上。

        在我们多留的这几天里,晴光勤勤恳恳地挑灯夜战,亲手缝制了四个御守,就为了预防意外发生,这个御守还能保护他们的生命安全。

        多年来养尊处优的生活早就让晴光对缝制御守这项技能生疏不少,被针戳了好几下指头才做出了四个普通等级,惹得她唉声叹气了好久:“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从十岁后御守就都是靠买的了,太久没自己做过这玩意儿了,趁这次机会多练练吧。”

        不然以后再遇到什么突发状况,哭都没地方哭。

        御守做好了,坐标也标记完毕,我们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临走前,晴光从背包里掏出了几块金光闪闪的小判,顶着琴叶和时透夫妇震惊的目光塞进了无一郎的被窝里,说:“就当是我这个干姐姐给的红包。”

        我看了看,从背包里掏了掏,捧出一大把金币哗啦啦地铺在有一郎的身边。金币显然比金条要好玩多了,有一郎好奇地“啊”了一声,攥着一枚金币不放手。

        我见状,干脆又在包里多掏了一把出来。反正金币这种东西在寮里也不值钱,多拿点给时透家改进生活水平也好。

        时透夫妇心惊胆战地看着我俩不要钱似的往外拿金子,颤着手制止我们:“够,够了够了,大人们,真的够了!孩子还小,真的不需要那么多的钱!”

        光是那几枚金币就够他们一家子好吃好喝生活一整年了,更别提还是那么多的金子。

        我这才意犹未尽地停止往外掏钱的动作。

        我拍了拍有一郎的小胸膛,轻声哄着:“有一郎,我们要走了。要快快长大知道吗?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会喊姐姐啦。”

        有一郎睁大眼睛打了个哈欠,显然是没有明白我在说什么,只是单纯地盯着我瞧,没多久眼皮就开始困倦地慢慢合上。

        我往另一边望去,看到无一郎也抓着晴光的手指开始打起瞌睡来,眼睛努力地眨了几下后,跟着哥哥一起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晴光小心翼翼地抽出手指,转而牵上了琴叶的手。

        我对着时透夫妇轻轻挥手,对他们做了个“再见”的口型。

        然后下一秒,荧光包裹了我们的全身,我们在转瞬之间消失在这间狭小的旧木屋里。

        ——

        我和晴光来到了新的陌生的地方定居。

        为了生活能更方便些,我们选择了一个更繁华些的一点的村落定居。说是更繁华一点的村子,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只不过多了些商店住所,各个巷口也多了些赌坊的标志和招客的暗|娼。

        考虑到住旅馆的坏处,为了能更好的保证自己的隐私,我和晴光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去拉面馆吃顿饭打听一下消息。

        这种先进一点的小村子坏处就在这,不像偏远村庄那样到处都是空房空屋,只要有钱,随便想怎么住都可以。

        我坐在拉面馆的台前,身上的【雁归秋水】已经换成了更简便日常的【夏凉风吟】,浅紫色的浴衣清凉合身,两只小小的牵牛花别在腰间,倒是更适合现在已经微热的天气。

        拉面馆门前的布帘又一次被掀了起来。

        原本还在忙碌的老板抬起头,看见一行三位的陌生旅客,一位带着足以将全身笼住的市女笠,一位则盖着能挡住半张脸的斗篷。跟在一旁的貌美女子倒是没有没有任何遮掩,翡翠一般翠绿明媚的眼眸带着笑意,朝他微微点头。

        带着市女笠的女子从帷帘中伸出手,薄纱隐隐约约透出一点衣角,细白的手心朝下一放,一点金色便从她的指尖透了出来。

        面馆老板火速将那几枚金子给收了起来。

        他在这街边开了有好几年的面店了,汤食做得不错,过往旅客停下来吃一顿的也自然不少。来来去去见的人也多了,眼界也开阔了不少,比如那身只在市女笠中透出一角的白紫色浴衣,尽管看着低调,但他却一眼看出布料的高档昂贵,是非常人能够穿得起的。

        面馆老板顿时点头哈腰地将几人请了进去,满面笑容地询问道:“几位大人想吃什么,我马上去做!”

        “来一碗这边的招牌面就好。”

        我开口说道,朝琴叶点点头:“坐吧,我还不饿,也不爱吃外面的店食,你吃就好。”

        琴叶提着为数不多的行李,朝我微微俯身:“是,尧大人。”

        晴光保持沉默,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附和着我点了点头。

        晴光愈是安静,面馆老板就愈是紧张,毕竟按常理来说,三人中已经确定了一位出手阔绰的大小姐,以及随侍身边的婢女,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武力高强的保镖这一个人选了。

        我走到台前的椅子坐下,对着面馆老板开口道:“我刚刚听到有人喊你尾宇老板,那么我也就这么叫了,您不介意吧?”

        裤兜里还捂着金币的尾宇老板拿过店员端过来的拉面,紧张的手心冒汗:“不不不不不不介意,您想说什么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来,安抚着说道:“别紧张,我们又不是什么坏人。我过来是想问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可以出售的房屋,我们三人打算在这边歇脚一段时间。”

        面馆老板一怔,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凑近小声地对我说道:“这位小姐……”

        我伸出手阻隔了他过近的距离:“叫我尧便好。”

        面馆老板稍微移开了一点,压低声音对我说道:“这位尧小姐,看在您出手如此大方的份上,我和您也明人不说暗话了。我们这里算不得什么适宜歇脚的地方,您要是方便,就最好往城镇里去,我们这个小乡村里……有鬼。”

        琴叶的手抖了一下,筷子摔在桌子上。

        我牵住她的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晴光,对面馆老板说道:“关于那个鬼的消息,你说清楚一些,好处不会给你少的。”

        一听说讲几句话还有报酬,面馆老板顿时乐开了花,张嘴就源源不断地给我讲了一堆似真非假的有关于鬼的信息。

        说是夜间的时候,总有走夜路的商人不明不白地消失,等再找到的时候,人早就死得七零八碎,内脏都被掏空了。

        各种传闻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山上的狼被饿得狠了下来袭击人类;也有人说是这些商人惹到了仇家,被人打昏后给恶狗分了食;当然,最不可信的就是有关于鬼的传闻。

        但无论如何,自一起又一起的夜间杀人案发生后,入夜时出门走动的人确实少了许多,更多的都是在太阳即将落山时就紧紧关闭了门窗。

        就在我准备问更多点信息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巨大的吵嚷声:“给老子滚开!”

        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女人的尖叫和小孩的哭泣声。

        对这类声音格外敏感的琴叶一下子抬起了抬头,担忧地朝门外望去:“这好像是……是一个男人在殴打他的妻子,把小孩都吓哭了。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在他们面前动手呢?”

        面馆老板不过听了一下就一脸了然地说道:“哦,那是对门不死川家的。那个叫不死川恭悟的男人是个人渣败类,天天打老婆小孩,也不知道这样的男人怎么能娶到这么可爱的妻子成家的。”

        我皱着眉向外看去,心里应和着想到:是啊,为什么呢?

        外面的世界真是奇怪,哪怕是像琴叶这样娇小柔弱又漂亮的妻子,她的丈夫婆婆依旧能下狠手去殴打,甚至打残她的一只眼睛。

        在妖怪的世界生活久了,我发现我越来越不能理解人类的社会,而作为被政府珍惜保护着的女性审神者,晴光更是不能接受这种现象。

        晴光的一生是被宠爱着长大的。

        她的监护人是性别为男的刀剑付丧神,刀剑男士天生护主,抱着软绵绵的小主人只会想着要保护她,爱护她,呵护她。姑获鸟不同,她要我学会独立,就像妖怪的幼崽一样学会自己狩猎,八岁的晴光还被付丧神们心惊胆战地护着乱跑,我却已经在姑姑的教导下自己拿权杖去探索打妖怪了。

        但反而是在这种情况下,晴光长成了一个能张弓提刀的暴力软妹,我却成了个风一吹就倒的林妹妹,能好好活着长大全靠周身一身强悍的灵力构成的保护罩。

        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有了如此强烈的反差,这让晴光习惯性地保护我,习惯性地将自己放在了保护者的位置,为所有的不公愤愤不平。

        于是在面对这种强者欺辱弱者的时候,晴光一翻身就跑了出去。

        我匆匆拿了枚金币往桌上一放,拉着琴叶一起跑了出去。门帘随着奔跑带来的风飘动掀开,将大街上的这幕清晰地映入眼帘。

        高大而强壮的男人,瘦小而孱弱的女人,稚嫩而无助地哭泣着的孩童——以及,一只手就制止住了男人的晴光。

        “妈的,少来管别人的家事!”

        被压制住的不死川恭悟显然有些恼羞成怒,他的那身健壮的肌肉也不是白练的,在意识到敌不过晴光后,他选择将怒火撒到妻子和孩子的身上。

        我瞳孔一缩,大声喊道:“住手!”

        我迅速在市女笠内变幻出权杖,挡在护着两个孩子的女人身前,用权杖挡住了他砸下来的拳头。下一秒,高高壮壮的不死川恭悟就被晴光一脚踹了出去。

        力的反作用吹来的风掀开了晴光斗篷的兜帽,露出她那张布满怒火的漂亮面容,那双赤红的双瞳简直像是要冒出火焰来一般,满盈着的是对欺弱者的嫌恶。

        琴叶将过分娇小的女人扶起,我则拍了拍大一点的那个孩子的衣服,将小一点的那个哇哇大哭的男孩抱在怀里。

        晴光的面容已经暴露,我自然也没有了遮掩面目的必要。碍事的市女笠被我摘下递给琴叶,在身上摸索一阵后,我掏出手帕替怀里的男孩擦着眼泪。

        “别哭,不要怕,我会帮你的。”

        式神们中不乏幼童,怀里的男孩看起来就和天天喊着“母亲”呜咽的化鲸一般大小,按妖怪的话来说就还是个该被父母庇护的幼崽,能有多的撒娇喊疼的机会。

        等怀里的男孩抽抽噎噎地停止了哭泣的时候,我才把他还给了他的母亲,将目光投向了晴光那边。

        原本处于优势的不死川恭悟像死狗一样被看着纤细苗条的晴光提着衣领拽了回来,毫不留情地扔在我的脚下。

        晴光冷冷地看着他说道:“你刚刚吓到尧了,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跪下磕头道歉。”

        黑发红瞳的少女在这一刻发挥出了源氏后人该有的骨子里的血腥气息,踩着不死川恭悟的脚方一用力,还在挣扎的手骨就咔嚓一声断裂了。

        晴光微微歪着头对他说道:“向我的姐姐道歉,这可不算你的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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