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涟心殿（一）
涟心殿外的大门已经锁了，那小男孩直撞门，那怕撞破脑袋也不停下来。
死了还折磨人！真是惨无人道！
雨灵惜唤箭。
追溯，吞灵。
——眼前一片漆黑，伸手取下，蒙眼黑带，突然一人跑过来，她笑着喊道：“阿娘。”
妇女一口咬在她手臂，恐惧，害怕，充斥着内心，嘴里念叨着，“阿娘，疼～小逆疼。”眼角泪水滴落，“阿娘，阿娘……你为什么咬我。”
片刻，雨灵惜回神，小男孩闭目倒地。
她寻查涟心殿，大门上方立着青面獠牙面相，高墙围绕，石壁上，画满虫蛇异类，以前的涟心殿虽破旧不堪，摇摇欲坠，不至于这副邪相。
她一边寻找突破口进入里面，一边勾勾无名指：可在涟心殿内？一切还好？。
“阿惜，我虽好，但……”
没了寒清晔声音，刺耳的笛声自里面传出，和着嘶吼声，蜩螗羹沸，笛声听得雨灵惜头昏眼涨。
高墙约有三十英尺，不明白修这么高的墙有何意义，她找到一处相对较矮的墙脚，一跃飞身立在高墙上方，往下一瞥，没想到高墙上，扎了一排倒立着的匕首，雪白亮眼，防范意识高呀！围墙上都立着匕首！
还好眼疾没踩下去，不然刺穿脚底板，想想都疼，玉足保住了，只是墙这般高，少有的灵力都拿来翻墙了，摔下去粉身碎骨夸张了，不想摔个头破血流。
命运呀！坎坷不平！危机时刻，她自己也没想到，脱口而出喊了声寒清晔。
抱怨中，非但没有摔个狗吃屎，还落到寒清晔怀中，耳边传来轻言，“阿惜。”准确来说，是被寒清晔接住了，二人临于半空。
清晔姐姐！还好有你！哪儿都有你，不过我喜欢，雨灵惜心道。
她腰间一紧，鼻尖萦绕寒清晔的冷香，飘飘然然落地。
“呦呦呦，这是上演哪门子的英雄救美戏码！？怎的又是你二人，非得来这儿凑什么热闹，管可得真宽……交出贱小孩，我心善留你们全尸。”
雨灵惜朝声看去，淮姬手拿竹笛一袭红衣，盈盈柳腰，唇红齿白，红衣称得她，皮肤白皙光滑，一张妖娆妩媚的脸，是要迷得人神魂颠倒。
她身后那些古月凶尸，蓬头垢面，衣服破破烂烂，衣襟见肘。
雨灵惜心到：淮安相貌温静，温文尔雅，一看就是，好相处让人想要亲近之人，怎的她妹妹，偏生一会儿文雅，一会儿妩媚动人，一会儿邪乎得紧，阴晴不定，不过！这样貌确实生的好，妥妥的小美人一个。
突然她手被寒清晔一拉力道不重，将她一路领到大殿旁边。
“小主，能不能拉我的时侯，提前告知我一声，好有个心理准备。”雨灵惜急道，她立马先断了之前的千里传音。
她怀疑刚才寒清晔听了她心里话，没理由，就是感觉。
寒清晔无话，雨灵惜眼神一瞟，看见大殿前方站着魅欢，他面前围着一排奇装异服的魅家人，个个人高马大手提大刀，架起弓箭，做防卫状。
而魅欢身边站着的是一袭紫衣的戚瑷烟。
忽然魅欢沉脸朗道：“姑娘，你我二人无冤无仇，为何如此针对魅家？”
淮姬轻笑一声，“无冤无仇！？这倒是我有生以来，听得天大的笑话，魅家对我古月一族赶尽杀绝，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古月源，古月一族的心在你们眼里就是长生不老药，对了我身后这些死尸，也是你们圈养的吧，果然心狠！本想着将你们家那些入侵古月源的暗卫大卸八块，五马分尸，掏心扔给我那些妖兽吃，死了个全尸，真是便宜他们了。”
话音刚落，淮姬吹笛身后古月凶尸疯了似的，狂奔向大殿，笛声停，几十具死尸停了下来。
竹笛在淮姬指尖跳跃，转了一圈又一圈，她又道：“魅欢想必你最了解他们，这些死尸见人就咬，喝人血，一传十，十传百，如若不想尸横遍野，给你们一刻钟时辰交出贱小孩。”
魅欢魁梧身躯，立得板正，眼里尽是轻蔑，又是朗声，“我当是谁，原来是，古月余孽！别以为找来几个死尸就能奈我何？痴心妄想，今日本公子就将你绳之以法，已告他们的在天之灵。”
魅欢指着台阶下的死尸，讪讪道：“这恶女如此对待各位，我帮你们灭了她，如何？”
说完，魅欢从怀中掏出骨哨，吹响。
这边淮姬已然吹笛，那些死尸疯狂扑向魅家人。
笛声再次引得雨灵惜，头昏眼涨，耳边尖锐哨声，刺耳笛声不断，合着同催命曲无差。
雨灵惜低头间，地面多了几条黑乎乎的东西，定睛一看，黑蜈蚣！
放眼望去，越来越多蜈蚣，窸窸窣窣，密密麻麻的一片，成千上万只蜈蚣，系数朝死尸涌去。
蜈蚣有的从大殿内爬出，有的爬墙进来，四面八方皆有。
霎时间，黑蜈蚣对阵古月凶尸。
她二人在大殿旁，离大殿前有些距离，周围瞬间被蜈蚣占满，黑压压的一片，根本没有落脚之地，寒清晔紧紧揽住雨灵惜的腰点地跃到大殿正前方。
寒清晔冷若冰霜，松开了她腰间的手。
底下那些死尸身上爬满了蜈蚣，黑漆漆的遮得看不清五官，如同盖了一层黑棉布，承重的黑棉布使得死尸动作缓慢，千足蜈蚣像是在啃食死尸，但死尸依旧应笛前行。
好歹让人死得好看一点，雨灵惜握箭在手，突然几只死尸暴走，跑上台阶！
蜈蚣加死尸，在最前端的一位魅家男子，见此情景，吓得腿软，毛骨悚然，刀没拿稳掉在地上，死尸露出唯一可见的一口黄牙，张嘴朝他咬去，他大声喊道：“救……救命，欢公子救我……”
周围人早已吓得纷纷后退，无人敢上前。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立在他身边，一脚踹倒死尸，她手里拿着一根铁棍，几棍抡下去，几只暴走的死尸，连带着后面的死尸滚下台阶。
但没一会儿，又弹地而起，气势汹汹，寻着步子前进。
男子捡起刀，哆哆嗦嗦，“多……多……谢姑娘。”
台阶处跃下一道白衣身影，霜花一挥，眼前死尸瞬间冒寒气，极速成冰，冻住了。
雨灵惜收回铁棍，笑道：“还得是你那灵器厉害，挥剑冰肌，透骨奇寒。”
“此术，撑不了多久，得想办法解决，别嘴贫，。”寒清晔回道。
一直打下去确实不是办法，她又不能唤起墨影弓，一一击杀，修为低的修士和普通兵器，更本奈何不了死尸，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蜈蚣也棘手，但一切都得是领头人，发出的指令，擒贼先擒王。
雨灵惜笑了笑，靠近寒清晔小声问道：“魅欢手中的骨哨有几成把握拿下。”
霜花一挥，冰冻死尸，她转头看眼，前方魅欢还在吹响骨哨，魅欢架子大，修为远远比不上她，只要旁边戚瑷烟不出手，可谓探囊取物。
“九成。”寒清晔平静道，她留有一成，在戚瑷烟那儿。
“九成！不愧是清晔姐姐，那待会我，数到三，你负责将魅欢手中的骨哨，弄毁，我负责让淮姬停下笛声，只是还有一点顾虑，不知笛声一停，这些死尸会不会□□，不受控制去咬人。”雨灵惜道。
“无碍，交给我。”寒清晔道。
安全感满满，雨灵惜眉眼一弯，“那准备好！清晔，一，三！”
突然的三，寒清晔不免，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盈盈笑脸。一贯赖皮的作风，还得是雨灵惜，寒清晔也没多想，飞身跳到大殿，抬掌将魅欢击退几步，霜花一挽，勾起骨哨，摧毁消散。
随之而来的，除了魅欢的谩骂声，还有台阶底下，雨灵惜的一通鸟语。
她转身，只见雨灵惜挥手，一把匕首，快如闪电直朝，淮姬手中的笛子而去，笛子脱离被匕首扎在，背后一尊石蛇像的眼睛上，竹笛破开。
一道破风之声划过淮姬耳边，她目光直直的，汇聚在雨灵惜身上，难以言喻，眼中又隐约带着些许泪光。
随着骨哨摧毁，那些黑蜈蚣，慢慢脱离死尸，向四处散去，同时死尸则不受控制，朝大殿一拥而上。
雨灵惜猜想得没错，不过眨眼之间，高墙外数名黑衣人，跃进朝着这边来，对着死尸布下仙网，死尸聚集在一起，坚固的仙网将死尸团团困住。
寒清晔召来的猎手，想必她早已做足了准备，雨灵惜瞧眼寒清晔，此时的她跃下台阶，正用灵力加固仙网。
其中一小少年，拉弓对准淮姬，淮姬也不知是怎么了，一动不动，对危险视若无睹。
雨灵惜只是用古月语喊她名字——古月淮香，还说了入侵古月源的修士已经死了，大仇得报，放下执念，不过她没想到淮姬反应如此不同寻常。
雨灵惜一路跑下去，欲阻止，一支箭射向淮姬。
等淮姬反应过来，稍有些迟钝，躲过了危险，但那支箭划破她脸颊，多了几条细红线牵到下巴，化成颗粒落在地。她抬手指腹划过伤口，看着染了红的手指，妩媚动人的脸瞬间邪魅至极，眼神杀气腾腾。
拉弓的墨少年放下箭，瞧着她眼神，心一阵狂跳，说话话结巴，“是不……不。不是我。”
那支箭不是他放的，而大殿前一脸络腮胡子的魅欢。
魅欢，见了血，眼神也沉下来，喊道：“来人！！将这妖女拿下，为那些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已告他们的在天之灵。”
众人提刀跑下台阶，但又停了下来，立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左右为难。
魅欢看见寒清晔同十几名黑衣猎手，立在淮姬和雨灵惜面前，他暴怒，低沉道：“寒猎主您这是做什么？意欲为何？”
寒清晔一动不动。并未回应他，在场的猎手虽没有魅家人多，猎手不论灵力，功力都是顶尖的，一战未必会败。
魅家暗卫死讯传出，就暗示着魅家，衰弱的到来。魅欢也不会，不识大局与她作对，也不想眼睁睁看着淮姬逃走。
然而雨灵惜看着这一幕，竟然有些愧疚，心里念叨着：故意给淮姬当人质被寒清晔知道，她不会生气罢？
雨灵惜刚才跑过去，瞧见形式不对，就用古月语，让淮姬要挟她，帮她逃出涟心殿。
淮姬手拿箭羽抵在她脖子上，一副不服输的样子，对着大殿喊道：“魅欢，你同你妹妹的命，我淮姬收下了，等着被分尸吧！”
雨灵惜嘟嘟囔囔道：“女孩子家家的，别整天就是分尸呀，挖心呀，温柔点，不然会没人要的。”
“闭嘴！！”淮姬箭尖抵得近了几分，雨灵惜紧闭嘴唇。
魅欢气得拉着弓，对准淮姬，气势汹汹，一番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势，有了老大加持，魅家侍卫又有了底气，拉弓的拉弓，提刀的提刀。
寒清晔霜花握手，剑尖对准，台上魅欢，不露声色，冷道：“放下。”
两者像帮派间的战争，你不退步，我也不让你好过，势必拼过你死我活。
魅欢依旧举箭，“那女子只是普通的猎从，寒二小姐手下众多，少她一个不少，她只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婢而已，何必为了一个奴隶与我涟心殿作对，妖女杀了我魅家近百人，您没看到她控制的这些死尸，难不成是要放她走？助纣为虐！！”
如此看轻一个人的命，雨灵惜心里默默骂了他一句脏话。
“他大爷的死魅欢，歪嘴念邪经，颠倒黑白，老娘非把你生吞活剐不可。”淮姬眼神暗淡，雨灵惜倒是觉着她骂得极好。
寒清晔举着的霜花透着寒气，霜花冷，人更冷，她冰冷的语气里带着愤怒，“如此惊人的话语不敢苟同，我作何决定由不得你。”
猎手们纷纷拿起武器，对准大殿，寒清晔领着一片黑衣猎手，声势浩大，举手投足干净利落，毫无妥协可言，迫于压力魅欢放下弓箭，魅家人左顾右盼也跟着放下武器。
魅欢气道：“寒猎主，你迟早会后悔的。”
这一放，淮姬抬掌一推，将雨灵惜推到前面，只留下一句，再会，脱身离开涟心殿。
淮姬这一掌，力道够大，打得她后背火辣辣的，差点撞到仙网困住的死尸。
眼前一具死尸，血肉模糊，烂皮烂脸，手臂上还掉着，一块血肉，随着死尸张牙舞爪的动作，晃晃悠悠，随时都会掉落。
见多识广的雨灵惜，绕过一群死尸，走到大殿台阶下，台阶处的寒清晔见到她脖子上破皮出了血，将怀中的黑药瓶，塞到她手中。
辗转反侧又到她手中，她也自然收下了。
“搜。”又是一声令下，黑衣猎手，在涟心殿各个房间来回穿梭。
“寒猎主，这是什么意思？涟心殿是藏妖，还是违背‘弑刹’规矩了？不仅放跑妖女，现在大张旗鼓搜我涟心殿，把我涟心殿当什么了！？”魅欢被措了锐气，气不打一处来。
弑刹是所有猎手，猎主统称包括年迈，去世，归休，尊者的统称。犹如神秘组织，也有代号称呼，他们也有自己的规矩，条例。
他一口一个涟心殿，旁边戚瑷烟，忍俊不禁，没好气道：“唉，欢公子，涟心殿何时成了你的？涟心殿上上下下，自始至终都是渝州的。”
魅欢闭眼叹气，嘴里咬牙切齿道：“渝州的！？笑话！别人需要帮助时，这残破的涟心殿无人问津……都是些不听话的主，果然还是死人最听话，使唤来，使唤去从不违抗命令。不急不急。很快！很快你们就要尝到甜头了。”
说话的魅欢不禁捂嘴失笑，他话轻，戚瑷烟在旁听了去，一个大男人捂嘴尖笑，他那疯癫的举动戚瑷烟瞧了直泛恶心，翻白眼远离他。
让猎手搜查，是查看涟心殿内是否有异，藏有死尸之类，回来的猎手皆无果。
猎手们着手处理古月凶尸，这物比恶灵人还难处理，一人应付一个，去除魔性后，耗了大半灵力，个个精疲力竭。
几个新入门猎手，见那血肉模糊的尸体，上面还爬着几条黑蜈蚣正在嗜血，汗毛直立，散发出的尸体腐烂味儿，几经想吐。
雨灵惜想着不知淮姬操控的古月凶尸是她养的，还是魅家养的，不过她更倾向于后者，淮姬自己也说了，恐怕是魅家圈养的，间接否认不是她自己养的。
还有一个最直接的原因，魅家堡地牢里古月凶尸，比这多一半，瑶家被灭门。
所以，谷祢尔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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