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涟心殿（四）
夜越发寂静，雨灵惜蹲在墙角守人，她倒要看看，这二人瞒着她在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千辛万苦，终于等到那扇门开了，她跟在寒清晔身后，出了后院，在涟心殿各个‘坟堡’逛了一圈，进出大大小小的房间，不管是后厨，还是其他地方，寒清晔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进入一条小道，寒清晔消失不见，雨灵惜无声无息跟上，那条小道黝黑，前方有个方方正正的入口，宽成年两人并肩同行，高近两米四周皆是砖石切起的。
入口除了黑，别无他色，像是一个神秘的交界处，一瞬间到了依山傍水，云雾缭绕的仙境，一瞬进入微风徐徐，风吹草动，马儿奔跑的大草原。
当然这些皆是好的，坏的雨灵惜不去想，保留神秘才会有动力前行。
摸黑进入想画个火符咒，又怕打草惊蛇，这个通道虽没有布下什么结界，机关，虚无缥缈的走着重复一个动作，及其不真实，容易陷入自我怀疑中，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飘起一点蓝幽幽的星光。
雨灵惜停下脚步，等那点光亮飘过来，光亮掠过眼前，一路飘出。
摸黑前行没几分，耳边若有若无的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像是爬了一座山，累得大口喘气。
呼吸声音越来越近，“咳”传来一声齁咳嗽，这一声咳嗽传遍了整个通道。
“对不起！”回声嘹亮，男子的声音。
总归是人的声音，雨灵惜下定决心，勾勾手指：寒清晔，你在通道里面吗？那个……我跟踪你进来了。
等了一会儿，那边没传来声音，她的千里传音已经是改良版了，心里想的传不过去，雨灵惜又道：可是生气了？
“我为何要生气？在里面，先出去，入口等我。”耳边传来寒清晔的声音。
雨灵惜转念一想，勾勾无名指：可是我也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会不会走到别的地方去了，这里面漆黑一片，要不我来询你罢！
“可瞧见了蓝火，如果见得了，顺着那条路一直走到底，便能出去，一切小心。”
不让她找她，雨灵惜无奈，乖乖的往回走，正此时声声呼吸临近耳边，雨灵惜预感身后方，且有不少人，寒清晔也是其中之一。
她慢慢的往回走着，未久后背传来一抹冰凉，像是一只张开的手撑在后背。
她猛地抽了口冷气，停下脚步，勾指：是～你？
背后悄无声息，沉重感离去，慢慢指腹间传来一点试探性触摸，感受到指尖在手心里滑入，最终握住：阿惜，是我。
雨灵惜紧紧握住那只细腻如玉的纤手，拉着她往入口方向而去，这要是在明亮之处，会见得她嫣然一笑，满面春风。
一路寂静无声渐渐出了通道入口，雨灵惜拉着寒清晔，寒清晔手握霜花，霜花剑身绕了一条布巾，布巾被一个男子抓住，男子身后人接踵而至。
犹如串起的蚂蚱，带出有近二十几人，尽管夜色朦胧，能看出这些人面容消瘦，精神不佳，更像是被关在里面的囚犯。
即使如此，居然没有一人发出声响，肯定是寒清晔同那群人，嘱咐了一些话语。
雨灵惜还握着寒清晔的手，周围人太多，她轻轻的松开了，不敢看寒清晔是何表情。
面前的高墙，突然跃下十几位黑衣猎手，一个带着一个刚从密道出来的人，而后跃出高墙，墨少年也在其中，跃墙时瞥见雨灵惜，小眼神充满各自情绪，震惊，疑惑，雀跃。
雨灵惜则向他挥挥手，人被接出去后，只剩下她二人。
雨灵惜：“是在找什么东西？还是涟心殿有什么危险？这些人是谁？……可不许说谎。”
她发出一连串问号。
“这些人都是魅欢抓来关押在里面的普通商贩，阿惜可还记得魅家暗卫？”寒清晔转头望向她，正对上雨灵惜的视线，见她点头，偏离视线，“那些暗卫，成了你口中的古月凶尸，那日淮姬又是操控一批，这一批应该是被咬成了古月凶尸，古月凶尸危害性大，传染快，度化消耗灵力多，不能传于世间。魅家我们勘察过了，还剩最后一位暗卫——魅玺。”
“魅玺！魅家家主，当年就是他领头屠了古月源，只要古月凶尸还有一个存留，是有可能成就千万古月凶尸，确实不可小觑，涟心殿你查了哪儿些地方。”雨灵惜似想到什么，“我与你们一起，魅欢的寝房你可查了？”
寒清晔摇头，雨灵惜笑道：“像你这种小仙子老实本分，肯定不会想去，查别人寝房，尤其是男子寝房，待明天找机会我去会会。”
“一同前往。”寒清晔道。
雨灵惜靠近手试探性挽着她手臂，“行，带你见识见识，男寝房是何样貌，之前在苍穹，我就见过师兄们睡的大通铺，当时被师……父，被云怀风发现了，狠狠教训了一番。”顿了顿“其实我记不太清男寝房是何样貌。”
寒清晔浅笑道：“他打你手心了？你那时调皮得很。”
雨灵惜一边挽着她手，一边摇头道：“没有，他反而待我极好。不提他……以为你谁都像你，整日……”雨灵惜突然凑近她耳畔，“只～会～读书，饱读诗书，苦练学术，读这么多五花八门的书籍，最后还不是我的手下败将。”
微风吹过，拂起，寒清晔鬓边碎发，扫得雨灵惜脸颊发痒，冷香传入鼻尖，她差点就要说出，那句清晔姐姐，你好香，这话好似她拍马屁的时侯常说。
寒清晔挥手，腰间仙索，脱离，将挽着她手臂的那双润手，牢牢捆住，寒清晔将手抽离开来，“如何？”
她双手被捆住，此刻的仙索柔软，捆得不疼，只要唤箭，插缝抵开便能挣脱，雨灵惜反而手举起来，笑道：“认输了，你厉害！你天下第一美，行了么？”
“得加上‘寒清晔’三个字。”寒清晔手握绳索拉着她，“重新来过！”
“寒清晔厉害！寒清晔最棒！寒清晔天下第一美，这回总行了罢！都是过了花信年华之人，如此幼稚。”雨灵惜上前跟在她身旁，“小主～在我还是李婉的时侯，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不是说戚瑷烟告诉我的，怎的又来问我。”
寒清晔平静的语气，雨灵惜蹙眉，“我那是瞎猜的。”
“继续瞎……猜。”她说完，似想起什么，“那夜你手搭在我肩头，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她想起那夜自己竟然抑制不住想要倾身去吻寒清晔，心里慌了，忙道：“我自知身体不太受控，想要寻求帮助，且累了，搭在你肩头歇一歇。”
雨灵惜双手一紧，被捆得严严实实，想挣脱痴心妄想，寒清晔则移步向前。
生气了？应该不是，可是又好像是，雨灵惜忙追上前去。
刚追上，仙索重回寒清晔腰间，雨灵惜察觉有异，跟着躲在一座巨大的蛇相后面，前面黑衣人背着一人，往大殿外去。
“魅欢，这么晚了还出去。”雨灵惜道。
“许是魅乐毒发了，几年前她家出了事，兄妹俩被毒蜈蚣咬，落下病，想来也是可怜人。”寒清晔又加了一句，“亦是狠毒之人。”
“不用等明天，现在就去查他房间。”雨灵惜道。
她带着寒清晔，轻车熟路，去到那间房。
刚打开门就闻到一股子药味，房间除了一张床，就是一些箱子，雨灵惜翻了一下瓶瓶罐罐的东西皆是药。
隔间，还有一扇门，打开里面除了飘荡着药味，五颜六色的布料，剪刀，针线。几件拼接的衣裙，瞧那款式，应该是魅乐自己做的。连同平时穿的衣服皆是自己手工制作的，雨灵惜不得不佩服，这小孩确实非同小可，针线活极佳，手艺不错。
一房间隔出两室，应该是魅欢为了方便照顾中毒的魅乐，昨夜也可能是魅欢替魅乐擦药。
昨夜她瞎想的那些污浊，让她羞愧不堪，自己怎能有如此龌蹉想法。
“阿惜，这边。”寒清晔在一旁唤她。
那边寒清晔开了一扇门，是一条密道，密道楼梯往下，并无风向，应该是一间封闭密室。
越往下，空气越稀薄，浓浓的血腥恶臭味儿，扑面而来，雨灵惜胸腔起伏大，唤箭握在手，终于到底了。
底下微弱的烛光，最先能看清，有两个大铁栏，铁栏对立，中间像是架了，一支杆子，衔接铁栏，里面又分别关了两人皆是男子。
因二人进来，其中一人，连忙拿起，什么东西在手边，一放，架在杆子上，传来男子的声音，声音很小，有些沙哑，“才走一会儿，又来了～吃什么？鸡肉？鸭肉？牛肉？还是鱼肉？其实……还是我娘做的炒白菜好吃，我不想吃这些了，求求你们放了我罢。”
与此同时，对面铁栏里，传来嘶吼声，‘铮铮’铁链声，像发了疯似的，拽着铁链，“啊～”接连传来气声。
寒清晔挡在雨灵惜面前，手握霜花，斩断这边牢笼的铁链，淡道：“那就回家，吃你娘做的炒白菜。”
铁牢的男子捂着手臂，不可置信，蜷缩在笼子里，不肯出来。
雨灵惜，小声道：“小主，对面那人同古月凶尸无异，应该是魅玺。这倒霉催的，定是被抓来喂血。”
她又连忙扯下，一块衣襟，走过去，替倒霉催的包扎伤口，男子骨瘦如柴，眼球突兀，像一具干尸，她安慰道：“老哥，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想吃炒白菜回家慢慢吃，没事了。”
男子低头呜咽，沙哑道：“我～我不是老哥，今年才刚满十八……呜呜呜，我还不想死，我想回家。”
十八？说他四十八都不为过，雨灵惜扶起他，“好好好，十八小屁孩，世间险恶，以后注意安全，别一个人出来瞎溜达，坏人可不管你十八，二十八。”
寒清晔道：“阿惜，先带他走，去大殿东边墙角，敲三停一，两次，自会有人接应。”
“可是你，等我回来，小心！千万别碰他！别被咬到，这等凶物交于我来度化，别碰。”雨灵惜扶着他，赶忙往外走。
寒清晔拾起地上，残烛，烛光扫过。古月凶尸，如同感受到她，猛地抬头，满脸全是粘稠的血液，嘴边还沾有刚才，那小屁孩，放的血，鲜红的嘴巴一张一合，血红牙齿咬得嘎吱响，连接铁笼的杆子，是根抛面竹子，里面血迹黑红，那边输血，这头饮血。
这具古月凶尸，执念深怨气重，嗜血破晓，带出恐难制服。灵力度化，自会复灵，若是陷入执念，出不了幻境。必然暴毙而亡。
确定这人是魅玺后，寒清晔缓缓放下残烛，忘了眼后方，幽幽空寂，转头漠然度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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