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综合赛结束
是隋翊！
有之前给隋翊魔鬼训练的经验在，卓以航很快分辨出了这个一闪一闪的精神力光点是来自谁，若隐若现的星星仿佛一粒火种，带给几人最后的希望之火。
他把消息分享给了几个队友，正要按下报警器的乾双满头大汗，动作停顿了一秒，还是义无反顾地弃赛了。
在离开前，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她到得了这里吗？”
许多年后，在各种各样的比赛剪辑里，没有几个人能叫出乾双的名字，但这句话一直牢牢占据着学生比赛的各大名场面榜首，没有别的原因，就一个字：冤。
其实也不能怪乾双，隋翊作为废物典型的形象已经牢牢地印在了自己的脑子里，能误打误撞地跑来这里压根不算什么本事，万一是撞大运呢？捡到了能源石和机甲又能怎样？她连精神力都没有哎！
当然，作为上帝视角的各位观众们，此刻看到的画面是这样的---
如同夜幕降临般倾泻而出的寒柏虫伸着触角，悄无声息地从弥生草园的门口进入，在路过的时候，每一只虫族都用触角轻轻地点着，像是在致意。
寒柏虫形状类似于蟋蟀，通体墨绿色，和临近成熟的弥生草颜色一样。两只长长的前足无比锋利，行走的时候在地上留下深深的月牙印记。
而它的弱点是头部的触角，那两个细弱得像粉丝一样的触角是透明的，几乎看不见，只有在用精神力侦察或者攻击敌人的时候，它才会反射幽暗的蓝光。
就是现在。
不同于其他同伴，领头的s级寒柏虫触角的蓝光持续地闪烁着，大范围的精神力和分界石相连，对准了卓以航他们藏身的仓库方向。
但是它并没有马上行动，安排好同伴进行能源石的收获工作，才缓缓带领着一队人马朝仓库走去。
死神的镰刀似乎逼近了。
虫族并不是一种低等智慧的生物，相反，和人类相比它们更有组织性、纪律性，天然的丛林法则让它们更早比人类学会以实力为尊，对于人类的探查也更加敏感。
这只s级虫族在群落里有着崇高的地位，它是下一任寒柏虫首领的备选之一，带队来视察蓝卡镇的弥生草园是它今年每个月都要完成的任务。
这次和之前几次不太一样，今夜的空气中多了人类的味道。
是和给他们种弥生草的人不同的味道。
每次来收获能源石，种弥生草的人都不见踪影，偶尔会有一些被同化的同族来迎接，也都带着半张面具，似乎是害怕，交谈不了几句就离开了。
这次的这几个人，散发着一种很好闻的香气，特别是其中的一个，如果吸收了他身上的血液，一定比那些戴着面具的半个同族要好闻。
s级的领头虫族想要去找卓以航，卓以航的“希望之火”也在去找他们的路上。
隋翊现在藏身的地方也属于弥生草园的范围，之前寒柏虫朝着分界石过来的时候险些被吓死，翻身就滚进了一边的草丛，这才没被发现。
她小心翼翼地移动着，避开所有直觉强烈不让她前进的地方，脸和手被弥生草叶刮得生疼，本来就没有多少的精神力被地下数量庞大的能源石一吸收，现在更是连卓以航都没办法感知到她的存在了。
这样一来却也因祸得福，寒柏虫更是没有办法发现她。
她能感受到卓以航他们在哪，因为那只最厉害的虫族正朝着同伴的方向走去。
这可咋整啊！！！
把背包带子又紧了紧，闪转腾挪地躲过一个个虫族，曲折地朝着仓库的方向行进，夜晚的弥生草园没有自然光和任何人造光源，只能看到幽蓝色的光在不详地闪烁。
精神力早已经干涸，每向前走一步都是极大的挑战，汗水沿着碎发流淌下来，双腿沉重而机械地迈步，背包里的机甲舱和能源石缓慢震动共鸣的频率提醒着隋翊，她不能放弃。
然而最大的挑战还是来自于她的直觉，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危险做法所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心脏加倍的痛楚，像是有人拿着针尖在有节奏地扎一样，随着距离的拉近，针尖变成了电流，从心脏到全身一遍遍地席卷。
真·星际容嬷嬷。隋翊给自己的直觉起了这样一个名字。
和刚到来的时候那场比赛不同，那个时候她可以绕路去营地，可现在的隋翊，别无选择。
这种该死的使命感，到底是什么时候产生的？明明自己的队友之前也都在摆烂啊！
隋翊低声问着自己，试图用转移注意力的方法来让心慌的感觉稍微减轻一点，也没得到什么答案。
也许是从一开始的新生赛，自己就不知不觉地投入到了这个世界里。
管他呢！既然是队友，总不能见死不救！跌坐在好不容易扒拉出来的空地上休息了两分钟，脑袋混乱得什么也没想明白，屁股倒是被草和石头扎得生疼。索性抛开一切前因后果。冲就完事！
咬了咬牙，隋翊把能源石从包里拿出来：万一要是碰到虫族，搞不好还能当武器呢！其实，她只是想手里握个东西，减轻一些不适。
心慌的感觉还在持续，和仓库的距离也一点点拉近。隋翊这个时候感受到弥生草园的些许不同，这个地方的精神力，似乎没有她一开始来的时候充足了。这意味着，她那少得可怜的精神力，总算能恢复一些。
试着把精神力往心脏的地方牵引，一股暖流涌过，温和地包裹住心脏，整个人瞬间平静了下来。
长出一口气，刚刚放松下来的隋翊，不由自主地被一阵强大的精神力向前扯去。
“这个人类，和你们是一起的吗？”
似乎是被镰刀一样的手臂紧紧地夹住了肩膀，耳边传来了奇怪的机械音，隋翊睁开被风迷住的眼睛，使劲扭了扭身体，发现肩膀以上的部分全都动弹不得，看向禁锢住自己的来源。
天啊，哪里来的丑陋大螳螂！
不过这个闪着蓝光的小触角还挺好看，有点像荧光棒呢！
我这是被它扯到了仓库门口？完蛋了！
s级的虫族迅速感知到了手中人类的情绪，嫌弃掺杂着喜欢，最后是满满的不安，跟之前接触过的教会那些人似乎也不太一样呢。
嗯，这个人类有脸，不像教会那些人，明明盖住的都是虫族特征，还不好意思摘下来。
它刚想问隋翊，你们出来做什么，就正面被一块能源石砸中了触角。
而且还是两个触角连着被砸中，一石二角。
两米高的s级虫族轰然倒地，连带着隋翊也一起重重地在地上，尘土飞扬中，虫族的触角渐渐暗淡下来，失去了光芒。
感受到了肩膀的解脱，差点呛死的隋翊愣了一秒，条件反射般地连滚带爬，高喊着“是我”，一路冲进仓库。
差点冲出去的卓以航马上把门打开，迎来了盼望已久的救星，大家终于汇合。
来不及多说，七夜晖换下卓以航守卫着大门，后者则是把隋翊的背包迅速地打开，用精神力开始往里灌--托外面孜孜不倦干活的虫族的福，他们的精神力都恢复了一些。
隋翊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看向右手刚被能源石硌出来的痕迹，她手这么准吗？只不过是用精神力包裹着能源石，瞄准了虫族的眼睛使劲一扔，就有这效果？
她并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地解决了一只多么厉害的虫族，可能领头的虫族自己也没想明白，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打趴下了。
趁她发呆的功夫，一架足以容纳十个人的战斗机甲已经在身后轰然成型。索菲亚一手一个，把伊卡路和隋翊拽上了机甲。
只听见了机械重组生成的噼啪声，完全没反应过来的隋翊直到被索菲亚粗暴地扣上安全带，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进了机甲。
哦嚯，这就是机甲啊！
感觉跟电影里演的没什么差别：正副驾驶坐在最前面的位置，后排则八个人分成两组面对面，不太一样的是八个人的面前都有驾驶台，应该是方便随时控制机甲。
不对机甲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脑海中有个雌雄莫辩的声音笃定地告诉隋翊。
忽略了这个声音，隋翊继续观察起来，驾驶台跟飞机的仪表盘差不多，都是一堆看不懂的按钮，见苏翟等人把手放了上去注入精神力，她也有样学样地做了起来，一股无形的力量顿时包裹住了她，再睁开眼，隋翊的精神力已经和这架机甲完成了连接。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变成了这台机甲的一部分，或者这台机甲本身，它里外的任何动静你都能察觉到，也能感受到其他人的呼吸和心跳。
等到和机甲连接完毕，仓库也快被愤怒的寒柏虫攻击得快要散架了，卓以航操纵着机甲一跃而出，飞上了天空。
正所谓“一飞冲天、两炮落地”，众人正在为成功得到机甲并飞上天而窃喜，就开始猛烈地下坠。
“大家抓紧！”
卓以航只来得及在脑域里传递一个简短信号，这架刚飞上天的小宝贝就狠狠跌落在了一大片草丛里，就像喝醉的公鸡一样，摇摇摆摆地挣扎，却没法再扑腾上天。
草丛和机甲本身只减缓了一小部分冲击，除了隋翊之外的五个人同时将精神力注入发动机，才避免了机甲落入报废的危险，可那也只是杯水车薪：这台机甲动不了了。
\"我们没有能源石\"
众所周知，机甲的动力驱动要么靠能源石，要么靠精神力，要么靠手操。
仅有的一块能源石已经光荣完成了攻击虫族大佬的使命，所有人的精神力加起来还不到能驱动这台机甲继续战斗的数值。
所以
“你们谁会手操机甲？”
七夜晖不抱希望地问着，看了看后排气若游丝的三个人，又伸手拉起在擦鼻血的卓以航，大家的精神力都已经耗尽了。
反观隋翊，她本身就没多少精神力，此刻凭借着强大的身体素质，还好端端地坐在位置上，一脸焦急。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透过机甲的前玻璃看见一大批寒柏虫正在成群结队地赶来。
幽暗的蓝色如潮水一般包围了机甲，伴随着剧烈的抖动，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机甲的破损--寒柏虫们用触角分泌出了特有的黏液，这种冰冷如霜的半凝固体此刻正在一层一层地把机甲包围住。
不用卓以航提醒，每个人都把残余的精神力收了回来，面前驾驶台的控制板上肉眼可见地开始结起一层霜，舱内的温度急剧下降，死亡的寒冷渐渐包围了这个不大的机舱。
“挺不住的就退出吧！”卓以航的脸上沾着刚干掉凝成红霜的血渍，眼神坚定，隋翊甚至从他回头的动作看出了一丝狠辣。她看见卓以航把面前的控制板一把掀开，露出了手操机甲的杠杆。
他的速度因为寒冷受到了一定影响，不过还是看得人眼花缭乱，十秒钟内连续不间断按了八个按钮，随后迅速按下手柄，又踩着踏板供应着机甲动力。
就是这样！
那个声音又来了。
隋翊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这个声音的突然出现，或是她自己都没发现的激动。
是原主吗？
机甲内的温度越来越低，索菲亚和伊卡路终于忍不住双双按了报警器，临走之前，两条细线一样的精神力朝着前挡风玻璃极速射去。
他们用仅剩的精神力，给剩下的队友争取了一线胜利的可能。
接收到了队友在综合赛传来的最后帮助，卓以航明显感受到寒冷的侵袭慢了几分，可这到底也有限--寒柏虫们一心为自己受伤的领队复仇，怕是他也快支撑不住了。
七夜晖此刻放弃了手操机甲，全心全意和苏翟协作，两个人用精神力覆盖着机甲的前半段，抵御着来自异类的精神力，好让卓以航能够顺利将机甲升空。
在三人的共同努力下，虽然没能成功再次升空，机甲以光一般的速度朝着前方滑去，撞开了一大群虫族和冰霜，眼看着就要冲出弥生草园外的范畴，卓以航不得已逼停了机甲。
“不行，咱们开着机甲出去相当于暴露，如果再待下去的话我们都得死，还是赶紧从机甲里出来吧”
三人正打算迅速撤离，朝着舱门方向奔去，苏翟就像见了鬼一样指着应急仓后面的人--“她怎么还没走？”
隋翊：我不是不想走啊，我是不知道这个报警器怎么按啊。这玩意一个红钮一个蓝钮，我按哪个？
几人在这耽误了宝贵的一分钟，寒柏虫很快赶了过来，围住机甲的唯一出口舱门，距离出口最近的七夜晖把手从门上缩了回来，“好冷！”
没办法，看来现在只能走了，卓以航一把拉过隋翊，四人正准备按下蓝色按钮-----
隋翊突然挣脱了卓以航的手，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只见她以十分笨拙的姿势把控制面板掀开，由于力道没掌握好反而把面板整个掀掉，然后开始用比卓以航快上一倍的速度操纵起机甲来，那动作只能用行云流水来形容。
眼前的少女似乎变了一个人，不是跟门卫大爷唠嗑时的散漫，也并非一起练习精神力时的略带自卑，更不是初见时候的茫然无措。
像是找到了自己终其一生都在追寻的东西。
隋翊此刻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感受，她只知道自己觉得要去拉哪个手柄就快伸手去拉，要把哪个操作杆向左移动一刻度就是一刻度，选了哪个电路就要和上一个开关精确连接。
仿佛操纵了一万遍，已经不需要去多想，记忆都刻在了肌肉里。
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震惊，卓以航压根没看懂这一套操作的目的是什么，开口刚想问她要把机甲开到哪里去，只见机甲根本没有动，而是从机甲四周升起了八门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寒柏虫的方向。
八道极强的红色炫光闪过，一切寒冷重新归于黑暗。
隋翊的新生赛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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