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鱼之海（2）
潮湿而阴冷的空气中伴随着鱼腥味和铁锈味，远处是一片海，灰色的海水阴冷而压抑，黏腻地冲刷着石块与机械元件散布的沙滩。
木船降落到海岸边，不情不愿套上便于行动的防护服，水手先从甲板上跳了下来。
桑榆换了相同的衣服背上包走下船，将船升到空中，然后拿出海兴的头发，打开试管的塞子，扔进了进去。
灰白的头发落入黄色的液体后融化，黄色的液体像是沸腾一样冒着气泡，气泡破裂后产生淡淡的黄色，几秒钟后，一缕黄色的烟升了起来。
桑榆顺着黄烟流动的轨迹向前走，不忘叫上了东张西望的水手。
沿着海岸不知道走了多久，沙滩上的石块和机械元件越来越少，露出原本被覆盖的沙子，直到最终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
黄烟在一片沙滩前停了下来。
细细的沙子铺在海滩上，海水也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深沉，像浑浊的玻璃。
水手已经完全被这里的景象吸引：“哇！好漂亮！这末世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桑榆走在沙滩上，看到黄烟最终消失在周围：“看来戒指就在这附近了。”
水手跑了过来，高高举起双手：“船长！我来帮你找！”
桑榆没有拒绝水手，从背包里递给水手一个金属探测器：“好，你在附近看看，我去前面。”
她走向前面的一片礁石，拿出一个一样的金属探测器。
浓厚鱼腥味的海风吹来，在探测完周围的沙滩无果后，桑榆决定去正前方伫立在海水中的海蚀崖上看看。
也许因为人造太阳的热量无法传递到这么远的地方，冰冷的海水似乎透过了防护鞋的恒温系统，桑榆踩进水中，就打了一个寒颤。
桑榆抬脚向前走。
看起来透明的海水变得黏稠，每一步都变得沉重。
在踩过海水后，桑榆终于来到了水中央的海蚀崖前，手中的金属探测器也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桑榆走上岩石，正准备往前走，不知踩到什么，脚下一滑。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桑榆的胳膊，充满担忧的熟悉声音传来：“船长！你没事吧！”
桑榆抬头，看到水手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连忙说：“我没事，谢谢了。”
确认桑榆真的没有受伤后，水手才松了一口气，放下手：“吓死我了！”
桑榆低头，看到刚刚踩着的地方有什么透明的东西，她蹲下来仔细看，似乎是什么黏液，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水手也看到了，蹲下来，隔着防护手套用食指蘸取了一点，闻了闻。
桑榆正准备拿出材料检测器来鉴定一下，就听到水手严肃地说：“这是海妖身上的黏液。”
海妖？
桑榆脑子里出现自己曾经看过的神话故事，奇怪地问：“这不是出现在传说中的生物吗？”
水手解释：“海妖是一种数量稀少的生物，自古一直存在，虽然是群居，但人类从来捕捉到过。在污染发生后，海妖的数量似乎多了很多。”
桑榆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问：“你怎么会知道污染之后的事的？”
水手骄傲地回答：“那个玩空气的人给我了一个像书的东西，说让我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世界。”
？
原来在我累得要死要活的时候，你在偷偷卷我？
接着，水手掏出来一个手环，拿到桑榆面前：“看！他还给我注册了居民身份卡，现在我也可以走在大街上了！”
桑榆不得不承认，贤者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是却十分细心。
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到水手又说：“然后我答应了他成为他的试验品！”
哦。
桑榆收起感动，原来目的在这里。虽然这么想，桑榆还是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接着，她站起来，“走吧，戒指应该就在前面了。”
桑榆拿着金属探测器走在前面，听着探测器发出越来越急促的滴滴声。
“看到了！在那！”水手指着前面的海崖的最高点，向桑榆说。
桑榆也看到前面有什么反光的东西，加快了脚步。
这时，一个影子飞快的闪过，拿起放在岩石上的戒指，就噗通一声跳进的海里，桑榆只看到了那个影子身后拖着的大尾巴。
看见到手的戒指被抢走，水手连忙追过去，被桑榆一把抓住。
“别追！”
水手转过头来，“可是……”
桑榆摇了摇头，走到岩石顶，看着岩石下翻滚的海浪说：“你说海妖是群居的生物，万一海里还有一群呢？”
“那怎么办？”水手焦急地问，“任务没法完成了。”
桑榆召唤来了船，对水手说：“先去找委托人说明一下情况吧。”
她换下防护服，再次来到委托人的小院子前，按下了门铃。
海兴从屋子出来，看到桑榆，先是眼睛一亮，看到她空空的双手，眼睛又暗了下来。
桑榆跟着海兴走进屋，向他简单描述了戒指被海妖抢走这件事。
听完桑榆的话，海兴沉默了一下，看着桌子上快要枯萎的那盆海藻说：“那也好，谢谢你跑一趟，你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桑榆走出围栏，回头看着海兴回去的背影，仿佛那盆快要枯萎的海藻。
听着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桑榆决定明天再去海边看看。
第二天，桑榆再次来到了海岸边。
人造的天空此刻正下着小雨，水汽弥漫在锈蚀的空气中，桑榆和水手穿着防护服再次来到昨天看到海妖的海蚀崖前。
水手看到岩石上的黏液，蹲下闻了闻，抬头说：“是新鲜的，海妖应该刚来过。”
桑榆点了点头，让水手在原地等待，一人走到了海崖上。
海崖下是汹涌的海浪，每一次拍击岩壁都发出巨大的响声。
桑榆站在崖顶，想起贤者的建议，深吸了一口气，掏出腰间的激光枪仍在地上，闭上眼举起了双手：“现在我身上没有武器。”
昨天晚上回去，出了查阅海妖的资料，她还发了一条讯息给贤者，描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后，最后询问他应该怎么办。贤者很快回复了讯息，里面只有一行字：
【为什么不和神奇的海妖做个交易呢？】
看到这句话，桑榆低声笑了笑，像是打开了新的思路——她怎么没想到呢？
——海妖是一种有智慧的生物，天生通晓人类的语言。
听见什么摩擦岩石的声音，桑榆睁开了眼。
她面前站着一只海妖。
不像桑榆查到资料中的海妖，这只海妖看起来似乎更像“人”。
黑色的头发贴在它的脸上，它尖尖的鱼鳍在人类耳朵的位置，鱼鳍下还有一张一合的鳃；下半身是一条光滑没有鳞片的黑色尾巴，上面黏附着的透明液体保护它的尾巴不被岩石划伤。
看着桑榆，它张开嘴，露出尖尖的牙：“你……什么人……”
像是蛇的嘶鸣，黏腻而阴冷。
桑榆忍住像是被毒蛇盯着的不适：“我受海兴的委托，来寻找他遗落的戒指。”
它张开嘴，桑榆可以看到它无数尖牙下蛇信子一样的舌头。
“海……兴……”它眯起眼，蛇一样的瞳孔一动不动地盯着桑榆：“你……”
它似乎想说什么，还没张口，一枚激光弹就射了过来，射中海妖鱼尾下的岩石，将岩石灼烧出一个洞。
“我们……再见……味道……”
海妖纵身一跃，跳下悬崖，回到了海里。
接着，桑榆听到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桑榆回头看去，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跑来——她的左肩下是一个运作的激光炮，金属的外壳中时不时有电流闪过。
“你没事吧？”女孩看着桑榆急切地问：“没有受伤吧？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桑榆摇了摇头：“我没事，你是？”
女孩左臂的炮筒上的机械经过变换，成了机械臂。她将机械臂搭在在桑榆的肩膀上：“抱歉，我需要先确认你有没有被污染。”
她收回搭在桑榆肩上的机械臂，在小臂的位置忽然出现一个悬浮着的面板，女孩看着上面的内容，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没有被污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安雅。”
桑榆随着安雅上了飞艇，趁安雅不在这里，她发消息给水手，告诉他出了点意外，让他自己回去。
收到水手回复后，桑榆收起了在远处放置的异能。
接着，安雅走了进来，她递给桑榆一杯热水，说：“我是巡逻队的队员，负责清除银海岸附近出现的污染。今天污染信号忽然升高，我去检查的时候就碰到了你。”
“污染？”
安雅点头：“对，初步认定是一只海妖。”
她举起机械臂，机械臂外壳的连接处出现红色的纹路，下一秒，一个光屏出现在桑榆眼前，光屏上的正是桑榆今天见到的海妖。
安雅接着说：“在三周前我们就检测到了这个污染信号，并且它一直在移动，这周才稳定出现在银海岸，但是今天污染信号忽然上升。”
桑榆不解：“它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异变。”
安雅收起光屏，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负责清除污染。你一定是被它的外表骗了，才以为它不是污染物！”
看着安雅已经为自己找好了借口，桑榆哭笑不得：“为什么这么觉得？”
安雅理所当然地说：“因为你好看啊！”
好看吗？
在来到这个世界后，桑榆便一直为“如何活下去”而行动，从未注意过这些。
安雅连忙点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看到你，就有一种‘啊，明天我还可以继续工作’的想法。”
？
这是什么奇怪的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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