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往日的契约
愿每一位漂泊星海的旅者，望见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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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孤云阁】
“钟离先生这么把盐尺和盐盏投入大海，真的没问题吗？”旅行者一行人静静在高处为盐之魔神最后的遗物送行后，克里丝塔终于开口问道：
“先前你介绍过，盐尺只要没入地面，地表便会结出盐霜，它不会污染此处的海域吗？”
“……无妨，因为这里是镇压魔神的孤云阁。即便它仍然带有赫乌莉亚的权能，也很快会被奥赛尔吸收后消失。”
“往后璃月的古迹，又少了一处……愿她，能活在更加温柔的时代。”
2
派蒙恍然大悟，白毛人还若有所思。
克里丝塔一直都很想问退休的帝君，在亲手终结一个时代后，目睹着往昔的遗迹消失时有何感想。
在散发寒气的先祖那里，她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答案——记忆体凯文用变扭的目光看着她，或是小心翼翼地站在远处观望，而更多时候是沉默不语。
「支撑着他们继续前行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有人说是爱，有人说是信仰。
诚然这些可以作为答案，可当时间被无限地延长到普通人难以企及的地步，足以抹去时代的印记，摧毁任何所爱之物，甚至带走神明的时候……这些需要依存对象的感情足以成为永恒的灯火吗？
哪怕如先祖那般，也有很长一段时间麻木到丧失理性。
“既然想知道答案，不妨立下互问一题的契约？”钟离听完问题后微微颔首，“此事说来话长，所以我也希望你能解答我一个疑问，当然你也拥有拒绝回答的权利，如何？”
“好。”
“那么依照契约，我可以先问你吗？”
“等一下为什么是我先？”
“我的故事很长，不妨留到后面去茶馆说。”
“行吧，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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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在北国银行，我不小心听到你和女士的争执，当时你称‘女士的命途将于一个月后止于稻妻’，请问你何出此言？”
克里丝塔隐隐听出了几分期待，同时也在预料之中。
「啊，终于来了」
「神也会对预言感兴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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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前，北国银行】
“什么？钟离就是岩神？女士你怎么在这里？”
“不许对克里丝出手！”
刚结束一场大战，兴师动众去愚人众大本营讨债的旅行者，猝不及防地被塞了大量信息。荧见到对自己旅伴虎视眈眈的女士后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挡着克里丝塔，执行官走到她们跟前炫耀刚得到的神之心：
“哟，之前是哪个小老鼠吱吱乱叫，诅咒我活不过一个月的？是啊，就是我这个命不久矣的人，不费吹灰之力拿到了两枚棋子哦。”
4
【现在】
“事实上，女士取得神之心与她一个月后丧命稻妻并不冲突。
或者说，正因为她成功了，才会前往下一站稻妻。据我所知，愚人众不会轻易罢休。”克里丝塔将目光投向大海的对面，雷光照耀之下的蓝色光束便是稻妻的神樱。
“所以你依然坚持这一观点，哪怕预言对象已得知了它。”钟离紧接着问道，“可既知天命，人都会下意识地去回避它，为何你认为它仍是定局呢？”
克里丝塔拾起一块石子，在手上掂了两下后做出投掷的动作，然后转头问钟离：“你觉得，如果我把这枚石子丢出去，它会怎样？”
“落入海中。”
“没错。”石子飞过抛物线，消失在浪潮之下，“看，你成功预言了它的未来。”
“但我其实完全可以把它朝后礽，让它滚下山头，不是吗？”克里丝塔手里又出现一枚石子，“事实上，我脚边的石子都可以被踢往不同的方向，但钟离先生你，刚才给出的只是一个猜测。”
“或者说——一个概率。”
“你认为我面朝大海丢石头，最大的可能就是把石头丢进水里，而我也确实这么做了，所以钟离先生预言正确！”
5
“我所知的‘推演’、‘预测’也好，也是基于概率和判断，就像丢石子一样，如果它要掉进海里，需要满足几个条件：有海，有人扔，有人想把它丢进海里等等…而当这所有的条件齐全，命运便成定局。”眨眼间克里丝塔手里的东西换成了薄荷，
“我当然不是什么神神叨叨的巫师啦，也不听从神秘声音指引啥的，不过当时确实有想唬住女士的目的。”她曾经也向几个具有‘预知’能力的人刨根问底，得到的最清晰答案便是这个。
“基于前言，你认为女士在稻妻殒命的前提之一，便是取得我的神之心后继续前行？”
“是。如你所见，她不会因为我的三言两语动摇。”面对卸任岩神的疑问，克里丝塔肯定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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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除去她将消逝的未来，其他事情亦是如此吗？”此时的钟离仿佛抓住戏法破绽的孩子，略带狡黠地反问。
“什么？我当时还说了其他吗？”克里丝塔一时间自己也想不起来，不得不佩服一下岩老头的记性。
“你说，璃月港内无辜的至冬商人会受到牵连，探测队会被放弃……”钟离不紧不慢地复述着她的话，逐渐地克里丝塔也有了映象，她确实利用这些来激女士。
“那些至冬人，都……”根据她的‘知识’，层岩矿场下的愚人众凶多吉少，哪怕她在大战结束后与刻晴凝光提过一嘴，可千岩军明显人手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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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岩巨渊的调查团，全员撤离。”头顶传来略带笑意的声音，“倒是公子，这几日忙到焦头烂额。”
“这…他们都安全返回了！真的吗？”虽然与那些人从未谋面，但这对于克里丝塔来说是个巨大的惊喜。
“是啊，不应轻视他的本事，此人好战，去层岩凶险之处自然求之不得。”
“太好了……那些探测专员平安就好。”
难怪这几天都看不到达达利亚，不光是因为凝光施压，还有一堆人要他从地下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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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推演’，都对了吗？”
那是神明的自信与六千年的运筹帷幄，化为坐看浮生后与小辈谈天说地里的明知故问。
据说璃月三大仙家密法之一——洞天之术可成小世界，想必其中的四时方景，也被岩王帝君推衍过无数次。
「啊啊，失算了。」克里丝塔摆头认输，「但能让他们免于灾难，我多说几句也就被执行官扇巴掌而已。」
“这么一来说明，女士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因此离开之前给公子留了大堆麻烦？”
“然，未来亦可变。”头顶传来老父亲般的开导，
“想必她也深知，即便自己终将陨落，也要拼命改变什么吧？”
“骤如飞蛾逐火，亦要燃尽残躯，为己明光。”
“至少对于巨渊的调查员们，他们的命途已从万劫不复转危为安，这便是你说出‘预言’后的巨变。或许那是你为了逃生使用的激将法，无心之举确实拯救了生命。”
“因此未来、命运，皆有变数，不是吗？”
“而一个时代的终结，也让我看到了全新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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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是契约与众仙之力护佑璃月千年繁盛。但我等只为他们铸造璃月港的基石，让她真正焕发生机的则是每一个人。千年以来，从归离原到云来海，这片土地上的文明生生不息，我见证过无数异乡人与本土居民共为璃月的绘卷填上浓墨重彩……”克里丝塔从钟离的背影中见到了龙，不同于杀伐果断之相，它温柔地用吐息为后辈创造美梦幻境。
“你问我支撑着我们走下去的力量是什么？”
“我不懂凡人，或许于他们而言，爱、契约、信仰，足以在相对短暂的一生中成为永远的明灯；两千年前的我志在四方，也许那样的我会给你不同的答案。如今我是个垂垂老矣的看护者，用你们的话来说，一个缺乏常识又顽固不化的奇人。”
“轮到你们身上的希望，成为客卿钟离的每日兴致，便是如此甚好。”
在最初的时光里，人们从他身上看到希望：它在昏暗与喧嚣中撕开一片净土。
在漫长的时光里，他从人类身上看到希望：它比胜利更加珍贵，为拥有过某种幸福而开心，为未来依旧会出现奇迹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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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等一下，钟离你这就把你的问题回答了？这也太作弊了吧，不是说要去茶馆好好讲讲吗？”沙滩上旅行者三个小家伙吵吵嚷嚷着要听故事，荧举着清心，派蒙举着甜甜花，克里丝塔举着薄荷团团围住前任岩王帝君。
“既然想让我们记录下历史，就把那些奇闻异谈全都澄清一遍嘛！”
“等等，要是太多的话先找本子记下来。”
“哇，那样的带着帝君故事的笔记，岂不是能当法器用了？”
“的确是诶，还能起个名字之类的？”
“叫什么好呢…”
“往日的回忆·时之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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