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躲避
微凉的夜色裹挟着月光，一股脑扑在了刚出警局的许知月身上。她仰头重重呼吸了一口，看路边的小花都觉得国色天香。
张成的态度她看在眼中，越来越软化的言语和动作像一滩水一样把她裹挟在怀里，细细抚慰过她的心房。假如说双向暗恋是暗恋者梦寐以求的童话，那被追求者的态度软化就是追求者最强的兴奋剂。许知月顿时觉得能回家写出十套口供给“laugh”用。
只可惜这样的快乐没持续多久，第二天早上许知月的消息张成没有回。
她像一个恋爱中的老手一般，敏锐地察觉到了张成的态度变化。
之前不是没有过连夜办案的情况，可是再忙张成也会雷打不动地回她一个早。
今天空空荡荡的聊天框让许知月心情变得很差，一整个上午都魂不守舍。李诗情祭出两人最爱的麦香鸡味块都没让许知月露出一个笑容。
张成那边大清早从警局的沙发上醒来，看到了许知月的消息，思考了几息没有回复。再然后便把这事丢在了脑后。
这个案子上面催的很紧，李景玉是嘉林有名的“企业家”，不管是扫黑的还是经侦的，都盯着这块肉很久了，一上午不断有其他科的同事来交接工作。
但不管这个人生前多么的劣迹斑斑罪大恶极，谋杀就是谋杀。刑警只负责找到真相。
江枫嘴里叼了个包子，风风火火地对正在叠被子的张成喊：“师糊师糊，有新线索！”
“我们昨天晚上去红宝□□走访，询问关白乐的姐姐关白凝。所有人都说关白凝原来性格很好，但是在那个环境里，这种性格比较惹人讨厌。”江枫顿了一下道：“就是那种…呃…”
“嫉妒。”张成道。
“对！就是嫉妒。但是就在一年半前，关白凝的性格似乎有些变化，变得阴沉了许多。又过了三个月，也就是去年的九月底，关白乐就来报警说她失踪了。”
“其中有一个人对关白凝的态度很正常，但在其中格格不入，反倒显得不正常。这个人也为我们提供了最多关于关白凝的线索，他叫俞奇。”
“在俞奇的口中，关白凝善良可亲，但是对于她性格的变化绝口不提。根据其他人的说法，关白乐在红宝□□和俞奇走的最近，而关白凝还在的时候，也是这个俞奇，和关白凝关系最好。我不觉得他会不知道关白凝的变化。”
张成若有所思道：“关白乐是什么时候去红宝□□的？”
“人事部调出来的资料，是去年十月份，关白凝被报案失踪以后。他主动来应聘的。而且那个时候，据张星的口供，关白乐和死者李景玉已经有接触了。”
张成点头道：“我有些猜测…但是我们没有证据。所有现场都处理的太干净了。”
江枫福至心灵道：“师父！你是不是怀疑关白乐是为了关白凝杀了李景玉，而关白凝的失踪和李景玉有关系？”
张成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随后江枫有些不解：“可是关白乐对关白凝的态度不是很好啊，昨天师父您问他的时候，他好像非常厌恶他的姐姐。而且那种反应，不像是装出来的。”
张成点了点头：“你还记得今年上半年经手的那个案子吗？就是和嘉庆公安局协办的杀妻案。”
“记得。”江枫回忆了一下：“是妻子出轨，丈夫激情杀人把妻子抛尸了对吧。杀人现场特别惨，墙上地上全是血。”
“那你还记得邻居们对两人的评价吗？”
“记得！他们都说丈夫平时对妻子特别好特别爱他的妻子。”
“没错。”张成按了一把江枫的头：“古人有一句话，叫爱之深恨之切。极致的爱如果遭到背叛，很容易转化为极致的恨。关白乐和他的姐姐相依为命，他的姐姐又性格温和，怎么会让弟弟这么恨呢？如果说关白凝做出了什么事，让这种亲情转化成了恨意，就解释通了。”
“那如果这样的话，关白乐又怎么会为了关白凝去杀人呢？”江枫道。
“所以只是猜测。”张成道：“你再去提审关白乐，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
“是！”
关白乐的样貌清秀，皮肤白皙，但身材也算高挑，怎么看都是个男人。江枫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好这口。而且很明显，关白乐不是他刻板印象里的那种同性恋。
他敲了敲拘留室的门：“关白乐！”
那少年抬起头来，神色疲倦，看得出昨晚并没有休息好。胡茬微微长了出来，更显他憔悴。看到江枫，他的表情略微紧张，清浅叫了声：“江警官…”
“我们还有点问题问你。出来吧。”
旁边的警察拿出钥匙打开门，押着关白乐出来。关白乐也没挣扎，似乎一晚上耗费了他的全部精气。
两人来到二号审讯室。
张成从笔录里抬起头：“坐吧。有点问题要问你。”
关白乐坐好，不耐道：“警官…我真的没有杀人…我真的不知道他怎么死了…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张成笑了笑，这回真的给关白乐递了根烟过去，还啪地一声点燃了打火机。关白乐夹着烟愣住了，半晌才猛地回过神来，诚惶诚恐地凑过去把烟点着，深深吸了一口。
期间还含含糊糊道：“警官…这算贿赂吗？”
张成笑道：“你可以这么理解。贿赂你聊一根烟的家常。可以吗？”
说着瞥一眼在键盘上虚虚敲打的江枫，道：“你怎么会选择去那里当酒保啊？”
关白乐似乎是抽到烟了，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我大学都没上，还能干嘛啊。也就给人家端端酒了。”
“是吗，可据我们了解到，你以前成绩特别好。为什么没参加高考呢？”
“嗐。”关白乐摆了摆手：“因为意外呗。不是聊家常嘛，就别戳我伤心事了。”
张成也很大度道：“行。那我们聊点别的。你平时不上班和朋友出去看电影吗？”
“去啊。我还挺喜欢看电影的。”
“和俞奇是吧。那你高中的时候呢？”
“高中哪有时间看电影。那时候吃饭想吃点好的都是我姐给我送…”说到这他脸色一变，敛去了怀念的神情。
“怎么，谈到你姐难过了？你们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你姐突然失踪，你肯定很难过吧。”
张成状似慈悲地垂眸，看着关白乐，可鹰眼里都是审视，哪有什么温和。
他清楚地看到关白乐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嘴唇抿着迸发着强烈的恨意。都不用刻意去审查，就连电脑后的江枫都感觉到了。关白乐唇角抖了抖，额角蹦起青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我说了我恨她！那个女人不配当我姐！”
……
第三次审讯又以关白乐决定闭口不言告终。三人僵持了十分钟，最后张成摆了摆手，笑道：“下次不贿赂你了。”
关白乐被带回拘留室。
张成对整理资料的江枫道：“等会你去办手续，把那两个嫌疑人放了吧。”
江枫：“师父你确定？”
“确定。我干了二十年刑警，这点事我还是能确定的。我考考你啊。”张成托起腮好整以暇地看着江枫：“关白乐在刚刚的审讯里暴露了哪些疑点？”
江枫道：“第一，他在主动提及他的姐姐时，表情温和，怀念，但是当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后，我们再问他他的恨意又很强烈。第二，他的恨意不似做假，但是他本人不会伪装，这种真实的恨意很有可能是对着死者的，但是他把它人为放在了他的姐姐身上，就是为了迷惑我们。”
张成有些意外：“不错啊？”
“嘿嘿，师傅教的好。”江枫像只大狗一样，憨憨地摸了摸自己的脑壳子。
张成道：“行了，把资料整理好入档，晚上我们去红宝娱乐走访俞奇。你等会整好了给我打电话。”
“是！师父！”
“知月！知月！”
“啊？”
许知月回过神来，李诗情在旁边摇她的胳膊：“你怎么了？”
“没事，就发了下呆。怎么了？”许知月道。
李诗情道：“你今天真是魂不守舍的。刚刚班长问呢，晚上要不要去红宝□□唱歌啊，顺便吃那的自助。全班都去。”
许知月怔了一下，红宝□□…这群人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啊。有些无语道：“一定要去这吗？最近这里有点乱吧。”
李诗情道：“哎呀，谁让班长要那么装的。每天都在说自己家怎么怎么有钱，说去哪都能请得起大家…要不是导员是他大姨，他怎么能当上班长啊。大家这不是商量着坑他一顿嘛。”
许知月笑着摸了摸李诗情的鼻子：“你也凑热闹。”
“不去白不去嘛。去不去去不去？”
“去呗。”许知月想着最近他们老板死了，应该也不太敢有太多那种交易吧。再想想张成半天都没回复的一句早安，说不定去了还能碰到张成呢。
不过他们不知道那里老板没了，知道的话估计都会躲得远远的吧。
许知月想着那个场景，有点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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