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理所当然，伊知地洁高承不承认这件事并不重要，反正在五条悟心里，上面的高层通通都是蠢蛋。

        他原本以为上层再烂，也应该是有底线的，但现在看来，他们的腐烂远远超出他的推测，毕竟这种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年轻一代、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损人不利己的做法，一般人是不会实施的。

        他懒得跟伊知地洁高说明，宿傩的手指很难找到、却偏偏出现在本就容易产生诅咒的少年院里这件事有多么蹊跷，也不想花心思去纠正对方对于咒术界高层装了滤镜的认知，只是自言自语：“找犯人会很麻烦。”

        伊知地洁高上一秒才因为五条悟这句突兀的话心中产生不安，下一秒五条悟就让他的不安膨胀至极限。

        “要不，索性将上面那群家伙全宰了吧。”不带丝毫迷茫的冰冷语气，那低沉的声音中饱含的是最真实的杀意。

        离他最近，最能感受到杀意的伊知地洁高，满脸藏不住的惊慌失措，就怕五条悟一怒之下将这句听着像是气话的发言变成现实。

        他有心劝解五条悟几句，却也明白，假如五条悟真在气头上，那他绝对听不进去自己的劝解。

        好在家入硝子及时出现，一脸淡然地缓解了五条悟周遭不同寻常的气氛。

        面对老友质疑自己难得情绪如此外露、一定是很中意虎杖悠仁的玩笑般的吐槽，五条悟不置可否。

        自己看中的好苗子虎杖悠仁，还没得到任何成长就被烂橘子陷害致死，确实很让人生气，但能让他发这么大的火，能让从来都擅长控制负面情绪的他心情糟糕到这种地步，当然不是简简单单这么一个理由就能做到的。

        那么，是因为咒术界高层搞阴奉阳违这一套，表面上不对虎杖悠仁动手、实则想办法把他支开再动手这种做法让他感到了不满？

        当然也有这么一部分因素。

        五条悟觉得，大概是他对待那群人太过心平气和，让他们忘记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人，才导致他们有勇气做出这种行为。也许是他安分太久，让他们产生了能拿捏自己的错觉。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他已经打定主意，就算这次不采取最极端的手段，也得让烂橘子好好体会一下，所谓“最强”，究竟代表了什么。

        然而抛开上面那些理由，这次他控制不住情绪，最重要、最根本的一个原因，其实是对咒术界的未来感到了悲哀。

        五条悟和咒术界高层老旧的观念不合，是因为他认为只要是能控制住的力量就称不上危险。咒术界本就人才稀少，伤亡率又高，在这方面其实没有挑三拣四的资本，强力的咒术师多一个算一个。

        但那群只知道站在高处指挥、已经许久没有进入过战场的老东西们又是怎么做的呢？

        啃老本，这姑且当作是人类都会有的行为；排斥乙骨忧太和虎杖悠仁，还能够解释为他们的力量太过危险、不可控的因素太多；然而三年级的秤金次被停学，只不过是因为他冒犯到了上头的人；这次更离谱，仅仅为了让他感到不快，那群人就不惜让两个没有不良记录、前途一片光明的无辜学生也卷进事件里。

        他们今天能为了恶心五条悟对年轻一代动手，放弃身为咒术师的底线和尊严，明天就能用着其他冠冕堂皇的借口对另外的人也动手。

        毕竟，人的底线一旦拉低，就很难再提升回去。

        杂七杂八的理由混在一起，才造成五条悟情绪如此外露的现状。

        所以，他那句“灭掉上层”的发言并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说气话。

        即使五条悟的梦想是通过教育靠新生代让咒术界迎来改革，但如果最关键的年轻一辈没办法在现有高层的带领下存活下来，那他还不如直接采取最强硬的手段，让咒术界接受一场彻彻底底的洗礼。

        别看家入硝子的到来似乎让他冷静了下来，事实上他距离爆发所差的也就只是一颗小小的火星罢了。但凡这时候咒术高层再整出点奇葩操作……

        然而幸运且不幸的是，在家入硝子动手解剖虎杖悠仁的遗体前，两面宿傩和虎杖悠仁签订了契阔，将他复活。

        心脏被挖去、呼吸停止很久的粉发少年，突然像没事人一样坐了起来。这超越常理的现象，是人力绝对无法达成的奇迹，却因为诅咒之王的存在得以实现。

        伊知地洁高被这普通人不可能看到的场景吓到舌头都捋不直，至今为止见过不少风浪却也没见过死者苏生的家入硝子也不由得震撼了一下。而五条悟，在短暂的沉默后，发自内心笑出了声。

        咒术界的高层大概永远都不会想到，他们当时离毁灭究竟有多近，也永远不会想到，这一连串的发展是多么的讽刺，被他们视为毒蛇猛兽的虎杖悠仁，居然间接性救了他们一命。

        鸩拉·特恩佩斯特联邦国最近很繁忙，因为这里即将举办一场盛大的祭典，即将迎来很多国外身份尊贵的客人。

        作为祭典主办者的一国之主利姆露自然也逃不过劳碌的命运。

        各种各样需要他亲自过目或操办的事情等着他，即使是他，在这种时候也不可能老是偷懒，所以再次进入梦境的时间，比他预想的要晚上不少。

        陷入沉睡前，利姆露还在担心五条悟的状态，而睁开眼看到五条悟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

        之前感受到的情绪明明那么强烈，现在的五条悟身上却丝毫看不到那情绪留下的痕迹。利姆露还在这里愣神呢，他就已经哼着歌研究起利姆露梦境里的花花草草了。

        没有散发出半分负面情绪就算了，五条悟还整个人看上去特别放松，就像是发生了开心的事情一样。如果要用自己举例，那大概就是成为魔王成功复活同伴并打倒克莱曼时的他的心境。

        ——这不对吧？

        利姆露陷入迷茫。

        要知道他当初花了很大的精力才压抑住那种情绪，直到想办法将死去的同伴复活后才总算是恢复正常，这其中自然耗去了不少的时间。

        而按理讲两边时间的流逝是不同步的，他这边虽说已经过去几天，但每天都得睡觉的五条悟那边应该也就和上次差了一天而已，最多不过两天。

        究竟是发生什么，才能让一个人的心情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生天差地别的变化？

        ……难道说，打击过头、愤怒到极点，反而让他的心态平和了下来？

        “怎么了利姆露，干嘛站在那里发呆？”五条悟研究完异世界的花花草草，见利姆露还没有动静，有些疑惑地朝他看来。

        “啊，嗯……”对五条悟的现状摸不着头脑从而导致胡思乱想的利姆露，神游天外的同时心不在焉地回应，“……好久不见？”

        这副奇怪的表现当然逃不过五条悟的眼睛，他当即凑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观察起利姆露，最后在对方不自在的表情中恍然大悟：“哦～难道你是在在意我上次没有过来的事情？”

        暴露了！为什么会这样？！他掩饰的水准真的有那么差吗？！

        因为在梦里精神会变得松懈，所以压根没藏住想法，将其完全贴在脸上的利姆露如是想到。

        “哎呀哎呀，担心我就直说嘛，不用害羞～”五条悟一边戳利姆露的脸蛋，一边调笑对方，给人的感觉是比前两次还要更加欢脱。

        利姆露任由五条悟摧残自己的脸，在他的动作下吐字有些不清：“但我看你现在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那当然，因为事情已经解决啦。”五条悟笑眯眯地回答。

        解决？怎么解决的？

        一想到自己当时感受到的杀气，利姆露眼皮就止不住跳动。

        ——不会是已经动手了吧？！在这仅仅一天的时间里？！

        虽然这话由一个前不久才吸收掉十万灵魂进化成魔王的史莱姆问不怎么合适，但利姆露还是惊疑不定地开口确认：“你……没有真的杀人吧？”

        就算他现在变成了异世界的史莱姆，那也不至于丢掉前世的常识，杀人什么的，在法治社会可是干不得的！

        五条悟眯起他那漂亮的蓝色眼睛，重复了一遍利姆露的台词：“杀人？”

        他只是说了一句事情解决了，为什么利姆露会联想到那方面上去？关于这个问题，他只能想到是上次没进入梦境，导致利姆露察觉到了什么。

        ——这样吗，梦境相连意味着精神在某种程度上也是相连着的，所以被感知到了吧，他当时心中的杀意。

        在梦里不需要时刻接收、分析、消化六眼传来的情报，他那颗闲下来的聪明脑袋瓜很快就得出合理且正确的答案。

        “哈哈哈，虽然我确实差那么一点点就动手了，但结果没有真的动手。因为那群家伙的企图以失败告终，所以我最后只是小小地——”为了增添自己话语的说服力，五条悟还抬手比划一个指尖宇宙，“报复了一下他们。”

        虎杖悠仁复活这件事，确实让五条悟暂时放弃了直接将上层清扫的想法，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当作这次的事件没有发生过。兔子急了尚且咬人，五条悟的怒火当然不是那么轻易就会消散的。

        从不讲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他，当晚就直接想办法报复了回去。

        正因如此，他这会在梦里才显得心情愉悦——毕竟，没有其他东西是比烂橘子们的精彩脸色更棒的放松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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