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样儿，和我斗
陆隽离开了沈家，青阳还在马车上等着，瞧见只有他一人出来，伸长了脖子往后看。
没看见沈檀。
“主子，夫人这是回娘家了？”
没想到这位其貌不扬的女子居然是沈府的小姐，这家世嘛，虽然比起主子稍微弱了些，不过也算得上不错了。
陆隽淡淡扫了他一眼，“我说过了，我送她进了沈家大门，再没有别的干系了。”
青阳低下头“哦”了一声，拉着缰绳往威远将军府那头赶。
京城很大，沈府和威远将军府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约莫要走一个时辰。
陆隽靠着车厢休息。
没有了那嘲杂的喧嚣，车厢显得格外的安静，他换了个姿势继续闭眼假寐。
“我说主子，那夫——沈檀姑娘挺好的，在林子里你们遇到危险的时候，我挂在树上听她护着你，听得都快哭了，虽然说她丑是丑点吧，但是她吵啊，她就和只喜鹊似的，多喜庆。”
和喜鹊似的？
陆隽想了想，觉得青阳这形容实在贴切。
“要我想，要不我们回了将军府，直接让将军去沈家提亲，把夫人名正言顺等等，我懂了！”
不等陆隽说话，青阳激动的大喊，“主子是想明媒正娶的将夫人娶回家吧？”
陆隽忍着一脚把他从马车踹下去的冲动，咬牙切齿：“想让我带她回将军府？”
“是啊，不然就我们两个人，多冷清。”
青阳笑眯眯的。
陆隽冷笑：“可以，她进将军府，你走。”
“”
青阳还是选择乖乖赶车了。
这头，沈檀跟在红袖后面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最后停在了一间破落的院子前。
“我住这儿？”
沈檀皱眉，看了眼面前简陋得有些过分的庭院。
院子里满是落叶，树已经枯了，房子倒是不小，可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外头还结了蜘蛛网，和沈家别的地方格格不入。
红袖轻蔑的扫了沈檀一眼：“夫人说了，让大小姐住沉月阁，难不成大小姐不识字？”
她指了指庭院门口的牌匾。
上头写着沉月阁三个大字，字体清秀端正，可惜蒙上了一层灰尘，看上去破落不堪。
沈檀抿抿唇，自然知道红袖口中的“夫人”正是那位被沈修极其宠爱的偏房，沈凝的母亲——王氏了。
沈修碍于面子，原配死了这么多年，怕别人说他宠妾灭妻，愣是这么多年也没把王氏扶正，只是把府里的中馈都全权交与她打理了。
她今日回来，还没见着王氏，还以为她是心虚躲着她呢。
没想到还藏着一招在这里。
“行了，大小姐自己进去吧，里头有个鸡毛掸子，大小姐自己收拾——啊！”
红袖左脸猛然一疼，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你打我？！”
沈檀拍了拍自己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嗤笑一声。
“打的就是你。一是打你不懂规矩，我娘虽死了这么多年，可王氏还是个偏房，你见过哪个大户人家叫个妾室为夫人的？”
她甩了甩手，又是一巴掌甩在了红袖的脸上，“第二嘛，打你不知尊卑，我是沈家嫡女，你叫我一句大小姐，可事事怠慢句句无理。”
她扬起眉毛，眸中冷意如同啐了冰，“你说，你该不该打？”
红袖捂着脸，被那样一双眼睛看着，没来由的生出一丝恐惧。
可她是王氏身边的大丫鬟，府里的下人谁看到她都得客客气气的，如今被这么一个刚找回来的丑八怪作践，一时间又气又恼。
她往后退了两步，叫嚣道：“我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你刚回府就对夫人不敬，我一定会告诉夫人的！”
沈檀眯起眼笑：“好啊，你最好告诉她，快点来找我，哦，对了，记得提醒她，她一个妾室，我是正儿八经的主子，可别忘了她主仆之间的规矩。”
红袖一张脸又红又紫，咬牙切齿的跑了。
“小样儿，和我斗。”
沈檀活动着手腕，朝红袖远去的身影翻了个白眼，拿着自己的小包袱进了沉月阁。
刚入夜。
她就听到外头一阵喧闹。
王氏哭得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可怜兮兮的端着红木托盘。
“是莲儿忘了规矩，不该不及时来问候大小姐，让大小姐挑了错处，只是红袖是莲儿身边的人，听到大小姐说莲儿是妾室，她一时气不过才冲撞了大小姐，她一张脸被打得毁了相，一心求死，还请老爷帮莲儿讨个公道。哪怕是让莲儿跪在大小姐跟前磕头认错，莲儿一句怨言也不敢有。”
沈修看着自己宠了多年的爱妾如此委屈，心里头的火蹭蹭的往上冒。
他沉声向红袖问道：“大小姐真的这么说夫人？”
“奴婢不敢说假话，大小姐还说夫人是妾她是主，务必让夫人端着茶来上门赔礼，规矩一定要做全了才是。”
红袖刚说完，沈凝立刻接上话，“父亲，娘虽然还未被扶正，可府里谁不知道她执掌中馈多年，都当她是正儿八经的主子。她为我们沈家劳心劳力，如今却现在被姐姐这么羞辱女儿真的为娘亲不值。”
说着，又低声啜泣起来。
沈修的火彻底被勾了起来。
他一脚踹开沉月阁的门，被溅起来的灰尘呛得咳了好几声，这才看清烟尘中的沈檀。
要训斥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王氏和沈凝看到面前的一幕，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只见沈檀倚靠在榻上，她的袖子撩了起来，脸上、胳膊上，长了好几个几乎和掌心那么大的包，再配上她那张蜡黄的脸，看上去煞是吓人。
“你——”
不待沈修说话，沈檀大叫一声“爹”，踉跄着从榻上起来，而后脚下一崴，重重的摔在了沈修面前。
再抬起头来时，她的脸上满是泪痕。
“我知道爹爹对我没有感情，可女儿流落在外十几年，日日夜夜都思念着父亲。”
“如今父亲身边早已有了妹妹和姨娘，享尽天伦之乐。女儿突然回来，只给爹爹带来了无尽烦恼罢了，女儿知晓自己不该出现，明日女儿就会离开沈家，再也不来打扰爹爹。”
她声音哽咽，眼泪簌簌落下，清瘦的肩膀颤动，看上去煞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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