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们没有家了吗？
洞穴里的谢栩和任溺玩了有一个时辰，才慢慢悠悠地回到谢府。任溺看着谢府里的东西，明明他才在这里呆了十天而已，为什么却给人一种想要留恋的感觉。这几日，任溺不知道多少次偷瞄过谢栩的脸，侧脸也好，正脸也罢，反正就是会在不经意间抓紧了时间欣赏。
因为他马上就要看不到这张脸了。
一会到谢府，柯延川和宋除遇就准备好了糕点。但很奇怪，谢栩有单独一份的。不过他是嫡长子嘛，有优待也没什么，只是谢栩的那些明显比任何一盘都要少。
“大哥，你那一盘为什么那么少啊，我把我这些分你一点吧。”谢常咂咂嘴说道。
谢栩低头看了眼比自己小的弟弟，笑道：“大哥吃不来糕点的味道，所以吃的就少些。”
谢常似懂非懂，又问：“是每一种糕点都吃不惯吗？”
“是。”
任溺坐在椅子上，扶着桌上装有糕点的盘子，不禁笑了笑。
谢栩和谢常虽然看到过这种笑容出现在任溺脸上很多次，但每一次都会欣慰，因为任溺不是会轻易笑的，总是会觉得与这张脸不太相符。
“竹岁，你有打算着去当个官吗？”柯延川在一旁问道。
谢栩天生就喜欢读书，而且不会敷衍，看每一本都有经过深思熟虑，若是去赶考，指不定就是个状元了呢？
谢栩咬了一口糕点，淡道：“想过，如果之后真的有机会，我就去试试吧。”
柯延川听到符合自己心意的回答，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好好好，我们竹岁就是有出息！”
谢栩又想到了什么，转头问谢常：“常儿，那你想过吗？去当官。”
谢常疯狂吃糕点的嘴停了下来，他摸了摸嘴边的残渣道：“去当官干什么？好玩吗？简直无聊死了，一天还有那么多事要做。”
围在桌边的人全都笑得合不拢嘴，前仰后合。
“怎么？累就不去做啊，那像你这样以后要怎么生活？可能都没有闺女看得上你。”宋除遇刮了刮谢常的鼻子，笑道。
“可是，当官就是很无聊啊，我就是不想。”
谢栩抚摸着他的背，温柔细语道：“常儿，男子要心怀大志，就算你不去做官，也得养家糊口对不对？男儿要报效祖国，要当个好相公，家里家外，都是忙不完的事呀。”
谢常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一听好像也是那么回事，人在这世界上，何尝不是要受苦受累才能过得有滋有味呢：“好吧，若是你们都盼着，我以后便也去试试好了。”
谢栩欣然一笑，他的这个弟弟，有时候虽然难管，但如果管得了，为何不管呢。
有时候谢栩觉得自己出生不好，不是家庭不好，是有内部矛盾，但有的时候，谢栩还是会感到开心，毕竟有爱他的母亲、姨娘还有……这个弟弟。
任溺在一旁看着现在这个家和睦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或有羡慕，或有感动，或有嫉妒。他依旧没决断好他想要的结局，甚至完全没想过，珍惜眼前就好了，反正再怎么样，这个家庭都会破灭，早点晚点有什么关系呢。
“那任溺呢？”谢栩看向任溺，心中的疑问都一一显现在眼神里。
“我……”任溺被问得有些猝不及防，他没想到谢栩还会想着他，“我，还没想好。”
他并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干什么，因为最近的心思都给了计划，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前途，他的前途要么光明，要么渺茫，无常的世界总会带给人惊喜和惊吓。
谢栩看着他一脸茫然，禁不知该如何接话，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觉得任溺还是挺聪慧的，前途必定大好，“怎么会不知道呢？”
任溺低下头，感觉很没面子，那么多人，谢栩该不会是故意刁难自己吧？他只能道：“我真的还没想好。”
“哈哈，没关系，你现在还小嘛，以后思考也还来得及。”柯延川眉头皱着，安慰道。
这时，任溺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想当王，当皇帝，当整个中原的主宰。
如若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他们，下场会如何？可能会不信，也可能会感觉他异想天开。
可他就是想，因为皇帝可以拥有整个中原的拥戴，丝毫不用掩饰内心的欲望，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当个昏君他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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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等所有人睡下，任溺就开始了他的行动。
他先是将迷药一个一个放入每个人的寝室，然后把下人们也全都迷晕，等一切都准备好以后，任溺就点燃了一根木棍，丢入主卧。
随着火势蔓延，火也越来越大。但是因为被下了迷药，府上没有一个人的尖叫，只有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任溺站在府外的一棵树下，看着眼前自己所做的一切，心中有了些扭曲的快意。什么感情，什么留恋，都是放屁！
他觉得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便逍遥快活地走了，真的，不留痕迹。
但是他犯了一个不应该犯的错误――没有检查所有人都回到了寝室。
谢栩因为药都吃光了，所以去街上买了些药，结果一回去，眼前竟是自己家被大火逐渐吞噬的场面！
谢栩愣了愣，丢下药就跑进去，发现已经有很多下人都被烧得面目全非。
他跨过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心急如焚。
他想快些找到家人，他想确保一切都还能挽救。
突然，一声小儿啼哭从宋除遇的房里响起，是谢常！
他赶紧跑到宋除遇的寝室，谢常正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他想回到母亲身边，但宋除遇含着莹泪大喊：“常儿！别过来！你就躲在那里……有人吗？快来救救我的孩子，有人吗？！”
幸亏谢栩赶到，宋除遇看到他，犹如看到了希望：“阿栩？阿栩！你快救救常儿！他在那，在那！”
随着火势的慢慢强大，宋除遇的脸已经看不太清楚了，她极力指向谢常所躲藏的位置，可烟雾之浓烈，让谢栩根本看不清楚。大火里，谢栩捂着口鼻，但还是会不停咳嗽。
直到最后，谢常自己爬了出来，谢栩见状赶紧把他抱起来，高温下，谢栩和谢常已经快要被烤化。他转头想去救宋除遇，但她早已经不再声嘶力竭的呐喊，而是倒在了火海之中，慢慢成为一摊灰尘。
他明显感觉到谢常的身体在不住的颤抖，嘴里还大喊着：“姨娘！娘！娘――！”
谢栩用牙齿咬住下唇，狠心地转身就跑。
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府门外，这个时候原本清冷的街道这时全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谢栩想让几个人帮慢灭火，可没有一个人愿意接触他。
“怎么回事，池府刚清理完，谢府又出事了，走走走，真晦气！”
“就是，真晦气，不看了，回去休息了。”
“我也走了，免得沾染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谢栩无奈，眼里充满无助。谢常还坐在地上大哭，他已经顾不上安慰了，再次进去想把柯延川也救出来。
可一到柯延川房内，这里的火比刚才还要大。
“娘！”谢栩看到自己母亲还在咳嗽，还有一线生机。
柯延川却边咳边打着手势大喊：“你别过来！带着常儿走！”
谢栩充耳不闻，想走到柯延川身边，一根木梁突然断了，掉在母子间。那无疑是最深的渠沟，谢栩想尽力救出她，柯延川便开口道：“你别过来！走！你就是天生来害死我们的，你别出现在我面前！滚！”言毕，柯延川已经喘到不行了，咳都咳不过来。
“娘……”谢栩想靠近她，又提不动脚。因为他母亲嫌弃自己了，这对谢栩而言就是雪上加霜。
柯延川就靠着床瘫软在地上，语气缓慢下来：“竹岁，走吧。除遇死了，我也死了，我们在天上自会相逢，如若下了地狱，也是我们自找的。”
谢栩没有办法，一步一步往后退，去找了任溺，没有找到，最后跑出了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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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栩凭自己灭了谢府的火，半夜的街道又恢复了平静，唯一不同的是，一个小孩依偎在另一个少年的怀里啜泣着，断断续续打着哭嗝说道：“大哥……嗝，我们是不是……没有家了？我们没有……没有爹也没有娘了……”
谢栩心里也非常慌乱与悲痛，但因为他是谢常唯一的精神支柱了，只能轻声安慰谢常道：“不会的，我们还有家，大哥会让我们有一个住的地方，只要有大哥在，你就还有家的，别哭了。”
谢栩和谢常坐在地上，谢栩用自己的指尖拂去谢常脸上的眼泪，让他安心，也想让自己安心。
他们确实没爹没娘了，不过只要有谢常在，那他就有活下去的动力了，现在，他就只有谢常这一个亲人了，要把他养大，养得有出息些，才对得起已逝的父母。
不过他现在没钱了，回到府里搜刮了一圈，也就只找到了五两银子，其他金银珠宝什么的太脆弱，都被烧得不成形。这点钱根本带不动他们一天，看来只能谋生活了。
“大哥，我们要上街乞讨吗？”谢常依旧是颤颤巍巍、精神恍惚的状态，他害怕没钱，这样迟早得死。
谢栩一听，不乐意道：“如何能上街乞讨呢？我们代表着谢府，不能被人贬低。”他捂着双眼道，“看来的找一份事来做。”
从此，以前光辉的谢府再不见了踪迹，只剩下一大一小为生活担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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