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叶轻寒
沈益被装进了一个麻袋，那些人将他扛起来塞进了一个木桶里边，麻袋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沈益越发喘不过气，最终没有守住清醒，晕了过去。
萧府的管家骑着马急匆匆地找到了郊外。玄旻看到他来，隐隐觉地是沈益出了什么事，便立刻把他带到了萧俨面前。
管家跪在地上，急道：“王爷，我派去的车夫去到宫门口接王妃，可门口的侍卫说王妃已经被人接去平王的筵席了。可车夫再去平王所在的玲珑苑，发现王妃根本就不在！”
萧俨本就有些愁眉不展，知道这一消息，整个脸僵僵地蹦在那边，只说了句：“关城门，给本王全城搜。”
随后风尘仆仆地出了门，攀上一匹骏马便往城里冲去。
先到的地方，就是平王筵席所在之地，玲珑苑。
萧俨黑着脸进来，脸色铁青，旁人只觉得他杀气重重。侍女把他带过来的时候，雅间的大臣们纷纷停下了饮酒，齐齐望了过来。
萧俨毫不客气地踱步上前，在平王的面前站着，冷冽的眼睛俯视着他，质问道：
“听闻平王邀请本王的王妃赴宴了？本王怎么不知道。”
李准也没有一点胆怯，他茗了口酒，笑道：“邀请函一早就送到摄政王府上了，摄政王没有收到吗？”
萧俨一天都在外面忙，期间确实有人找过他几次，只是他都推掉了。
李准也缓缓起了身，他的身高和萧俨差不多，两人平视着，李准看了看他身后，问道：
“沈王妃没来吗？本王还专门点了些甜酒给他喝。”
萧俨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沉声道：“他不见了。”
李准表现地大吃一惊，问道：“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摄政王不会认为是本王绑架了王妃吧！”
萧俨道：“宫门口的禁卫军说，那马车就是将他送到你这来的。”
“哦？”李准挑眉说：“本王可不曾派什么马车去接王妃。”
萧俨没有证据，正要再问些，玄旻却跑了进来小声在他耳边说道：“找到线索了，明月楼附近的小贩说在附近看到了王妃的马车。”
萧俨愣了一下，随后朝李准睨了一眼，甩了甩袖子匆匆离开了。
“呵呵。”李准眯着眼睛看萧俨的背影，冷笑了一声坐了下来。
有的宾客看了这么一场戏，随即直言不讳地举杯对李准说道：“王爷，这摄政王实在是嚣张跋扈，先不尊重您的邀约，又这样剑拔弩张地闯到了筵席上给您下马威看，实在是过分！”
“没错！太过分了！”
“对啊，自己府里的人不看好，反倒是赖着别人！”
“太不像话了！”
“……”
众生云云，李准却不经意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萧俨随即带队到了明月楼门前，根据小贩所说，沈益在这门口想要替一个小孩赎身，只是进去后便没有再出来。
萧俨抬了抬头望了眼那赫大的招牌，二话不说便进了去。摄政王府的家兵把整个明月楼团团围了起来，封锁住不让人出去。
一部分人则跟着萧俨进了门，一起盘问明月楼里的人。
老鸨被提了过来，还有那两个打人的伙计，也被抓了上前。
萧俨没有给他们好颜色，只冷冷问道：“人呢。”
“什么，什么人！”老鸨跪着不敢抬头。
“那个孩子。”萧俨说道。
到这门前的时候，萧俨便知道沈益是中计了。这家明月楼在去往玲珑苑的必经之路上，用一个和沈益一样曾经深陷妓馆的孩子来引诱他上钩，再容易不过。
只是这个人若不是平王的话，未免也太神通广大了。
“什么孩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老鸨说道。
“那你们知道吗？”玄旻将剑挂到了伙计的脖子上。
伙计吓得立马说道：“那孩子咱们只当他是被卖进来的，可沈王妃不见了，那孩子也一起不见了，我们还当他想要赖账呢！”
此事再说也论不清，才有了头绪又断在了这里。萧俨有些愁眉不展。
这时，楼上一位家兵喊道：“在这边发现点东西！”
萧俨立刻跑上了楼，他发现门口家兵指着的地方有些许白色的粉末，进了屋子细细查看后，还能发现一些麻绳和麻袋的纤维。
“先是被迷晕了，再后来被装进了麻袋里。”萧俨脑中模拟着那个画面，“那这么大一个人又怎么带出去的呢？”
老鸨被提了上来。
萧俨问道：“你这边可有暗格？”
老鸨摇了摇头答：“绝对没有。”可再看到萧俨那么多人又机敏过人后，还是结结巴巴说道有。
萧俨冷笑一声，让伙计带着他的人搜，这间屋子搜完还不罢休，又去了别的屋子搜，看得老鸨心都要揪起来了。
只是这些暗格里没有搜到沈益，却搜到了好多逃窜通缉的人士，还有脏银。萧俨一并给缴了，连人带钱交给了大理寺。
线索又断了，他转身朝着楼下所有的人问道：“各位可否见到有什么人搬着东西在傍晚进出过这间屋子？”
傍晚的那批客人到了晚上很多都已经回去了，大家伙都摇了摇头，难得有几个还在凝神思考着。
一位姑娘却突然说道：“搬东西倒是没有，但是拖东西的倒是有！”
萧俨立刻问道：“是什么？”
姑娘说：“收拾碗筷、酒杯或者床铺的杂役会推着车在楼里逛，哪里换客人了便必定是要先进去收拾一番的，装床单被褥的盒子或者是装剩菜的卤水桶都能装的下人，进出也没人会疑神疑鬼！”
姑娘说的很有道理。萧俨低头往地板上一看，的确有微微车轮滚过的划痕。可是固然知道了那些人将沈益运去了哪里，仍然毫无头绪。
萧俨一拳砸在了栏杆上，众人都害怕地垂下了头。
熟悉的“飞镖”再次夺门而入，落到了萧俨身侧的柱子上，家兵们纷纷拔出了剑警惕地查看着周围，却不见什么可疑之人。
萧俨觉得自己被叶轻寒耍地团团转，他恼怒地扯下那纸条，见上边写着：“可以告诉你地址，但是要用有价值的东西来换。城郊竹林详谈。”
秋日的林子里落满了枯叶，萧俨一人前往，没有带一个人，他踩在叶子上面，可以听到树叶破碎的窸窣声。
叶寒轻惬意地坐在一棵老梧桐树粗壮的枝干上，他脸上挂着一层白纱，让人摸不清他的神情。
“人在哪？”萧俨冷冷问道，语气带着明显的愠怒，可他又极力压抑着。
“好久不见啊，王爷。”叶轻寒笑了笑。
“少废话。你把他藏在了哪。”萧俨道。
“你可别冤枉我，人可不是我绑架的，我只是在跟踪你的时候碰巧看到的。”叶轻寒委屈道。
萧俨怔了怔，不明白还会有谁想要绑架沈益。
叶轻寒接着说：“也不知道是谁在外面传说我是你的人，被我那些老仇家知道后便想要报复你。”
萧俨冷笑了一声，道：“谁会那么无聊？”
论起叶轻寒的老仇家，可谓是数之不清，光那几个大门派遗留下来的小党羽就有好多。
叶轻寒从树上轻轻一跃，落到了萧俨身边，他在他的周围缓缓转了一圈，来回打量着，随后笑道：“对啊，谁会那么无聊呢，连自己都敢砍。”
萧俨淡淡听着，对此不作一点评价。
叶轻寒见他不吭声，便知他根本不想和他聊别的事，便说道：“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把地址告诉你。”
“说。”萧俨重字道。
“秋猎，把我带进场。”
萧俨闻言勾唇笑了笑，道：“本王当叶大侠武功盖世，想去哪里都畅通无阻，毕竟，连大理寺诏狱都能那么轻易地逃脱。”
叶轻寒自嘲地笑了笑道:“现在有更方便的办法，我又何必再操心思。”
“你要进猎场有何目的。”萧俨问道。
叶轻寒道：“想必你早就猜到我已经背叛了皇帝，那你可知为何。”
萧俨沉默不语，他现在一心担忧沈益，并不想与叶轻寒多言，可他还是继续说道：
“我们无间阁里的人大多都是可怜人，每个人的存在都有着自己的独特用途，就比如说沈益，在刚被带来的时候，就是因为长得像段云瑶小时候，可让我意外的是，长大些，两人的棱角便有很大不同了。”
“而我呢，是平王府里一个不受宠的妾侍在外的私生子。我娘亲刚生下我不久就被平王杀夫夺妻抓走当作了小妾，若不是娘亲提前把我藏起来没被发现，我也必死无疑。”
“先皇利用这一点跟我达成了协议，说只要我帮他做事，就可以帮我救出娘亲，惩治平王，可他始终没有做到，还让平王发现了我的身份，导致我娘亲被殴打致死。”
叶轻寒的神态已经变了，说话的时候隐隐有些发抖和咬牙切齿。
“所以，这个仇我必须报。既然能把皇帝和平王都聚集在一起，那也方便多了。”
萧俨没想到叶轻寒居然想要一下子刺杀两个人，简直是荒唐到了极点，不由地吃了一惊。
“怎么样，只要你不拦我，我帮你一下子清除两个障碍，你该谢我才对。”
萧俨突然笑道：“既然江湖上都有传言说你是本王的人了，还把李家两个血脉杀了，本王岂不是要背离天下？何况，皇帝是本王的亲侄儿，本王为何要让你伤害他？”
“那王爷是不想救自己的王妃了吗？”叶轻寒调侃道：“看来我还是高估了你对他的心意。”
萧俨嘴角有些不可察觉地触动。沈益他当然是想要救的，可皇帝他也不能任由叶轻寒进去动手。
他在感情和忠义之间举足不定之际，叶轻寒又说道：
“皇帝用沈益的妹妹威胁他，让他为你产下一子反作对你的威胁，你或许还不知道吧。”
萧俨眼中的情绪更加复杂，心中的矛盾不断发生着偏向，他最终还是妥协了。只不过他和叶轻寒做了一个约定。
那就是，只能对平王动手。
叶轻寒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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