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北堂家的决定（1）
北堂城当日回府之后，当即就将封以雪的心思告诉了北堂将军。
北堂将军正襟危坐，随即就去见了老爷子，北堂家嫡系一脉男丁，也唯有他们四人。
四个大男人坐在一起，就此事谈论了一晚上，做了决定。
此时，北堂城正乘坐着马车，准备去风尘阁找木婉竹，将北堂家的决定告知。
从北堂府到风尘阁不过短短的路程，此刻北堂城竟觉得这一路十分漫长，不禁回想起那一晚。
那日，他回府时，北堂将军与北堂毅正在院子中拿着长矛互相较量。
北堂城不好上前打扰，便待在一旁，等两人。
别看，北堂将军已经上了年纪，但体力仍如壮年，出手果断狠辣，北堂毅差点招架不住。
看到往日里从不喜欢来找自己的小儿子，此时乖乖地侯在一旁，难免惊讶，也加快了几分速度。
不等北堂毅反应，直接结束了较量。
将长矛随手一扔，便扔到了架上，拿起一旁的长巾，擦汗。
“你是来找我的还是找你兄长的？”
多年在战场上的杀伐之人，声音多是粗狂豪放，不拘小节。
“都找。”
北堂城自认为自己犯了错，也没了平日的张扬，收敛了自己的脾气。
“呦，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有何事啊？”
一家人都是这般的耿直豪爽，丝毫不掩饰。
“父亲，想来阿城许是有要事的，父亲何必这般揶揄他。”
一旁的北堂毅同样满头大汗，生怕自己父亲与弟弟一句话说不对嘴，两人又生了嫌疑。
北堂毅自小便被北堂将军，北堂夫人认真调教，性子便不如北堂城跳脱，为人处世更稳妥。
又熟读圣贤，刚毅冷峻之中多了几分文人的儒雅。
“罢了，你究竟要说何事？”
等了片刻，也不见北堂城开口，北堂将军又是一问。
“儿子心想，还是去书房谈比较好。”
北堂城一脸严肃之色，十分慎重。
这倒让北堂将军高看一眼，什么时候，自己那爱闯祸的小儿子变得这般稳重了。
“那便如你所说，去书房吧。”
等到三人进了书房，北堂城似是终于将所要言说的一番话缕清了思路。
于是，将所有的来龙去脉，自三年前的开始讲起，一直讲到了今夜的事情。
北堂城讲完以后，整个书房中再无声音。
北堂将军与北堂毅，不知是太过惊讶还是怎的，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阿城，你说的都是真的？”
最终，北堂毅又开口问了一句。
“句句属实啊，大哥。”
北堂城一脸地忧愁，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不是真的。
而北堂城的那一句大哥，也让北堂毅清楚的认识到，他说的都是真的。
不然换了平常，北堂城都会调笑得叫他“小毅毅...”
“父亲，这事事关重大，是否要过问一下爷爷的意思？”
北堂将军思虑再三，终是点点头，毕竟北堂老将军入朝多年，许是要比他们更清楚时势的。
于是父子三人又一同前去找了已经快要入睡的北堂老将军。
老将军亦是老当益壮，一身风骨，身披一件外衣，将三人请进了自己的书房内。
北堂城又将所有的事情讲了一遍，讲得自己口干舌燥，但却没有想喝一口水的心思。
如此，老将军也明白几人的来意。
“六公主当真是这么说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登位？”
老将军的声音有几分沙哑，但仍掷地有声。
“没错。”
在北堂家，北堂城最敬畏的人就是自己的爷爷了，在老爷子面前，他恭恭敬敬坐着。
“我也算是看着六公主长大的，六公主呢，生得一颗七窍玲珑心，聪慧，机敏，确有几分帝王之才。”
“只不过，我东炎，从未有过女子为王的先例。”
老将军坐在书桌后，缓缓说出口。
“父亲，如今大王子体弱多病，文不成，武不就；二王子虽说文才武略，有勇有谋，但却英年早逝。”
“二王子与六公主乃是一母同胞，六公主自小就跟着二王子，想来她能有今日之作为，也离不开二王子的教诲。”
“三王子空有其表，自大狂妄，又喜大好功，恐不为明主，何况，王上从未考虑将其立为储君。”
“四公主，五公主早已嫁做人妇，远离炎都多年，七公主又是一个整日里只知情爱的痴情女子。”
“八王子如今尚且年幼，不过五岁孩童，恐还不知何谓君臣之道。”
“然王上年事已高，不定哪日便驾鹤西去，此番王上大张旗鼓举办寿宴，为的也是尽早定下储君人选，好做打算。”
北堂将军开口便将局势分析了一番，这才是他们要来找老将军商议的原因。
若是想要拒绝木婉竹二人的提议，便就不需要如此纠结。
但正是因为分析局势之后，发现此举确有可行之处，才会犹豫不决。
“是啊，爷爷，虽说，先且让那八王子继位也未尝不可，只是，八王子乃是顾夫人所出，若让八王子登位，恐外戚干政。”
坐在一旁的北堂毅，也忍不住开口了。
外戚自然就是野心勃勃的顾家，不得不说，若是寻常世家兴许还可行，可若是顾家，后患无穷。
本来，这些事不该是他们这样的将相世家该考虑的。
事实上，确实就像木婉竹所说，不论是谁登位，只要选择明哲保身，为谁做事都是一样的。
但，北堂家也是有血性的，总归不能容忍顾家这种宵小之辈坐在自己头上为虎作伥。
而这些，北堂老将军自然也是知晓的。
“所以，我说得是未曾有先例，而不是不可以。”
“何况，在六公主入朝为官之前，也未有女子为官，既然她六公主能打破这东炎的世俗常规，何不瞧瞧，一介女中豪杰能走多远？”
“这么说，父亲是同意那六公主的提议了？”
这话一出，爷孙三辈，无一不激动。
北堂家已置身事外许久，从未参与朝堂的任何纷争，虽低调，且在朝堂之上颇有话语权。
但日子久了，恐怕也让众人忘记了，北堂家当年是何等风光无限。
“六公主此番能借小城之手将此事告知，想来还是看重我北堂家的，既如此，倒也不妨帮她一把。”
借着与北堂城的情谊，通过北堂城将此事告知，给了北堂家自己选择的权利。
而不是亲自去找北堂将军，引来外人的注意不说，或许还会给北堂家带来祸端，这又是何等的巧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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