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沈饮香的幸灾乐祸傅云舟尽数看在眼里。
他舌尖舔了舔牙齿，他这嫂嫂跟传闻太不像了。
越是相处，越是这么觉得。
旁人或许还看不大出来，毕竟沈饮香还是挺会装模作样的。
只有当她极度不高兴或者极度高兴的时候，才会不小心暴露那么一点点。
他倒不是觉得沈饮香表里不一讨厌，只是怕对方暗地里使坏，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到时候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还是小心防备一些比较好，他可再也经受不住家里的人出意外了。
到了侯府，下了车，傅云舟抬脚就往自己院子走，威远侯在后面叫住他。
“云舟，你跟我去书房。”
傅云舟打了个哈欠，“太晚了，爹，有事明天再说吧。”
顾氏心疼儿子，跟着附和：“是啊，侯爷，天色不早，你也得歇息了。”
这样的场合，沈饮香只需要乖乖当背景板，不需要发表任何的看法。
威远侯偏不：“不过一刻钟的事，耽误不了什么。”
傅云舟扭了扭脖子，还是跟着亲爹去书房了。
顾氏跟沈饮香走一道，看着傅云舟与威远侯前后脚进书房，她突然问她：“你知道云舟和二皇子是怎么回事吗？”
傅云舟和二皇子打架的事当然不可能被隐瞒，宫里到处都是眼线，并且傅云舟脸上还挂了伤，根本瞒不住。
只是皇帝碍于种种原因，当做不知道，没把事情拎出来说，打个马虎就过了。
他能装不知道，威远侯和顾氏不能。
沈饮香愣了下，她当然知道！
她不仅偷偷围观，还在之前就看过剧情呢。
但她不能说。
沈饮香装着疑惑，细声细气的回答：“婆婆，我也不太清楚呢。”
顾氏抿了抿唇，反应了过来。
她问谁不好，偏偏问沈饮香，她能知道些什么？
“不过……我听旁人说，当时还有林小姐在场，林小姐应该知道各种缘由吧。”沈饮香若有所思的说。
“林小姐？是林丞相的女儿吗？”
“嗯。”
顾氏默了默神，没有继续问，让沈饮香先回去歇息。
一天没见小桃，沈饮香别提有多想她了。
习惯小丫鬟天天跟在自己身边，乍然不在，沈饮香觉得浑身难受。
“小桃。”沈饮香抱住了小丫鬟，“我可想死你了。”
小桃一脸懵：？？？
“小姐，今天进宫……是遇到什么事了吗？”小桃小心翼翼的问。
她就知道小姐会受委屈，那些公子小姐特别会挖苦人。
这次小姐不能带她去，连个哭唧唧的人都没有，小姐肯定委屈死了。
沈饮香抬头：“嗯呐，是遇上一些事。”
小桃抱紧沈饮香，温声安慰：“别人说的话小姐别吃心，就当他们是个屁，放了就没了。”
小桃伺候小姐洗漱，脱下厚重的宫装，换上轻便暖和的睡衣，躺上已经用汤婆子热好的被窝。
沈饮香舒服的叹了一声，真是太太太舒服了。
她想好了，以后就算要跑，也必须带上小桃，现在的她离开小桃简直无法忍受。
她的生命里，不能没有小桃！
沈饮香没心没肺的睡了，书房里的威远侯和傅云舟还在针锋相对，两人谁也不让谁，都觉得自己是对的。
“我看你就是想拖着我们所有人一起下水！”威远侯脸红脖子粗，“乾坤未定之前，我们威远侯府就不能表态！”
对皇子示好也好，恶言相向也罢，全都不能有。
他只对皇上忠诚！
傅云舟目光沉冷，面对父亲的愤怒丝毫没有退让。
“大哥的死因我已经查清楚八成，二皇子在其中是推波助澜之人。”他往前走了半步，逼视威远侯，“爹想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吗？”
威远侯顿时呼吸一窒，不自觉晃了晃身形：“你！”
之前傅云舟说要查傅云海之死，威远侯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他从来对两个儿子关心甚少，特别是傅云舟，在他心里就是个不学无术，整日游手好闲、贪玩享乐的主。
不过傅云舟没惹出过什么大祸，只是不成器而已，况且大儿子傅云海很优秀，有足够的本事继承威远侯府，故而他对傅云舟也是诸多放纵。
他不觉得傅云舟能查出什么。
可事实却给了他一耳光，望着面前个头比自己高不少的小儿子，威远侯有种难以言说的心慌。
他可能真把事情查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傅云舟有些鄙夷又有些冷酷的哼了一声：“今天的这一拳，是我故意让他打的，不然就凭他，别想碰到我分毫。”
威远侯好一会儿没说话，半晌涩然开口：“云舟，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为人臣子，应该有这些觉悟。况且，战场本就危机重重，没有谁能保证每次都能安全归来。”
果然！
傅云舟不屑冷笑：“威远侯真是做的一个好臣子，亲生儿子的命也不放在眼里，旁人骂的没错，你确实是皇帝脚边最忠诚的狗。”
“傅云舟！”威远侯暴怒，手高高扬起，却被儿子鄙夷的目光冻住。
瞬间他像被戳破的羊皮筏子，一下子泄了气。
在这一刻，他一向挺直的腰背有些佝偻。
“如今我和你娘只剩你一个儿子，比起其他，你更重要。”
或许是老了，又或许是多年的官场生活磨平了他的心气，经历过大儿子的死之后，威远侯想更多的是家人平平安安。
有再多的不满，再多的愤恨，再多的痛苦，也不能改变什么。
他是臣，臣是屈居人下，无法指责皇帝的不是。
傅云舟抿了抿唇，将满腹的话都咽了下去。
父亲是个有些愚忠的人，他那些想法于他而言是大逆不道，说出来只会替自己招惹麻烦。
左右他想做的事，有没有父亲的帮助结果不会差太多。
但万一父亲不仅不帮他，反而阻挠他，那倒是落了下乘。
反正哥的仇，他要报，他要让那些把人命当草菅的人付出代价。
父子俩闹了个不欢而散，傅云舟愈加放浪形骸，就连消息比较闭塞的沈饮香都听说他和一些江湖人士厮混的事。
小桃一边给她绣肚兜，一边闲聊：“奴婢昨日听其他婢子说，世子为救下一个江湖侠女和官兵大打出手，侯爷气的晚膳都没用，夫人连忙请了太医过来诊脉，开了好些汤药呢。”
沈饮香咬着笔杆子，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她知道，这是傅云舟开始组建自己的势力。
身为这本书里的反派男二，要想跟男主二皇子搞个五五分，总要有些势力和背景，不然凭什么同二皇子抢女人。
“小姐，你又咬笔杆了。”小桃叹气，“这样不好。”
也不知小姐从哪儿学来的坏习惯，一旦思绪不通畅，就会用笔杆磨牙，活似一只刚长出牙的狗崽子。
沈饮香也叹气，双手向前趴在书桌上：“小桃，我不知道后面的故事要怎么发展了，怎么办啊！”
画完三角修罗场，沈饮香华丽丽的卡稿子了。
她现在深刻体会到以前那些大大为什么动不动开天窗，不是拖延症发作，是真的没灵感。
呜呜，卡稿好痛苦鸭。
小桃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她身边：“小姐，你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个故事不是你画的吗？”
恕小桃无法理解，不过她催稿的功夫无师自通，“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回来再画，小姐，你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我都要把前面的故事忘光了。”
最后一句当然是假的，小桃记得可清楚了。
但她真的好想知道后面小狼仙人和仙君能不能修成正果，蒂结为道侣。
如果成为道侣的话，那谁做娘子，谁做夫君呢？
沈饮香抬头：“出去要跟婆婆说吧？她会让我出去吗？”
沈饮香就怕顾氏不放人，还留下不好的印象。
小桃迟疑：“应该……会吧。”
“不管了，我去试试。”
算了，印象不好就不好，反正现在没几个人对她印象好。
顾氏听沈饮香说想出府上街，并没有阻拦，只是淡声嘱咐了几句。
“若是去脂粉铺子，别买颜色娇艳的，衣服首饰也是。”
虽说已经出了孝，但顾氏并不想看见儿媳妇打扮的花枝招展，扎眼又扎心。
不过，她没有要将人拘在家里的想法。
沈饮香柔顺应是，换上出门的装束，风风火火上街去了。
看着健步如飞的小姐，小桃愣了愣。
小姐的脚程真是越来越快了，一点都看不出原来是个走一步喘三喘的娇小姐。
因为天上下着小雪，沈饮香带上了披风的兜帽。
帽子边缘镶了一圈毛茸茸的兔子毛，暖和又好看，还能遮住她大半的脸。
大街上人不少，并没有因为下雪就冷冷清清，小摊小贩依旧热情高涨的吆喝，瞧见衣着精致的小姐双眼便放光，大着嗓门介绍自己贩卖的东西，只求小姐能够看上，一口气全买走。
沈饮香闻见了香喷喷的烤红薯味，走到摊前要了一个。
捧着烤红薯边走边吃，忽然就听见旁边的小酒馆里响起瓷器破裂的声音。
“今儿个你不把话说清楚别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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