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西北（一）

照理来说，十一月中旬，梅花还不到开的时候。可今年气候特殊，竟真有两株梅花早早就开了。

        李秉渊知道这事的时候，距离李双挺订礼已经过了四天了。这几天他与李啟怀没有见面，他虽面上不显，可内里心情一直不大好，听宫女说梅花开了也没什么心思，转眼便给忘了。

        宫里花房见早开的梅花，想着图个新鲜，摘了红梅裁剪好给各宫送来。花送到李秉渊屋里时，李秉渊去柔嫔宫里用膳了。宫女记得李秉渊说白瓷瓶配红梅好看，便插好了放在案上。

        这段时间皇上服用了丹药以来，总觉得自己又有了精力，来后宫也多了些。柔嫔貌美，又懂得揣摩皇上的圣意，一时间又得了宠，较她年轻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柔嫔时不时也会让李秉渊去她宫里走走，在皇上面前多讨点好。天家父子先君臣，后父子，一同用膳没有寻常一家子的和乐，照样一句话一个字都要斟酌。皇上动筷了才能开始吃，皇上停下便要停下，要给皇上布菜，皇上的赞誉要行礼。

        一顿饭下来李秉渊也觉得累，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同母妃父皇告辞。

        现在天已经凉了，风吹来都是凉意，倒给人一种萧索的感觉。

        回到屋内，李秉渊一眼就看到了案上的白瓶红梅，一霎那便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疲惫了。

        他叫住一旁的小宫女有些急切的问道，“这梅花可是世子送来的？”

        那宫女低下头回话说：“回殿下，这是花房新送来的。”

        李秉渊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摆摆手让宫女下去，自己呆呆的看了梅花许久。

        晚上的时候一切都很平常，如水的月色，冷寂的宫墙。

        李秉渊今日有些累，早早便上了床，一时便睡着了。他做了个梦，梦里是过去平常的一日，李啟怀同他一起上学，一同骑马，一同玩乐，最后李啟怀在他眼睛上轻吻一下，问他，你给我个名分好不好。

        李秉渊从梦里醒来时屋内蜡烛还没熄，应当才过了不久。他想着那个梦，像是着了魔一般，他想见李啟怀，想抱李啟怀。这几日都忍过来了，可平常日子却最是动人心肠。

        他想告诉李啟怀，自己心中也是有他的，他承认了。

        他急急忙忙穿上衣服鞋子准备出去，被宫女劝住了。

        “殿下，今日天色晚了，明日再去也不迟啊。”

        “可我一刻也不想等了。”李秉渊看了一眼案上的梅花说。

        宫女日常都是跟着自家六皇子的，哪里有什么不知道的。却也叹了口气接着劝：“殿下明日还要上朝，世子殿下那边明日也要上课，殿下不睡，世子那边怕是睡了。”

        李秉渊这才打消了念头，想着明日下了朝便去找李啟怀。心动便心动吧，何必在意明日的事呢，不管明日影响如何，只争朝夕，他认了。

        而今夜的李啟怀也收到了梅花，他想李秉渊了。

        李啟怀也妥协了，李秉渊不想说，他便不问了，只要两人还在一起就好了。

        明日为什么是明日，因为会发生什么都无法预测。

        此时正在上朝的李秉渊觉得一波三折不过如是。民间动乱才平，安稳日子才过了几日，可此时一身污垢和血混合，来朝中传急报的士兵又打破了才平静不久的朝堂。

        “禀告皇上，近日匈奴粮食不够，频频来我国境内骚扰，几次都是民间自行组织的，都被驻守西北的士兵打回去了。可前日…”说着说着一个大男人竟然有些哽咽，“前日匈奴正式派兵攻打西北，我军反应不及，死伤惨重。请皇上派兵支援西北，现有兵力根本不足以抵挡啊。”

        听闻此话李秉渊呼吸一窒，西北出事，敦肃亲王自然也陷入险境，那李啟怀必然会担心。想到这里后他又想到了民间的百姓，天灾人祸一起来，真真是苦了他们。

        朝堂上也乱做了一团，讨论之声不绝于耳，倒是显得有些吵闹。

        “臣以为目前国库空虚，作战胜率不高，匈奴需要粮食，我们可以提供粮食求和。”主和的大臣说。

        一旁的将军气的吹胡子，“臣以为不可，我们哪里来的粮食求和，我们自己粮食还不够呢。这伙孙子也敢爬到爷爷头上揪头发，回皇上，臣以为该打。”

        “打起来对两方都不好，何必要打。”求和的大臣寸步不让。

        “那就让我泱泱大国颜面扫地？不战而败，这是懦夫。”

        “一国外交不能只看颜面…”

        “够了。”皇上出事呵斥到，皇上一出声，下面便恢复了安静。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给西北派兵，不论打不打，都先要把城池守下来，我国国土寸土不让。朕再给匈奴写封信，看匈奴王怎么想的，到了那时再去讨论战还是不战吧。”

        然后便转去讨论具体怎么派兵，从京都到西北，骑马也要三天，况且没有那么多马，更多的是步兵，步行去快也要七天。

        最终商定分三队走，骑兵先行，后步兵，最后是粮草物资。

        而这三天，就要靠敦肃亲王一个文人带着为数不多的士兵死守城池了。

        下了朝李秉渊便火急火燎的去了李啟怀那里，李啟怀还在上课，屋内没有人，李秉渊却也不走，就在这里等李啟怀，他知道李啟怀听到那个消息会难过，李啟怀需要自己。

        过了午时李啟怀便回来了，脸色有些白，看着还算镇静。

        “秉渊，下人都在传，西北打起来了，是谣传是不是。”李啟怀问到。

        李秉渊有些不忍，一把将李啟怀拉到怀里，“会没事的，会没事的，父皇已经派兵去西北了。”

        李啟怀一听便知道，西北真的打起来了，不是谣传。西北打起来的事，一下朝宫中便传便了。李啟怀刚上完课，悠闲的走着放松一下，就听到宫女说，西北打起来了，他上去细问，宫女也不知道具体的，他想着可能是假的，带着一丝希望回了自己院内，此时希望破灭了。

        “从这里到西北需要几日？”李啟怀安静的在李秉渊怀中问。

        “三日，三日便到。”李秉渊只说了最快的一队。

        “三日也不好熬啊，西北驻兵本就不多，怎么守住呢。”李啟怀却没有放下心。

        李秉渊担心他，开解了他许久，才让李啟怀平静些。

        可此时这般情状，在大是大非面前，自己想说的话却也没办法说出口了。

        过了会儿，皇上因为西北需要军粮，户部又要筹钱，把李秉渊叫走了。

        李秉渊走后李啟怀坐在窗边，看着西北的方向，像是想投过层层的宫墙，高低起伏的山脉看向那西北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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