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面圣
前往皇宫的路上，李巡和何笑一路无话。
混乱的一夜逐渐过去，东天初升的旭日慢慢将阳光洒向大都城的每一条街道。
道路上到处散落着血迹和破碎的衣物布料，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那些曾经井然有序的商铺已经被砸得稀烂，门口丢弃着已经踩烂的商品；街角每一处几乎都有几具尸体，他们都还保持着生前惊恐的表情；大队大队的禁卫军仍然在街上徘徊，不时就破门冲进一户人家，呼喝声、求救声不绝于耳。
“这就是你说的奖励！”刚刚平复心情的李巡看着眼前的景象又开始怒火中烧。
何笑跟在他后面不说话，他知道无论怎么解释，李巡都不会接受。
而且这次，陛下的确有些过于放纵军队了。
两人快速穿过街道，来到皇宫门口。
“这里是皇宫要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去！”威严的御林军在门口拦住了他们。
经过一夜的厮杀，警察部队被御林军彻底打垮，可是值守的御林军卫兵丝毫不见疲态，仍然精神奕奕地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何笑走上前说：“我是兵马司总司长何笑，和这位大人有事求见陛下。”
守卫行了个军礼：“见过何笑大人。”何笑是皇帝的心腹，御林军几乎都认识他。
“麻烦你去通报一下。”
“大人，刚刚高总管传话过来，说陛下已经休息，有什么事等陛下醒了再说吧。”
何笑望了望李巡：“既然陛下已经睡下了，那我们等等再来吧。”
李巡站在一边一声不吭。
他心里清楚，辛凯明早就知道今天会有大臣来求情。不见大臣就是告诉他们，军队的行为他是支持的，如果反对这件事，就是反对他本人。
但是李巡不愿意离去。
整件事情他站在皇帝这边，就是为了保住城市的安稳，保护居民的安全。可如今事态发展成这样，辛凯明和林羡康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为了他们的权利，什么都可以作为牺牲品。
何笑走到李巡跟前，又把话说了一遍：“李巡，我们回去吧，陛下已经睡了。”
李巡还是一句话不说，只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唉，你这又是何苦呢？”何笑叹了口气，“陛下是不会见我们的。”
沉默良久的李巡忽然运足内力，发出高亢有力的声音：“博凉城总督、博凉城城防大将李巡，求见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浑厚的内力把李巡的声音传遍了皇宫的每一处角落，宫门内的御林军持着刀枪纷纷涌出，他们把武器指向李巡，如临大敌。
“这位大人，请不要在皇宫前喧哗，否则格杀勿论！”御林军队长发出了警告。
“陛下，李巡求见！”
李巡根本无视御林军的警告，继续鼓足内力对皇宫喊话。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弓箭手们已经张弓搭箭瞄准好了李巡的头部，等队长一下令，就要面前这个男人血溅当场。
“陛下宣何笑、李巡觐见。”
就在此时，皇宫大总管高天德的声音从宫内传出，明显他也是一个内家好手。
御林军们垂下手中的武器，让出了一条路。
“臣何笑、李巡参见陛下。”
何笑和李巡并没有在议事大殿面见皇帝，他们被宫内的侍卫领到了皇帝的卧室。
辛凯明坐在床榻上正在喝一碗米粥。
“两位爱卿，朕刚刚上床呢，有什么急事吗？”辛凯明一边吹着碗边，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何笑垂手侍立一言不发，李巡一步走上前，低着头恭敬地说：“陛下，如今反贼已经伏诛，城外军队也在陛下威严的感召下停止了战斗。”
“臣认为当下最重要的是约束军队，稳定局面，不要让这场斗争引起更大的灾祸。”
辛凯明安静地听着李巡的发言，他面露笑容，像一个慈祥的长者，等到李巡把路上所见所闻都说完后，他和颜悦色地说：“李巡啊，听说是你手刃反贼林羡康的？不愧是何笑的同窗啊，你的功劳很大，朕一定会重重嘉奖你！”
“微臣不敢言功，都是陛下指挥得当才能让林羡康失了方寸。陛下，如今大都城内……”
“哈哈哈，你还是谦虚的，但是有功就要赏，以后还需要你们这些能人来辅佐朕啊。”
“感谢陛下赏识，可是现在大都城内……”
“你身在偏远县城，真是明珠蒙尘，有没有兴趣来大都担任官职啊？现在各司都缺人手，依你的功劳，朕就是给你个总司长当当也没有问题。到时候你们同窗二人为朕开创一个盛世，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啊。”
“多谢陛下提拔，臣愿为陛下开创万世基业，只是现在最要紧的是……”
“听说你四十好几了还没有婚配，这怎么行！工作生活要两不误嘛。我知道大都城内适龄的优秀女子还是很多的，到时候我让人安排一下，给你在大都安个家。”
“谢谢陛下关心，臣暂时没有成家的打算。现在城内……”
“昨天你们也劳累了一晚上，早饭还没吃吧？高天德，你带着两位大人去用餐，规格要高，不能怠慢了！”
高天德低头道：“是，陛下。”然后他转头看向两位大臣，“两位随我来吧。”
“陛下！”李巡忽然跪倒在地，他一边用力磕头，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叫，“大都城的百姓已经伤痕累累，求陛下开恩啊！”
刚刚还和颜悦色的辛凯明现在脸上冷若冰霜，卧室内一片沉寂，只有李巡磕头时发出的“咚咚”声。
“李巡总督。”辛凯明缓缓开口，眼中似乎射出一道冷光，“你到底是朕的臣子，还是外面那些反贼的臣子？”
李巡楞在当场，他刚刚才震死了反贼最大的头目，现在辛凯明居然指责他是反贼那边的人。
辛凯明眯着眼睛冷哼一声：“哼，不要居功自傲啊，自傲是一杯毒酒，林羡康已经毒死了，你不要当第二个！”
一旁的何笑听见皇帝说出这么重的话，也跪了下来：“陛下，李巡一心为国，天地可鉴，还望陛下明察！”
辛凯明看到自己的心腹大臣为李巡求情，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何笑的话我是信的，但是身为臣子，要有做臣子的本分！李巡啊，这点你要好好向何笑学学，忠诚才是你们最重要的品质。今日之事朕就当没发生过，你们退下吧。”
“求陛下开恩，人命关天啊陛下！”李巡还是在苦苦哀求。
何笑看到李巡这副模样实在是于心不忍，于是他也开口求情道：“陛下，城内叛党余孽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再放纵军队的话，臣担心波及过广，有损民心。”
“民心？哼！林羡康这狗贼欺侮到朕头上时，也没看到民心站出来给朕说话。”辛凯明转眼看了下何笑，他心里软了一下，“倒是何爱卿你，在朝堂上为了维护朕，和反贼据理力争。”
“照你的意思，现在大都已经没有林羡康的余孽了？”辛凯明望向何笑问道。
“是的陛下，反贼余孽已经被全部肃清。现在大都上下，全是真心拥护陛下的忠贞之士。”
“那没必要再让军队维护治安了？”
“陛下，军队已经尽力，现在是时候让他们休息一下了。”
辛凯明摸了摸尖瘦的下巴沉吟了起来。卧室内又陷入一片寂静。
“罢了，那就让方云杰他们回营整顿吧。警卫司的职暂时由何爱卿你来担任，城内治安就交给警卫司来办理吧。”
何笑听到辛凯明终于松了口，连忙谢恩：“多谢陛下宽宏大量，陛下爱民如子的美名必将传遍天元上下，为万人敬仰。”
李巡也随声附和：“陛下宅心仁厚，是天元国之福。陛下之恩，臣等铭感五内。”
辛凯明摆了摆手：“你们下去吧，朕累了，要休息了。”
李巡和何笑说了声“是”，就慢慢退出皇帝卧室。
两个人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他们感慨道，就是打仗厮杀也没有那么累啊。
正当李巡和何笑要沿着回廊离开皇宫时，回廊小亭处传来一道脆脆的女声：“何君，你来面见父皇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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