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征兵

　　天元国某处静谧的村庄在今天傍晚反常地热闹起来。

　　李巡站在书院门口，面前广场上是三三两两逐渐聚拢的人群。

　　他回身凝视着书院，这是一个古老的建筑群，书院正门口悬挂着一块巨匾，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稷下学院”。

　　整个书院的房屋分布按照前卑后高的顺序，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晨读楼，只有两层高，是学生平时早晨朗读的地方；在它之后是层层叠进的其他楼阁，有藏书阁、落墨阁、静息阁、武德阁等等楼阁，它们略微高出前方的晨读楼，在学院内布置得错落有致。

　　一排楼阁的后面是李巡师父亲自栽种的庭院，这里林木遮掩、亭台点缀、山墙起伏、飞檐翘角，绿植和楼阁之间相映成趣。

　　整个庭院寄山水于内庭，藏天地于毫末，构成了一副生动的景象。

　　书院最后面是学生们生活的地方，最初时只有两三间房屋。但是随着求学之人越来越多，而李巡的师父又秉持着“有教无类”的理念，结果导致住房紧张，无处再安置求学的学子。

　　学院内住满后，更多的人选择围绕着学院四周，自行建造房舍。经过这一番铺展，居然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村落，后来干脆就把这里称为稷下村。

　　李巡现在满脑子都是年少时跟随师父学习的事情，那时花正当春，人正少年。自己和几位同窗意气风发的样子依旧历历在目。

　　这时卞远来到李巡身边：“大头，人来的差不多了，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李巡看着眼前的人群，这里差不多有上千人，在这个小小的广场上略显拥挤。但是没有人喧闹，大家安静地站着，脸上带着友善的笑意。

　　李巡对着众人深深鞠躬：“在下李巡，是这稷下学院的学子。”

　　面前的人群居然也整齐地拱手行礼，让人无法相信他们只是一个小村庄的村民。

　　李巡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方今天下，豪强横行，百姓蒙难。先师在时常叮嘱我，事以百姓先。然时隔数年，我心忧患，觉当今世人已无志士。今日得见诸位，方知稷下学风仍在。”说完再鞠一躬。

　　等众人还礼完毕，李巡接着说道：“今日我欲举义师，兴王道，清内贼于国内，御外敌于国外，还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明日起，我会在这稷下书院前设征兵处，有志向和我一起闯荡的可以在此报名。多谢各位了。”说完之后，李巡就请众人散去了。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南锦凑上来问李巡：“大人，你为什么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来征兵？博凉城附近也有不少村镇，那里的人不行吗？”

　　李巡笑着说：“南锦，你觉得我的武功怎么样？”

　　南锦至今还记得那天，李巡一个回合就用内力生生把林羡康震死，他略有敬畏地说：“大人的武功深不可测。”

　　李巡说：“这个村庄里的人，大多都在学院念书，即便不是师父亲手所教，但书籍记录尚在，你说他们的武功如何？”

　　南锦点点头：“那肯定弱不了。可是大人，行军打仗不比寻常间与人搏斗，个人武功修为对战局的影响小得很，更重要的是排兵布阵，行动如一。”

　　李巡说：“这个道理我当然知道，可是在同样的布阵下，数百高手和数百寻常士兵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南锦拱手道：“大人说的是。”

　　李巡带着众人又来到卞远的家里，他们从马背上取下干粮，邀卞远一起吃晚饭。

　　卞远也没客气，毕竟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过一顿了。他们甚至还喝了一点酒。

　　喝到眼花耳热时，李巡对卞远说：“小扁，你今年多大了？”

　　卞远擦了擦嘴角的酒渍说：“让我想想啊，今年也有四十二了吧。”

　　李巡叹了口气：“你不说，我以为你快七十了呢，日子不好过啊，这次征兵你也跟着我一起走吧。”

　　卞远点头道：“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今年官家征收重，地里的收成也不好，再这么熬下去真的会饿死人。”他拿起破碗又喝了一口酒后说，“我估计和我存着差不多心思的人不少，明天来报名应征的人应该会很多。”

　　李巡也跟着喝了一碗：“那就最好了。对了，吃完饭之后，我想去看看师父。”

　　“是该去看看他老人家，一会我带你一起去。”

　　几人吃完晚饭后，卞远带着他们来到村里的一个角落，这里就是李巡师父的埋骨之地。

　　在火把的照耀下，坟前的墓碑上，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熠熠生辉。

　　“先师天机子之墓”

　　李巡从小就没有父母，打记事起就跟在天机子身旁。在他印象里，他的这位师父是天底下第一厉害的人物。

　　天机子平时手不舍卷，对各类书籍都有涉猎。他自己撰写的书卷也堆满了书院藏书阁的一层。不仅如此，天机子在音律、书法、绘画上都造诣颇深。

　　在武学方面他更是一等一的高手。

　　李巡自认当今世上，内功没人能胜过他，但回想起自己的师父，觉得自己的功力还不到师父的一半。

　　总之天机子在李巡心中，就如同神明一般。

　　李巡看着眼前的墓碑，他缓缓跪倒，俯首跪拜，心中默默祈祷：“师父，徒儿此次借用学院力量在天下大势中搏杀，希望师父在天有灵，护佑我们。”

　　一夜过去后，第二天天一亮，李巡就带着大家来到稷下学院门口。

　　他们借来一张桌子，桌上简单铺设了一张白纸，当做花名册。桌子前几尺远的地方放了一个石磨。征兵的方法很简单——能举起这个石磨就行。

　　有志向参军的村中青年也早早来到了这里，他们听到征兵规则后有些吃惊：“李大人，就这？你是打算把我们全村都召走吧。”

　　南锦听了青年们的话有些不屑。

　　这石磨起码有上百斤重，自己刚刚试了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举起。听他们的意思，村子里人人能举得动？这牛也吹得太大了。

　　他正想着呢，第一个应征的人就已经动手了。

　　这人长得精瘦，胳膊上虽然有些肉，但一看就是长期得不到营养补充。南锦心里冷笑一声，决定看他的笑话。

　　“李大人，小人叫余航，想追随大人建功立业。”

　　李巡微微颔首道：“那就请开始吧。”

　　只见余航也没做什么准备动作，用手随意在石磨上一抓，然后稍一用力，就把这上百斤的石磨高高举起，面色纹丝不变。

　　“噗……”南锦正喝水呢，看到这情形被呛了一下。

　　这人举得比南锦轻松多了。

　　南锦心下暗想：“稷下学院，真有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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