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赏赐

　　胜利的捷报很快传到了大都，又通过各种渠道流传到民间。

　　在大都的就酒馆里，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人举着酒杯站起来，他们带着醉意、扯着嗓子高喊：“敬无敌的中央军，祝方统领长寿！”

　　所有人都会由衷地举杯附和：“敬中央军！敬方统领！”

　　似乎笼罩在天元国上空的战争阴霾在他们的高呼声中渐渐消散了。

　　辛凯明接到捷报的第一时间就召集了统领处的高级军官们。

　　“方云杰能阻挡住林羡礼的脚步，他是有功的。”辛凯明坐在会议桌的最前端主持会议，“可是林羡礼实力尚在，西北还在叛军手中。之后我们该如何行动，各位长官们发表发表自己的意见？”

　　禁卫军统领李子文率先发言：“陛下，方云杰统领能立下大功有赖于您的指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李子文一开口先把首功送给了辛凯明。

　　见辛凯明脸有笑意，李子文继续说道：“只是中央军长途跋涉，在外征战多日，臣以为应当先让其他部队与中央军轮换，方统领他们先回来整休。”他抬眼看了看西部军团的统领葛明，“西部军团离天山关最近，我建议派西部军团前去调换中央军。”

　　葛明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他大约五十岁上下，皮肤黝黑，左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看上去就是个亡命徒。

　　葛明听到李子文的话，一下子从座椅上跳起来，指着李子文的鼻子就骂：“你这个小白脸放的什么十八螺圈屁！我西部军跑到天山关去，沙川国的狗子们杀过来，你拿你全家去顶着？毛还没长齐的小娃娃，说话前多动动脑子！”

　　方云杰和李子文都是之前在镇压林羡康事变中被提拔出来的年轻军官，葛明这种老兵对他们很是看不顺眼。在私底下葛明总说：“咱们天元国的男人都死光了吗？要让这些不男不女的东西带兵？”

　　李子文冷笑一声：“我毛有没有长齐轮不到葛统领评价。”他毫无惧色地与葛明对视，“而且你们西部军哪次顶上前线和沙川国真刀真枪地拼过？平常嘴巴里说得好听，天元国西边国境线的铁锁，呵呵，可当沙川国真的杀过来时，跑得最快的还是你们。”

　　李子文用三角眼睃着葛明，说的话字字诛心：“葛统领这么保全实力，到底有什么大计划啊？”

　　葛明顿时火冒三丈，他撸着袖子就要上去打李子文一顿：“放你娘的屁！老子在前线打的仗比你小子吃的饭都多，你敢诬陷我，今天你看我打不死你！”

　　何笑身为总统领，看到自己的两个下属当场就要掐架，马上站起来阻止：“你们都给我住手，陛下面前怎能如此放肆！”

　　听到何笑的话，本来快要掐在一起的两人回头看了看辛凯明。辛凯明消瘦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

　　“身为军人，有脾气是应该的。”辛凯明冷冷道，忽然他一拍桌子，“但是要分场合，你们当朕死了吗？”

　　李子文和葛明立刻鞠躬致歉：“属下君前失仪，请陛下治罪。”

　　辛凯明怒气渐消，他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中央军需要休息，但是西部军也的确有现实困难，你们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其他办法。”

　　东南军统领孟杰说道：“陛下，之前从禁卫军和中央军抽调的二十万人马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让他们替换中央军主力，顶上一阵子？”

　　孟杰是几位统领里最不像军人的。

　　孟杰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长得高高瘦瘦的，梳了一个大背头。和其他统领不同，他并没有穿军装，而是穿了一件花花绿绿的休闲服，脚上趿着一双拖鞋。坐姿也很不端着：身子斜坐着，一只手挎着椅背，一只手拿牙签正在剔牙，翘着二郎腿在那里不停地抖腿。

　　“我们正在开军事会议，孟杰统领请你注意你的仪态！”辛凯明看着孟杰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孟杰收起二郎腿，摆正了一下坐姿笑道：“嘿嘿，陛下你不要生气，臣平时懒散惯了。”

　　辛凯明也懒得理他，他看向何笑问道：“何爱卿，二十万抽调的军队现在在哪里？”

　　“回陛下，二十万大军现在由禁卫军暂管，在大都城外二十里的军营里。”

　　辛凯明点点头：“嗯，既然本来就是要派他们去支援中央军的，那现在就由他们和中央军换防，你们商议一个率军将领出来。”说完后，他对何笑抬了抬头，“何爱卿，你跟我出来一下。”

　　两人走出会议室，留下其余统领商量人选。

　　会议室外，辛凯明温和地对何笑说：“何爱卿，这次方云杰的战报你看了没有？”

　　何笑态度恭敬地回复：“臣已经看过了。”

　　“听说你那个同窗在这次会战中起了大作用啊。”

　　想起李巡，何笑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回陛下，李巡以一千多兵力歼灭林羡康部五万余人，当场斩杀罗玉，这是前所未见的大胜。李巡之才胜臣百倍，望陛下予以重用。”

　　“李巡这个人，朕也知道他是个人才，只是他为人桀骜不驯，难以驾驭啊。”

　　“陛下，李巡虽然之前不知礼仪，顶撞了陛下，但念在他出生乡野不懂规矩，还请陛下宽恕他。”

　　何笑这番话表面上很简单，其实是经过思考的。

　　他不能说李巡之前的顶撞是为了百姓着想，这样一说不就等于指责辛凯明不顾百姓吗？他只能说李巡来自乡野，没见过大世面，顶撞皇帝是因为他不知道规矩而已，把李巡在皇帝心目中的坏印象尽可能地弱化。

　　辛凯明点点头：“不知者朕就不怪了。何爱卿，那你说让李巡去接管二十万支援部队，能不能行？”

　　何笑当时就想答应下来，以李巡的才能，别说是二十万军队了，就是二百万军队，指挥起来也不是问题啊。

　　可是何笑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

　　皇帝新收大权，对结党最是忌惮，方云杰和李子文这对表兄弟掌管两个军团已经让他平时颇有微词了，他们俩还是替皇帝平定的叛党的大功臣呢。这次谈话难说是不是皇帝检测自己忠臣度的一次试探。

　　“回陛下，让李巡接管军队的确可行，但是军官任命乃是大事，应当由陛下乾纲独断，臣不敢置喙。”

　　辛凯明听完何笑的回答，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何爱卿，你是识大体的。照道理来说，李巡杀了林羡康，又杀了罗玉，是第一大功臣。但是他之前官职卑微，资历尚浅。朕担心一下任命他成为一个集团军的统领，其他人不服气啊。”

　　“陛下所虑周全，臣自愧不如。”

　　何笑一边说一边心想，陛下果然是在试探我。

　　“但是如此大功必须要犒赏，朕决定给他挂一个统领的虚职，给他几年时间增加些资历，到时候再给与实权，你看怎么样？”

　　“陛下赏罚有度，臣心钦佩。”何笑知道，辛凯明心里早就做好了打算，和自己商量无非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辛凯明看上去很高兴，他拍了拍何笑的肩膀说道：“既然你不反对，那就这么定了，到时候可别说朕怠慢了你的这个同窗啊。”

　　何笑马上立正身姿答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李巡以边城将领之职升迁至统领之位，已是极大的恩宠，微臣不敢有异议。”

　　辛凯明忽然神情温柔了下来：“爱卿，你和嫣儿的婚期快到了吧，是不是应该改口叫父皇了？”

　　何笑扭捏了起来，他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陛下，我与公主尚未成婚，现在改口有违祖制。”

　　辛凯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迟早都是一家人嘛，以后私下里你就叫朕父皇好了。”

　　何笑低着头沉默良久，两只脚在地上抠啊抠的，差不多都要抠出一个洞来。

　　最后他低声回答道：“是，父皇。”

　　辛凯明龙心大悦，一把拉起何笑的手说：“好，那皇儿随朕进去看看那帮不让人省心的玩意们商量出什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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