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前显圣

　　
许默言让吴子安买的东西是硝石、硫磺、柳枝碳，以及竹管和一些鸡蛋。
硝石和硫磺不要纯，如果要制作威力巨大的炸药，这个纯度自然是不行的。
但是。
许默言仅仅制作一个试验品，这样的纯度足够用了。
炭粉也不需要太细，随便鼓捣一下就成。
三样东西用经典的比例混合之后，就会变成一堆黑色的粉末。
将鸡蛋清打进粉末里，不断的搅拌，就会形成颗粒状。
接下来。
许默言把竹管一头堵死，将颗粒装进竹管，塞进去一根捻子，最后用废纸塞实口子，一个小号的炮仗就做好了。
原材料不纯，威力自然也不大。
但是。
作为试验品，给他们表演，足够了。
许默言拿着炮仗走出休息室。
将自己的发明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啥东西？”
“不会是竹筒糕吧？”
众人凑上来，七嘴八舌的问着。
陆乘风从后堂回来，抱着胳膊看着。
“炮仗！炸毁玉泉观用的就是此物。”许默言给他们解释着。
这东西自然不适合在县衙实验，县衙后面有一处空地，倒是个僻静的地方。
许默言带着同僚来到空地上，将炮仗塞进石头缝隙里，嘱咐众人藏好之后，用火折子将引线点燃。
而后快速跑开，藏在了围墙后面。
一声巨响之后，碎石四处飞溅。
陆乘风脸上的不屑并未消失，而是转移到了许默言的脸上。
小李嗅了嗅，大叫道：“就是这个味，那天我在现场也闻到了，很臭，当时我还以为是厕所的污秽之物，没想到竟然有炮仗的味道。”
众人都不傻。
看到许默言随随便便做了一个小炮仗，就将石头炸的四分五裂，如果加重原材料，炸毁道观，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许默言道：“头儿，如果不相信的话，你再去现场看看，有没有这种东西。”
说着，许默言将残留在现场的爆炸物递给了陆捕头。
陆捕头一声不吭的带着两个同僚出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脸色铁青的回来了，从袋子里倒出来许多爆炸物之后的残留物，和实验现场的爆炸物相同。
“没错了，玉泉观是人为的，可以上报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大老爷们就行，接下来，我们去勾栏听曲就可以了。”
这时。
柳成勇和另一位同僚回来了。
他们报告称，裴大人生前受过一次伤，小腿骨折过，经过和尸体的比对，确认是裴大人无疑。
案件到了这里，已经涉及到了朝堂争斗，不是他们这种小喽啰能掺和的了，只需要据实上报就可以了。
剩下的事，就让这些老帮菜们在金銮殿上做口舌之争吧。
陆捕头出身草莽，性格大咧咧的，总是出口成脏，已成习惯，旧疾难除，为此没少被邱知县训诫。
此时。
他的身体里涌起暖流，眼眶发红，如山一样的身子想给瘦小的许默言一个拥抱。
终究觉得矫情做作，像女流之辈，自怨自怜，环抱的双手变成了巴掌，在许默言的肩膀上用力一拍：“狗子，你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许默言身子一沉，眼前发昏，差点儿当场去世。
“头儿，你是十品养生境巅峰修为，你差点把我送走。”许默言看似开玩笑的话，事实上却是想努力融入这个集体。
“我去找邱大人说明缘由，你们准备好，晚上去勾栏，老子请客，大家都有份儿，哈哈哈……”
陆捕头满脑子精虫，连笑声中都充斥着勾栏的味道，急吼吼的到后堂去找知县大人去了。
……
县衙后堂。
邱知县拿起书看了两行，“冯凉”硬是看成了“马京”。
赌气似的将书拍在石桌上，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投进了池塘里。
惊得几尾红黑锦鲤像世界末日来临，四散逃窜。
“都他娘的废物！”
身材矮小的胡主簿捅着袖子陪在一旁，笑呵呵的说：“大人逼迫甚急，他们会以神罚草草结案。
如若类似事件等结案之后连续发生，受伤的还是自己。”
手低下的人什么德行，他们门儿清。
“哼！草草结案？没那么简单，三法司同时下文督促，就必须要有一个令多方都满意的结果，要不然我们一衣带水，全都要人头落地。”
邱知县说到最后，语气加重，强调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正说着。
陆捕头匆匆赶来。
他进入内堂，跨过门槛之后，止住脚步，无比恭敬的禀报：“”
“大人，玉泉观爆炸案，属下已经有了一些眉目，特来汇报。”
邱知县和胡主簿对视一眼，心中冷笑，迈步朝陆捕头走了过去。
邱知县言语中充斥着戏谑：“陆捕头，你不会是想说神罚吧？”
陆捕头一愣：“大人，属下真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比神罚的手段要高明。”
“还他娘的升级了。”邱知县腹诽，却和胡主簿交换着眼神。
“你说的神乎其神，本县倒有些期待，具体说说吧！”
接下来，陆捕头将许默言从发现线索，到制作“炮仗”，而后去现场求证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
当然。
过程说的惊险刺激，堪比好莱坞大片。
邱知县和胡主簿从一开始的挪揄到冷笑消失，到最后满脸严肃。
本来一头雾水的案件，在陆捕头添油加醋的分析之后，逐渐清晰了起来。
而且还涉及到了朝廷机密——火药。
众所周知。
火药乃是大乾秘而不宣的杀手锏，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世。
秘密掌握在历任皇帝手里，只有老皇帝临死之前，才会将这个秘密告知下一任接班人。
陆捕头草莽出身，要说他会制作火药，除非回炉重做。
胡主簿却给了陆捕头极高的评价。
“非常妙，推理和求证相得益彰，狄公在世也不过如此。
只是这火药的配方，你是如何获得的？”
陆捕头装逼过头，全然已经忘了火药乃是朝廷密辛。
“陆捕头，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从实招来。”
邱知县的心里已经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如果陆捕头和番邦巫师勾结，他难辞其咎。
“是许默言。”陆捕头说完，心里一沉，人前显圣不成，反倒出卖了好兄弟。
许默言……今日早些时候，好像被密碟司百户调查过。
兹事体大，他不能做主，当下决定，先稳住许默言，自己去刑部报告之后再做定夺。
先把自己摘干净，至于上面怎么处理，是他们的事情。
“陆捕头，将证据交于本县，你回去稳住许默言，本县去去就回。”
心里想的却是：立功的机会到了。
待陆乘风离开之后，邱知县换上了便服，从后门而出，辨明了方向，直奔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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