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匮乏症状
陆莳川给缪特的是一本手工教程书，缪特翻看目录，发现里面恰好有关于如何自己装订画册的教程。
他随着目录提示的页数翻到后面，看到那里的内容已经被红笔标注过了，一些细节的地方还被特意圈了出来，甚至页面空白处还写了一些文字注释。
缪特之前对陆莳川掌握这么多技能感到过好奇，疑惑为什么他每次都能有新奇的点子出现，而且还收束得十分圆满，现在看着书上认真书写的痕迹，缪特意识到，他所有的漫不经心，背后都隐藏着不被外界得知的努力。
缪特抬头看向陆莳川，对方正站在画架后面，身上穿着的是柔软宽阔的灰色家居服，他的身型被画架遮挡了一部分，却更显得挺拔修长。右手的袖子被捋到了手肘处，小臂的肌肉起伏，手上的动作娴熟而老练。
他微垂着眉眼，唇角轻轻上翘，十分气定神闲。
倏尔，他将视线向缪特这里转来，发现缪特正望着他，于是莞尔轻笑，眉眼微弯。
窗外的阳光尽洒，如同这个笑容一样温暖。
室内瞬间静谧下来，缪特忽而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甚至空气中微小颗粒浮动的声音，鼻息间，是那抹已经熟悉的，清冽而温和的薄荷香味。
他尽力调整着呼吸，压抑自己瞬间翻涌的信息素，目光骤而带上攻击性。
怕吓到面前的雄虫，他低下头，将注意力分散到自己手中的教程书上。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在心情愉悦地完成自己的画作，甚至偶尔还将脑海中轻松的旋律轻哼出声。
大约一星时，陆莳川终于完成了自己的画，在阳光下欣赏了一分钟，他满意地放下画笔。
他用智脑把画像拍下来，但莫名不想直接给缪特看，眨了眨眼，趁缪特还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的时候，他悄悄拿起画纸，往自己房间走。
但他没想到，等他出来的时候，缪特竟然还在沉思，陆莳川向他走近几步，却又停下。
他又闻到了玫瑰的香味，而且比之前浓郁许多，甚至能让他隐约感觉到颈部血液的流动。
他后退几步，皱眉唤道：“上将，上将！”
直到见缪特被惊醒回神，他才松了口气道：“你没事吧？”
缪特蓦然站起身，向来淡漠的双眼中显出些惊恐，陆莳川仔细看他，发现他脸颊边竟然隐隐有纹路出现。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脸上相同的地方，疑惑道：“你这里怎么了？刚刚还没有的。”
缪特面上是同样的困惑，他碰了碰自己的面颊，又像是乍然想起什么，匆忙后退几步，没来得及交待原因就把自己关进了卫生间。
空气流动，室内还是隐隐有玫瑰的香气，陆莳川不敢大口呼吸，匆忙将窗打开，控制小美打开屋内的换气模式。
相处这么久，陆莳川已经知道，缪特大部分的异常都和雄虫信息素匮乏有关。
想了想，陆莳川还是去联系了道尔医生。
他把缪特的花香味信息素，以及他脸上纹路的事都告诉了道尔，对方消息回得很快。
道尔：他的信息素属于花香？？？我还以为是硝烟味铁锈味那种的呢。
道尔：哈哈哈哈哈怪不得他不愿意告诉我他信息素的味道。
陆莳川：你不是他的医生吗？
道尔：是呀，但对他信息素做研究的不是我，他在我面前没泄露过信息素。
陆莳川：……那你别说是我说的，我怕被谋杀。
道尔：没问题。不过据我所知，除了为他检查的研究员，没有虫闻到过上将的信息素，所以他应该不用猜就知道是谁泄密的吧。
陆莳川：……
道尔：好了，回归正题。他脸上的纹路叫作虫纹，会在雌虫信息素失控的时候显露出来，信息素彻底爆发的时候，雌虫的虫翼也会无法控制地展开。雌虫的虫翼很锋利，是作战的时候才会展开的，他怕伤及你，所以躲起来了。
陆莳川没想到缪特在自己都还处于困惑的时刻，都能想到不要伤害到他……于是也对他的情况更加上心，继续向医生编辑信息。
陆莳川：我不是一直在他身边吗？为什么他雄虫信息素匮乏的症状还一直在？
道尔：我观察过你的信息素状态，不知道是太弱，还是你的控制力太好，反正很收敛克制，我猜应该是这个原因。他的症状，是需要双方释放信息素，在信息素域互相交融才能有效治疗的，你们单纯地生活在一起，有一定的效果，但效果没那么强。
陆莳川轻轻抿著唇，道尔医生说得很委婉，但他对自己的情况十分了解，他只有在很偶尔的情况下才闻到过自己信息素的味道，所以他属于“信息素弱”的情况，而非他控制力的问题。
想到自己身为唯一和缪特交好的雄虫，却没办法帮他治疗，他忍不住垮下肩膀，有些泄气。
陆莳川：他现在还在卫生间，我能做些什么吗？
陆莳川：有没有能加强信息素的方法？或者药之类的？
道尔：帮他把药放到门口吧，或者不这么做也可以，我相信以他的能力可以自行控制。
道尔：你什么时候最容易释放信息素？可以从这个方面入手，感受它释放的原因和方式，进一步锻炼和加强。
陆莳川回想了一下，他的信息素好像只有在和缪特近距离相处的时候才会控制不住散逸出来。
陆莳川：有两次和上将比较靠近的时候，信息素有自己跑出来。
道尔：……那我之后再问问他那边吧。
道尔：你不用担心，只要不是突然昏厥，长时间不醒，现在这些都是小问题。
陆莳川：好的，谢谢你，打扰你休息了。
道尔：没关系，也感谢你。
陆莳川关闭智脑，走到卫生间门前，敲了敲门，扬声问道：“缪特，如果需要的话，我去你的房间帮你拿药，可以吗？”
门内没有声音，陆莳川又道：“如果三秒内你不回答我，我就当你默认了。”
“三、二、一……”还是没有回应。
陆莳川于是转身去了缪特的房间，他自觉地管理好视线，拿了药就往外走，然后将药放到卫生间门口。
“我把药放在门口的地上了，然后我会回自己的房间。如果你想吃药，就开门出来拿。”陆莳川又敲了敲门，“等你好了，发个消息给我，让我别那么担心。”说完，他抿了抿唇，转身离开。
良久，卫生间的门被从里面打开，缪特上将坐倒在地面上，满眼的猩红，在门后，还有舒张的双翼若隐若现。
上将的视线先是停驻在陆莳川紧闭的门前，而后才逐渐下落，转移到门框边的药瓶上。
他伸出手，指尖因为澎湃的信息素而轻微颤动，他拿起药瓶，却没有打开瓶盖吃药，而是将药瓶放到鼻尖，嗅闻那遗留下来的薄荷味道。
他闭上眼，紧皱的眉头逐渐松缓，只是握着药瓶的手愈加收紧，甚至将药瓶捏到变形。
良久，他沉重急促的呼吸才轻缓下来，双眸再次睁开时，已不复之前的暴戾，而是昭然的坚定。
陆莳川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时不时就抬头看一眼房间的门，虽然他知道这样无济于事，没有任何作用。
半个星时了，期间他反复打开智脑，但始终没有收到信息，也就是说，缪特信息素失控，已经持续半个星时了，而且直到现在都没有好转。
道尔毕竟是远距离诊断，而且还没有见到上将的面，只是根据过往经验得出结论，这终究不能让陆莳川放下心。
陆莳川站起，又坐下，反复两次后，终于还是打开门，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
门刚一打开，就是浓郁的玫瑰香气扑鼻而来，陆莳川下意识想要迈出脚步，却被门前的虫挡住，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还好手即使握住了门框。
陆莳川向下看去，没想到挡住他的正是缪特，他双手抱着膝盖，背对着他，即使被他撞到也没有改变动作。
陆莳川立时蹲下身，手按上缪特的肩膀，侧头去看缪特的状态，担心道：“缪特，你怎么样？”
他看到缪特手里紧攥着的药瓶，想要伸手取过看下缪特有没有吃药，缪特却像是被夺走了重要的东西，手指紧紧握着不放，也终于抬起头来，“我的……”
听到声音，陆莳川回头看他，见他双眼赤红，眼尾甚至有着水迹，忙安慰道：“我知道，是你的，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吃药。”他语气放缓，轻柔道：“让我看看好不好？”
说完，他又蹙起眉头，觉得自己真的傻了，又道：“或者你告诉我，你吃药了吗？吃了我就带你回房间，让你好好休息。”
缪特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目光紧盯着他的脸，未久，又鼻子耸了耸，喃喃自语道：“好香……”
陆莳川听到了，但不清楚缪特说的是他自己的信息素，还是闻到了陆莳川的，不过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不会有虫对自己的信息素表现得这么依赖？
陆莳川刚刚还在愁这件事，没想到事情似乎一下子有了进展，他又靠近了缪特一些，张开双臂看似是抱住了他，问道：“你是闻到我的信息素了吗？”
缪特抬眼看他，视线朦胧，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竟然早已将雄虫的每一个细节都刻画在脑海里，他闭上眼，整个身体向着陆莳川倒去，然后感受到自己被温柔地抱住。
好舒服……好甜美的味道……
缪特的意识逐渐散去，沉迷在温暖又柔和的气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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