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怨念横生

“吱呀”，那扇苏启盼望了十五年的铁门，终于沉重地打开了。

苏启抬头看着漫天的星星，心静如水。蹲了十五年的号子，终于出来了。他至今都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杀了女友的，只记得两人吵架，然后他推了女友一把。

等他回过神时，女友胸口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插了一把刀子。紧接着自己就被控告故意杀人了，然后判了刑，一蹲十五年。

离开监狱的大门，苏启慢慢朝路边一辆出租车走去。那是看守所的人可怜他，特地给他叫的车。

苏启知道自己是个可怜人。在孤儿院长大，靠着爱心人士的捐赠上了大学，二十二岁失手杀了心爱的女友，从此过上了牢狱生活。

从此失去了自由，从此无依无靠，从此孤独横生。十五年，不是他苏启差点把牢底坐穿，而是牢底快把他坐穿了。

苏启打开车门，钻进副驾驶位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头，司机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眼神很不友好。

他暗自咂咂舌，坐下的时候坐到了自己的夹克，感觉有什么东西硌到了大腿。伸手往包里一模，原来是一根强光小手电。他扯扯夹克，将手电装回了口袋。

毕竟他现在身无分文，最值钱的就是这根手电了，还是某个狱友上个月送他的生日礼物。

司机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去哪儿？”

苏启报了个地址后陷入沉思，自己的那个小房子不知道还在不在，但愿恩师留给自己的那些东西还在，这样便也能好好活下去。

一阵强光刺来，苏启忙闭上眼。等他再度睁开眼时，司机正大大咧咧地骂着，是对面行驶的车辆没关远光灯。

听司机骂了两句，继续看着前方开车。

又一辆车开过来，远光灯还是没关，刺裂裂地照在两人的眼睛上。司机打了几下双闪，对方依旧没有要关远光灯的意思，司机气得大骂，因为他的远光灯不是很亮。

苏启也被那灯光刺得难受，刚出来就遇到这种烦心事，欺负人啊。他猛地从口袋里掏出手电，朝对面那辆车射了过去。

很快对方便关了远光灯，苏启解恨地哼了一声，见司机意义不明地看着他，忙把手电收起来。

他向来不是能忍的人。

司机再次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突然就松了下来。

“这些开好车的人很可恶，看不起我们开出租车的。车好了不起啊，灯亮了不起啊，欺负人啊，唉要是有钱了我一定不开这破车……公司也烦人，这远光灯暗成这样……反映了无数次也不换换，狗日的远光灯……”

司机开启了疯狂吐槽模式，听得苏启一个头两个大。

好不容易到了自己的小房子门口，苏启尴尬地对司机说道：“那个，大哥，你能不能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屋里面找点钱……刚出来，实在是……”

司机摆手道：“不用了，你听我说了两个小时的话，就当是车费了。”司机说完便开着车扬长而去。

苏启挑挑眉，拧亮手电朝自己的房子走去。墙壁陈旧，风化脱落的一层墙灰散在墙根，青石砖小路上长满了杂草。太久没回来，他都快认不出这房子了。

苏启叹了口气转身往大门处走去，他吓了一跳，那里站着一个人。

“你终于回来了。”那人重重地叹了口气。

苏启认出那是阿强，两人虽不是朋友，却也在同一个教授手下做研究。阿强拎着一个大袋子站在门口，眼神有些炙热。

袋子沉甸甸，看起来像是装了很多酒。

“嗯，回来了。”苏启鼻头有些发酸，这十五年阿强没来看望过他，他也不难理解，谁会想要认识一个杀人犯呢？不过阿强能来看自己，这已经令他非常感动了。

苏启从身上拿出从看守所领回来的钥匙，打开了门。扑面而来的是灰尘发霉的味道，四十平米的小房子，里面和外面一样破旧。

两人随便收拾了一下客厅，便缩在发霉的沙发上开始喝酒。五六十度的白酒，阿强带了十来斤，两人就这么用小杯子一杯一杯地喝着。

相顾无言，终于在苏启喝得头晕脑胀、四肢麻痹的时候，阿强突然幽幽地开口道：“阿启，教授留给你的只有那笔钱吗？”

“啊？哦……是啊……只有钱……还有，嗯，记不得了……”苏启大着舌头回答，眼神都有些涣散了。

“能给我看看吗？”

“啊？哦，好啊好啊……”苏启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拉开衣柜，“在哪儿呢？在哪儿……”他终于在柜底翻出了一个塑料文件袋。他翻了翻，递给了阿强。

阿强看了好一会儿，才从文件中抬起头，神色不明地看着他道：“果然是这样。”

“什、什么？”苏启往嘴里灌了一口酒，转头看着阿强，不明所以。

“明明都是教授的学生，明明都是一起帮他做研究的，为什么他把遗产给了你？把遗产给你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把研究的资料也给你？我也是出了力的啊！”阿强攥紧手中的文件，神色古怪地说道。

苏启一时没明白阿强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微张着嘴愣愣地看着对方。

阿强看着呆愣的苏启，突然笑了起来：“怎么？你看起来很困惑，没想到我是这样的人吗？别开玩笑了！你以为阿英为什么会喜欢你，还不是因为教授看重你。你们当时吵架是因为遗产的事儿对吧？她不愿意你把遗产捐出一半，所以你们吵架了，然后……”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没想杀她！”苏启听到自己女友的名字，忍不住争辩道。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因为她是自愿死的啊！”阿强微微笑道，“那个蠢女人，还真是说什么信什么，太愚蠢了。”

苏启只觉得大脑缺氧，他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忘了她是怎么死的了，我来给你重温一遍吧。阿英死的那天早上找过我，可能是穷怕了吧，她一个劲儿地说不愿意捐出遗产。而你当时沉浸在教授病逝的悲伤中，根本不愿意听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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