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大冤种皇姐
在白欢离过去的六年里，她一直搞不清楚一些问题——她为什么会在这，为什么会拥有这些东西？
宫女太监奉承她，却无法回答她的问题；公公嬷嬷照顾她，却刻意避开她的问题；教书先生和礼仪女官只顾传授，不解决她别的问题；太后娘娘表面对她好，却从不与她多话。
所以简简单单的“我的父母是谁？”，白欢离得不到答案，她只知道太后娘娘是她的姑奶奶，却必须称她为“太后”，只知道人人会礼让她三分，却不知道这些人是谁。
刚开始，她会去想，会好奇，会去问，一直得不到回应，便不再问了。
再后来，她好像渐渐意识到，太后并没有表面对她那么和善，甚至不太喜欢她。
再后来，她发现自己身边全是太后的人，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因为她是白欢离而对她好。
白欢离坐在窗边细细想着。
“公主，该休息了。”钿儿说道。
白欢离看了看窗外，已经黑了，没吃完的糖葫芦还摆在桌上。
太后会一直更换她身边的宫女，她永远找不到一个能一直陪伴自己的人。
“今天你守夜吗？”白欢离问。
“是，奴婢为公主守夜。”
白欢离点点头，任由宫女们为她沐浴更衣。
……
白欢离的梦里总是有一片荷塘，是她在宫中不曾见过的。阳光穿过云层照到荷叶上，望也望不到头的荷叶泛着光。白欢离觉得，好像这样的地方，才让自己觉得安心，母亲似乎会在这里出现。
每当这样，她就能睡的很安心，荷塘什么也不会发生，只有一望无际的绿和星星点点的红。
她时常会到御花园的池塘看荷花，却没有一分像梦中的情景，她似乎没有那么喜欢荷花，只是有些说不清的东西让她想去追寻。
在太后的眼里，白欢离的一切行为都是喜欢荷花的佐证，于是安排她住进了离永寿宫几步之遥的沁荷宫，又在院子里修了个小池塘种上荷花。
白欢离无事之时，喜欢拨弄池塘里的金鱼，它们和她一样，游来游去都只在小池塘里。
……
白欢离睁开眼睛时，天刚蒙蒙亮，钿儿带着宫女们等候在床边。她从不为此感到安心，过段时间，总是要换一群陌生面孔的。
“殿下，梳妆一下，该去给太后请安了。”钿儿轻声说。
白欢离点点头，她有时候不是不爱说话，是不知该说什么。
永寿宫与沁荷宫几步之遥，正因如此，白欢离平日很难遇上什么人，就算遇上，也没人敢在太后宫门前多言语。
白欢离进入永寿宫，在太后面前规规矩矩的行礼，重复着一套机械的动作。
“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脸上也看不出多余的表情，每日都是如此，似笑非笑的将白欢离扶起。
“明宜有心了，赐座。”
大多数时候，欢离会在这里和太后一同用早膳，宫女们摆上早膳，便在一旁恭恭敬敬的候着。
“明宜啊，我与陛下商量过了，该送你去读些书。”太后添了些粥递给白欢离，抬眼看了看她的表情，对她说：“你意下如何？”
“孙女谨遵太后安排。”白欢离轻轻的说。
她甚至没有问去哪里读书？是何人教授？姜嬷嬷告诉过她，太后的安排只管听从就是了，有时候考虑的多了反而不是好事。
白欢离暂时不能听懂这些道理，但她心里明白姜嬷嬷是对自己好的。
太后脸上果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皇祖母偏心，我比妹妹长上三岁，也不见皇祖母送我去。”一道声音打破了宁静。
只见进来的是个比欢离年长上一些的女孩，精致的发型和服装，衬的她更加美艳动人。
“临沂给皇祖母请安。”
太后闻言笑了笑，说：“快快请起吧，赐座。”又打量了她这一身行头，说：“临沂穿紫色果然好看，改天哀家派人再与你做几身。”
“多谢皇祖母！您最好了。”临沂公主笑着说。
欢离意识到临沂公主正在打量自己，倒也没在怕，迎着目光看了回去。
“见过临沂公主。”欢离微微颔首。
“几日不见妹妹还是这般木讷。”临沂煞有介事的撅起嘴。
“明宜愚钝，不及皇姐聪慧。”欢离一向不愿与她多言。
“皇祖母，你可不能偏心妹妹，我也想和皇兄们一起念书。”临沂扯着太后的衣袖撒娇。
太后的脸上有些不悦：“谁跟你说，我要送她和皇子们一起念书了？”
“啊，不是吗？我以为……”临沂慌张的说。
“行了临沂，你先回去吧。”太后揉了揉太阳穴。
太后身边的袁嬷嬷连忙说：“临沂公主老奴送你。”
临沂的神色有些慌张，但也不好反驳：“临沂告退，改日再来拜访皇祖母。”
待临沂走远后，太后才转过身来同欢离说：“公主到学堂与皇子们一同念书，我国还没有先例，何况是你一个外姓公主。”
“明宜承蒙太后厚爱。”欢离连忙说。
“不只哀家的厚爱，还有陛下的厚爱，你明日入学，我会让人在你跟前设一道屏风。”太后喝了一口茶，“你只管安心听课，切莫惹出是非。”
“明宜谨遵太后教诲。”
“行了，你先回去吧。”太后放下茶杯，“对了，御花园的荷花这两日开的真好，你若喜欢，多去转转。”
待欢离走后，袁嬷嬷对太后说：“娘娘要送公主去学堂的事，珊妃那边像是已经知道了。”
“她的消息倒是灵通。”太后轻笑一声，脸上带着一丝不悦。
“老奴有一事不明，太后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送公主去与皇子们一同学习。”姜嬷嬷说。
“这丫头机灵着呢，她他似乎察觉到一些事情，”太后缓缓站起来，“此举能使她看清楚我的好，从而更加亲附我们。”
太后往屋外走去，袁嬷嬷赶紧跟上。
“况且，能与太子相识不是一桩美事吗？”太后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笑着说。
“钿儿，你说真奇怪。”欢离回到宫中，喝了一口水，接着说，“我昨天还在抱怨将近一个月都没见过其他人了，今日便让我遇到了这不省事的姐姐。”
“公主慢些喝。”钿儿接下她的水杯，“那临沂公主不是与殿下说‘几日不见’吗？”
“听她胡说八道，在她裕芳宫里过得连时间都算不清了。”欢离无奈的说。
钿儿心想：公主在外人面前和自己宫里还真是两副面孔呢。
“殿下马上就要去学堂与皇子们一起上课了，这是别的公主都没有的恩赐。”
只见姜嬷嬷急急忙忙的进来，满面笑容。
“嬷嬷也知道这是头一次，”欢离撇撇嘴，“我要是被皇兄们欺负了怎么办？”
姜嬷嬷捂嘴笑笑：“公主说笑了，太后说了，公主平日从侧门进去，座位前面设有屏风，与皇子们碰不着面的。”
“这样啊……”欢离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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