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禁忌问题
无毛怪锲而不舍的继续蹭夏阮乐的掌心, 格外贪婪这份独特的温暖气息，身上的刺早已消失不见。
夏阮乐只好弯腰将无毛怪抱起来。
这样不但能解决它总是在脚边晃来晃去的问题，还可以当做抱枕降温。
临近傍晚的时刻, 仍然闷热到像是置身于火炉。
哪怕是红雾世界，也抵挡不住一阵又一阵的热浪袭来。
夏阮乐抱着天然散发冰冷气息的无毛怪，冰冷的寒意很快弥漫到全身，甚至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忍不住道：“好凉。”
无毛怪仰头看着夏阮乐，四条小短腿乖乖蜷缩在一起, 红彤彤到像是被扒了皮的皮肤, 摸上去手感滑滑的。
夏阮乐低头时，像是随意的对无毛怪说道：“你真的很喜欢吃小酥鱼呀？”
小酥鱼三个字又一次引来无毛怪异常激动的表现，头一百八十度旋转看向还在忙碌的张三，发出急切的嘶嘶声。
像是在催促。
张三头也不抬，声音却阴森森的飘过来。
“还没做好。”
夏阮乐似是思考着什么, 抱着无毛怪走过去, 好奇又认真的盯着张三手里的动作，道：“每天你都会做这么多分量的饭菜么？”
明明旅馆里没有任何客人，张三每天却都在做大锅饭。
这些蔬菜和主食。
究竟是污染源用能量具现出来的, 还是张三离开旅馆，通过某个地方买回这些东西。
张三低着头，惨白的侧脸在白炽灯下显得更加诡异，仿佛像是一具尸体般阴森。
夏阮乐安静站在那里, 耐心等了一会儿发现张三还是没回答, 又耐心的问起了第二个问题：“如果这些饭菜剩下了怎么办？你要扔掉吗？”
他记得旅馆老板说过绝对不能浪费食物, 当时凝重的神色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事上。
比如说, 浪费食物会引来怪物的追杀。
夏阮乐不知道其他污染源形成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只知道这个世界的人形怪物，包括怪物，完全颠覆了他们以往对怪物的了解。
很奇怪。
如果真的有a级觉醒者污染源世界活着离开，为什么没有将怪物和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透露出去呢。
比如这里的怪物不会上来就袭击人类，反而会按照生前轨迹活动着，像是随时会引爆的地雷般，说不准什么时候才会炸掉。
再比如……人形怪物似乎可以进行正常沟通。
除了这几个之外，还有更多暂时还未发现的东西，那些活着离开的人明明都可以透露出去，借此让那些不小心被卷入进去的人获得一线生机。
但事实上并没有。
他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除非——
那些活下来的人无法说出去，又或者是不想说出去。
至于原因。
或许只有等他活着离开后才能知晓了。
“咚咚咚——”
厨师张三还在忙碌着，从冰柜里取出好几条巴掌大小的鱼，鱼眼已经失去光泽。
显然已经死去了很久。
这也是夏阮乐第一次看见没有被污染过的鱼，便好奇的凑近观察，自来熟的问张三：“你见过被污染过的鱼么。”
“咚——！”
厨师张三猛地将菜刀砍进案板里，阴森森的脸不像是之前那样扭曲，语气难得泄露出一丝威胁，“你废话太多了。”
大有再问就翻脸的架势。
夏阮乐认真回想了一下，然后摇头，语气笃定道：“我只问了三个问题而已。”
和废话太多根本不搭边。
厨师张三难得深吸了口气，又阴森森盯着夏阮乐似乎不问到答案就誓不罢休的态度，说道：“你难道就不怕死么。”
夏阮乐闻言忽然一怔。
死亡……
他表情有些恍惚。
如果不是厨师张三提及这点，他似乎都快忘记今天死而复生时的狂喜，甚至是那种几乎让他情绪有了强烈波动的感觉。
也许他是害怕死亡的吧。
夏阮乐那双似乎格外纯粹的漆黑眼眸，在白炽灯下显得异常熠朦胧，似乎蒙上了一层看不清的薄纱，也遮掩住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厨师张三仍然阴沉沉的表情，目光却不由自主盯着那张侧着的脸，像是有一种力量在吸引着他无法挪开目光。
他甚至有一种——对方浑身上下散发着温暖的光芒的错觉。
“好奇特的温暖气息……”
厨师张三像是喃喃说道。
他似乎感觉到这份温暖力量，正轻柔抚平身上无时不刻的疼痛和绝望，找回只有在做菜时才能拥有的片刻平静。
夏阮乐听到这话转过头，所有莫名的情绪在这一刻都转变成了诧异，以及深深的好奇。
红衣女人，还有无毛怪，以及眼前这个厨师张三，都提及到过温暖这两个字。
但唯独吴莹莹没有。
夏阮乐一直觉得，这其中的原因就在于自己是否对怪物心怀善意。
他一直都在防备吴莹莹。
所以对方才无法感知到这份温暖气息。
最重要的是……
夏阮乐注意到厨师张三脸上的表情似乎变得生动了，少了之前的僵硬与阴冷。
他又想起之前无毛怪陷入疯狂与挣扎时，明明快要被污染力量侵袭，但却又莫名平静下来的事。
它平静的速度太快了。
快到好像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悄然抚平了这一切。
就好像他的思绪被污染力量侵袭后，黑雾轻而易举抹除掉一样快速。
这是一种外力因素导致的改变。
那么导致无毛怪出现变化的外力因素，是否和他身上散发出的所谓温暖气息有关？
夏阮乐低头看了眼无毛怪，它仍然安静躺在怀里，他为什么没有听见无毛怪提及这三个字呢？
难道这份温暖气息，并不能让所有怪物同一时间感受到？
他觉醒的能力分明是感知怪物的心声，这份温暖力量究竟是什么。
夏阮乐定定的看着张三，道：“你从我身上感受到的温暖是什么样的，这东西……抚平了你身上的污染，对么？”
张三表的表情既复杂又震惊，下意识道：“这是你的能力？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次。
对方的脸终于可以表达出正确情绪了。
夏阮乐认真道：“先回答我这个问题？”
他问了张三那么多的问题，都不见对方回答哪怕一个问题，还试图威胁恐吓他。
夏阮乐清楚自己是个好人，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对张三横眉竖眼，但并不代表会轻易回答对方的问题。
张三能够感觉到痛苦与负面情绪又一次消散，这绝对不是错觉。
他的负面情绪真的被抚平了。
一瞬间。
张三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眼底的红雾微微溢出来，却又被那股不断扩散的温暖气息抚平。
他努力让自己混乱的思绪冷静下来，似是在思考着什么般，很快道：“我可以回答你之前问的所有问题，并帮你做三件事，作为交换，你要帮我一个忙。“
夏阮乐沉思了半响，说道：“这个忙一定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你的也同理。”
张三快速点头，“可以。”
夏阮乐眼底闪过一抹意外。
张三答应的速度太快了，对方所提出的‘帮忙’难道和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温暖气息有关么？
至少张三的变化，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夏阮乐点点头，道：“那你先回答我之前的几个问题，然后再谈下一步的问题。”
张三回想了一下，回答道：“我每天做的分量并不同等，剩下的饭菜会扔垃圾桶里，然后被保洁员收走，我没有见过被污染的鱼。”
夏阮乐惊诧过后，又露出深思的表情。
保洁员。
又是保洁员。
他记得保洁员叫……赵霞，和厨师张三似乎是夫妻，两人带着一个叫小伟的孙子，对方还很喜欢拍皮球到处跑来跑去，很想和别人玩游戏。
他看了眼张三泛着红血丝的眼睛，问：“我还能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么。”
厨师张三沉默了几秒，直勾勾盯着夏阮乐：“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不要贪心。”
夏阮乐表情古怪道：“好吧。”
他曾经用这句话拒绝过无毛怪，难道张三看似专注切菜时，其实一直都暗搓搓偷听他和无毛怪的对话么。
没想到张三会用这句话拒绝自己。
张三催促道：“快说是什么问题。”
他看起来似乎很着急。
夏阮乐也不磨蹭，直接问道：“你知道污染源在哪里么。”
这是他目前最想知道的问题。
只要找到污染源并献祭给黑雾，这里的危机同样也可以解决。
张三作为怪物，竟然露出像是惊惧的表情，“你疯了。”
他甚至后退了好几步，像是害怕被什么东西听见这里的对话，又迅速贴在红雾凝聚的门前仔细听了听，才转头道：“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否则我会彻底失去理智。”
夏阮乐直直看着对方，似是在判断对方说的话是真是假。。
忽的，夏阮乐面色微变。
因为张三的表情渐渐变得僵硬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又一次入侵他的理智和思绪，浑身上下又一次传来熟悉的疼痛。
怨恨的情绪又一次占据心神。
他艰难的往前走，似乎想要靠近夏阮乐，但却因为疼痛倒在地上蜷缩起来，声音阴森又怨恨：“骗子，都是骗子。”
无毛怪身上立刻冒出密集的刺，第一次表现出像是恐惧的神情，急忙跳下来想要将夏阮乐扯远一些。
“嘶嘶——”
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周围不知何时又冒出浓郁的红雾，夏阮乐面色微变，迅速避开那些危险的红雾，反而主动跑到张三身边，用手紧紧握住对方的肩膀，“张三，不要被污染力量影响思绪。”
张三仍然沉浸在负面情绪中，表情渐渐更加扭曲阴森起来，惨白的面容不知何时冒出密密麻麻的尸斑，一声又一声的道：“骗子！骗子！！”
声音里似乎也夹杂着怨恨情绪，让夏阮乐思绪也因此受到了些许影响，不自觉产生类似的怨恨情绪。
他深吸了口气，努力在心底对张三释放善意，尝试用所谓的温暖气息压制住张三的负面情绪。
就像是对无毛怪那样。
接着，夏阮乐继续说道：“你不是很喜欢别人吃你做的饭菜么，还有小酥鱼，它一直都很喜欢你做的这道菜肴。”
他不希望对方因此失去理智。
显然。
对方刚才说的话是真的。
夏阮乐不知道是温暖的力量起了作用，还是刚刚那句话起到了作用，厨师张三表情渐渐平和下来，脸上的尸斑渐渐消失。
他看起来还是很痛苦，声音阴森嘶哑：“不要再问任何怪物关于污染源在哪的问题，你会被它盯上的。”
夏阮乐心中一愣，“我明白了。”
他顿了顿语气，又道：“还有……谢谢你。”
温暖的力量似乎比刚才要更加浓郁，极快抚平了张三残留的痛苦，周围汹涌的红雾渐渐平静，最后被张三刻意收回，只留下了门口那一层红雾。
夏阮乐：“……”
合着张三还是不愿意让他离开这里。
无毛怪躲在角落里，不见之前和张三嚣张龇牙咧嘴的姿态，一副瑟瑟发抖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它探出头盯着夏阮乐和张三，直到确定红雾彻底消失后，才又迈着优雅步伐走出来，跳到夏阮乐怀里趴好。
【_(:3」∠)_】
夏阮乐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红色文字，表情微微一僵，默不作声的低头一看。
无毛怪竟然真的侧卧着身体，双腿蜷缩着，另一只爪子搭在下巴上，微微仰着头盯着夏阮乐。
夏阮乐：“……”
所以这混乱的符号，并不具备任何扭曲思维力量，仅仅只是用这种方式表达……一个小人正躺倒的意思么？
他还是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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